但她到底惶恐,手臂重若千斤,一双手更是抖得犹如风中之烛,犹豫了半晌,竟然鬼使神差地又缩回了手,但转念一想,这拔剑又势在必行,只得又颤颤巍巍地伸手过去,可又怕他一口气提不上来,就此殒命,便又缩回了手。
如此往复了数次,不觉间竟然惊动了昏昏沉沉的白子画,他勉强睁开双眸,立时见了自家徒儿眸中含泪、踌躇难断的可怜模样,心中暗暗叹息,口内唤一声“小骨”,忽然抢在她前头伸二指夹住那截断剑,猛一用力便将之拔了出来。
断剑既出,鲜血登时泉涌,白子画也再难支持,闷哼一声,又昏了过去。
如此变生肘腋,花千骨亦大惊失色,好在她也算是习练有素,只低呼了一声,便按住他那处伤口,运指如风地封住伤处周遭穴道,剥开他胸前衣裳,又取了些青丘玉髓粉末,洒在他伤口上,那玉髓确有奇效,果然不过片刻工夫便止住了血流,花千骨总算略略放心,又自裙裾上扯下一片蛟绡来,将他胸上伤处妥为包扎起来。这一忙,便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方才将他周身伤处都处置妥当了。
但白子画依然昏迷不醒,适才为他包扎伤口时,花千骨触到他肌肤滚烫,想是又发起烧来,但此处并无医药,也只得撕了一块衣襟,到洞外浸了些雨水,敷在他额上退热。接着又坐在他身侧,为他缓缓按摩周身大穴,舒畅血脉。
好在白子画素来身子壮健,如今还有令他时刻悬心的小徒儿伴在身侧,他又哪里敢生出丝毫懈怠之心来?!故此病势虽险,却顺,想来一时也无性命之忧。
如此直忙乱了一个多时辰,似乎他身上的热度退了些,周身伤处也不再渗血,花千骨这才松了口气。
此刻夜已深了,洞外大雨滂沱,洞内自然寒凉刺骨,如今没有了仙术,花千骨也觉得浑身寒噤噤起来。
念着此时白子画身子虚弱,只怕更耐受不得,花千骨忙脱下外衫,替他轻轻掩好,又虚虚将他搂在怀中,以自己的体温温暖着他。
大约是有所感知,白子画朦胧间醒转了过来,眉间微蹙,只是实在睁不开眼,哑着嗓子喃喃唤她:“小骨……”
闻他这一句,花千骨心头大喜,忙殷勤应了一声。
却见他颤巍巍伸出手来,似乎要寻什么,但迫于胸口伤痛,动作极之困难,好大工夫也挪动了才不到半分,偏他又不肯停手,只是乱摸个不休。
见状,花千骨忙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师父,你要什么?”
白子画也不答话,只低低□□了一声,手却向她处伸了过来。
花千骨这才会意,忙伸过自己的手去,让他握在掌心中。
果然,才一握住她之柔荑,白子画立时便安静了下来,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师父啊……”摩挲着他潮红的颊,让他轻轻靠在自己怀中,花千骨心疼得凝视着他的沉静无助的睡颜,忍不住想起这百年来的情形——时刻劳心、时刻忧虑,他恐怕从未得过片刻的安宁吧?这样的日子,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一念及此,她又忍不住抽泣起来。
她不喜欢这样苍白、脆弱的他,他是她的天啊……
低低地呜咽着、紧紧地依偎着,不知过了多久,花千骨也渐渐朦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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