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过后的罗嘉觉得浑身舒畅,回家洗了个热水澡,舒服得全身毛孔都张开了,效果立竿见影,脑袋刚沾到枕头,她就沉沉地睡了过去,没有做梦、更没有惊醒,一宿安眠。
第二天早上,她神清气爽地醒来,下床洗漱完出来接水的时候,家里那只猫正张牙舞爪地伸懒腰,看到她从房间里走出来,像是活见鬼似的一哆嗦,拉得老长的身体上全身的毛都竖起来,尾巴竖的笔直。
看那只进入应激状态连肉垫里的爪子都露出来的猫,罗嘉也吓了一跳,原本朝前迈步的脚顿住,捏着水杯的手微微收紧,觉得那只猫的眼睛里分明闪烁着“待我取你狗命”的诡异光芒。
一人一猫惊魂未定地面面相觑片刻,还是猫先冷静下来,它在原地踱步了转了一圈,问道:“你那么早起?”
其实不算早,罗嘉拍戏的时候,经常半夜爬起来做准备。
只是不出通告的时候,一般由家里那只猫充当闹钟,睡到饿了就一爪子拍醒嗑安眠药的铲屎官让她起来做早餐。
所以她这种自然醒还春光满面的状态实在是太诡异了。
罗嘉一如往常地给猫煎了个蛋又热了半杯牛奶,也不知道为什么它一点都吃不腻,然后站在落地窗前,缓缓地吐出卡在喉咙里的一口浊气,看着属于夜色的灯光渐渐沉寂下去,掩藏在繁华热闹之下的冰冷渐渐显露出来。
她收回目光,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只猫伸出舌头舔舐牛奶,他的脑袋正中间又一撮圆形的黑毛,像是梳了个地中海发型,此时尖尖的猫耳朵竖在脑后,粉色的舌头小小的,在白色的牛奶上轻轻拍打出一小圈涟漪,只有在这种时候,它才显得格外乖巧。
等猫察觉的时候,发现罗嘉已经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它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爪子把乘牛奶的小盆朝她的方向一推,作了个“请便”的邀请。
罗嘉有时候真的好奇,这到底是个什么物种,它心情好的时候会向普通的猫一样缠着人裤腿撒娇,还乖顺地用脑袋蹭人想被摸头,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开启嘴炮模式开始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嘲讽,害怕洗澡……还掉毛。
她盯了那只猫很久,有些话想问,但心里又清楚会得到什么样的答案,那猫神色古怪地看着她,简直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凝固了,最终罗嘉什么都没说,转身去厨房用咖啡机打了两杯Espresso,沉郁醇厚的香气在白色的咖啡杯中冒着热气。
“你这傻X知道猫不能喝咖啡吧。”
那猫如临大敌地后退了两步,怀疑这铲屎的打算谋杀一家之主。
罗嘉眼皮先一垂,再一抬,从下往上撩了猫一眼,一言不发地走向玄关,穿好鞋,抬着咖啡出门了,只给那只猫留下一个余音袅袅的关门声。
被关在家里的猫愣了好一会,凭借着愤怒时惊人的爆发力跃上了门把手,几乎带着杀气冲了出去,却看到罗嘉按响了隔壁的门铃。
“……”好汉不吃眼前亏。
那猫一股脑地钻到了鞋架下面,只露出个脑袋,一对尖耳朵被挤得背在了头顶,活像只兔子,战战兢兢地瞪着她。
罗嘉转过头来看了它一眼,脸上的表情十分懒散,她轻声说道:“He is coming。”
那猫“喵”了一声退了回去,还不忘带上门。
罗嘉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李泽言家的大门打开了,他身上还穿着宽松的家居服,脚上踩着棉质的拖鞋,脑袋后面的头发微微翘着,脸上的神色有些沉,像是个不愿意起床正在赌气的大男孩。
罗嘉抬了抬手上的咖啡杯,问道:“尊敬的李先生,可以请你喝杯咖啡吗?”
“这么早。”李泽言嘀咕了一句,让他看起来更可爱了,罗嘉很想伸手去揉他的头。
李泽言侧身,让罗嘉进门,等到他洗漱完毕出来,看到罗嘉正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冬日并不刺眼的阳光却很明媚,从云疏高朗的天空中照射下来,微小的浮沉漂浮着打着旋,像是在空气中跳舞。
李泽言抬着咖啡走到她身边,见她杯里已经下去了大半,不由得皱着眉说道:“年纪轻轻的女孩子,空腹喝咖啡?”
