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顾李氏痛思爱子的凄惨模样,她将心一横,让顾李氏在床上躺好,向二鬼差使一个眼色,三人便避开了婆媳俩,来至院中。
二阴差见花千骨只是一只小小精灵,不知她是何用意,便道:“阴司有令,顾李氏阳寿于今日酉时三刻而尽,我等奉命来拘她的魂魄,你为何便要阻拦?须知‘阎王要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此事干系天道循环,莫要造次!”
花千骨不愿泄露自己的身份,便施礼道:“二位阴差大哥,我是这顾李氏的故人,她的独子被人误传死讯,只再等几日便会回转,烦请二位行个方便,待顾李氏见了其子后便让他随二位赴阴司可好?”
二阴差哼了一声,道:“休得胡言,你若执意要扰乱天道,别怪我二人不客气了!”说着,抖一抖手中铁索,作势便要猱身而上。
花千骨虽有白子画布下的护体结界防身,可一旦结界受了波及,难免会为白子画发觉,若如此,免不得又要受他一番说教,一念及此,花千骨退后一步,双手结印,默念口诀,腰间的七宝络子光华陡现,登时将花千骨及顾宅笼罩其下,而二鬼差则向后飞出,齐齐被挡在了结界之外。
二鬼差职小位低,哪里识得着仙界至宝?!见她如此,气愤非常,在结界外大喊:“小妖,你竟敢干扰天道循环,此乃大罪,不说速速退开,反而施此邪法!”
花千骨在内道:“二位放心,待几日后顾李氏之子归家,母子二人见上一面后,我便收了法术,届时二位再带走顾李氏便可。”
二鬼差在结界外又喝骂了半日,却对这结界毫无办法,只得转而去请救兵。
花千骨复又进了内室,见顾李氏此刻虽奄奄一息,但却比方才要好上许多,婆媳二人丝毫不知方才之事,只是抱在一起,哀哀哭泣。
思及帝后所赠的七宝络子乃是仙界至宝,法力无边,寻常鬼差定难入宅勾魂,花千骨略略放心,鬼差不得其门而入,顾李氏这几日内便当无事,于是花千骨下厨做了几样细粥,让婆媳二人吃下。
白子画临行前曾说顾李氏之子顾麟不日便要回归越州,花千骨便在顾宅住了下来,但又不能将此事说与那婆媳二人听,只得尽心侍候罢了。
第二日午后,花千骨忽然感应到有仙力击在外间结界之上,虽不至于击破结界,但却也不凡,忙避开顾氏婆媳,来至结界边,但见一仙门弟子正双手结印,御使仙剑不停向结界攻来。
花千骨忙喝道:“住手!”
那仙门弟子收了长剑,上下打量了花千骨一番,正色道:“吾乃玉浊峰弟子致虚,历练途径此地,见有人干扰天道,便出了手,顾念你才修成人形,实属不易,还不快快收了法宝,莫在此继续为恶!”
花千骨之前在冀州时曾听白子画提到过这个致虚,知他是玉浊峰弟子中的翘楚,最是中正醇和、通情达理之人,不欲与他作对,便略略施了一礼,将顾李氏家中之事细细说与他听。
致虚听了之后,面露同情之色,但仍道:“姑娘,你虽心善,但此事却是不该,这扰乱天道乃是大罪啊。”
花千骨思绪忽然飘远,忆起当年那惊天一剑,那时她以为自己便要魂飞魄散,那么多不甘、那么多心伤,世上还有比心碎绝望而死更令人伤怀的事吗?如今的顾李氏便如当年的她,独子是她数十年孤寂生涯中唯一的支撑,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让她情何以堪?!若不能在临终前见上顾麟一面,对于她即将走到尽头的一生来说将是最大的悲哀。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我修道之人,修的便是心存善念,圆一个老人临终前最后一点小小的愿望,让她不要带着绝望离开,仅仅只是几天时间而已,难道真的会严重到扰乱天道运行的程度吗?”花千骨一双大眼定定地望着他,眸中蓄泪,令人观之欲怜。
致虚见她这样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又被她如此一问,心下便有些软了,搔了搔头发,道:“姑娘,这…”
花千骨见他已被自己说动,又知他是忠厚之人,连忙趁热打铁道:“这位师兄,不如你随我进来看看这顾老夫人。”说罢,挥袖将结界打开一隅,牵了致虚的手,将他带入内室。
白子画虽施法掩了花千骨的容貌,使凡人无法得以窥见,但致虚是仙门弟子,那法术却阻不得他,是以他一直得见花千骨之真容。
致虚见了她秀美无俦的容色,又被她柔弱无骨的小手拉着,忍不住面上一红,鬼使神差地便随着她进了顾宅。她身上若隐若现的桃花香气萦绕在他鼻端,中人欲醉,他仿佛有些飘飘然了。
花千骨右手捏了个诀,隐了他的身形,向他使了个眼色,两人便进了内室之中。
但见婆媳正相对痛哭,顾李氏更是哭得气息奄奄,口中只断断续续地念着顾麟的名字,形容之惨,无以言表。
花千骨来到床前,倒了一杯茶,扶顾李氏坐起身来,让她靠在自己怀中,一手在她背后顺气,另一手缓缓喂些茶水在她口中。
夕阳斜斜映入窗棂,为她俏丽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晕,温柔的话语、灵动的眉眼、窈窕的身姿,她像一缕清泉缓缓流入了致虚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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