“李先生……”她想到了什么,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泽言,虽然你已经28了……不,29了,”她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肩膀:“虽然已经不是祖国的花朵了,但也不能提前过上这种歪脖子老松树见惯了人吊死就劝诫人民过珍惜生命的老年养生生活啊。”
李泽言在听到那句若无其事的“泽言”的时候,握着咖啡杯的手腕处紧了一紧,很快又放松下去。
罗嘉看见了,回味过来,有些好笑,她抿了一口咖啡,又补充了一句:“毕竟你是直的。”
李泽言无视了她,直接伸手夺过了她的手上所剩无几的咖啡,手无意擦过她的脸。其实她倒没感觉出来什么,李泽言自己的耳朵先红了。
罗嘉故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问道:“妆没花吧。”
其实她早上涂了个唇膏就出来了,而李泽言根本没碰到她的嘴唇。
李泽言不自在地看了她一眼,刚拂过她脸的手不自在地微握了一下,随即清了清嗓子,说道:“想吃什么。”
罗嘉笑了起来:“我平时不吃早餐,所以有什么吃什么,很好喂养的。”
李泽言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不吃早餐容易导致低血糖……”
他话还没说完,罗嘉立刻笑嘻嘻地眯起了眼睛问道:“你关心我啊。”
李泽言:“长期如此会影响大脑发育。”
罗嘉:“……”
“我忽然想起来了,我有两样东西不吃。”
李泽言看她,洗耳恭听。
罗嘉不躲不闪地坦然回视:“这样不吃,那样也不吃。”
李泽言若无其事地转身往厨房走,丢下一句:“那你就别吃了,只吃一顿脑子也补不回来。”
罗嘉小姐此刻非常想演唱一首周杰伦的《算什么男人》。
李泽言家的厨房是开放式的,罗嘉顿了两秒,磨磨蹭蹭地走过去,然后坐到了吧台上,装模作样地拿起了报纸心不在焉地读起来,连头版新闻都还没读完,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紧跟着李泽言蹭到厨房。
感觉到她的动作,李泽言没看她,从冰箱里拿出鸡蛋,熟练地打蛋,然后调匀,他低着头,黑黑的额发遮住了他的眉眼,只露出高高的鼻梁。
“哇,单手打蛋。”
“大惊小怪。”还是那副嗓子,音色极低,很有磁性。
罗嘉侧过头去瞪了他一眼,李泽言卷着袖子,小手臂上的肌肉也好看,流畅又贲张,完全没有想到平时一丝不苟的西装下是这样一副好身材,实在让人很想摸一下。
罗嘉很快移开了视线,努力维持住了自己的人样。
他煎蛋的时候,罗嘉探出头看了看,被李泽言拉开了,言简意赅:“油。”
罗嘉到底是没忍住,伸出食指戳了一下他的小臂。
她的手指总是凉凉的,哪怕刚刚捧过温热的咖啡也捂不暖,李泽言皱起眉看她,她也正仰着头看他,目光不躲也不闪,笔直又坦荡。
李泽言顿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发现她今天是直发,此刻轻拂在他的皮肤上,莫名地觉得有点痒。
李泽言做了个简单的三明治,面包鲜香松软,里面的配菜也恰到好处,确实称得上是美味了。
他还给她热了杯牛奶,像是在照顾小孩子。
“你经常半夜出去夜跑吗?”
罗嘉抬起头来,发现李泽言的目光落在报纸上,根本没有看她,她咽下一口牛奶,说道:“没有啊,心情不好的时候会。”
他没说什么,也没有追问她为什么心情不好,过了好一会儿,把报纸翻过页,才说:“楼下有健身房,24小时营业。”
“不不不。”罗嘉摇头,“在露天操场跑步的感觉和在健身房里是完全不一样的。”
“哪儿不一样?”
“就是……”罗嘉想了想,笑了起来:“能听见风说话。”
李泽言抬起头来看她,问道:“它跟你说什么了?”
“唔唔唔~”
“……”
吃完早餐,罗嘉起身告辞,打算回去准备下午的通告,出门之前,感受到了李泽言的目光。
罗嘉扭头:“看什么?”
李泽言瞟一眼,说:“你嘴边有面包屑。”
“是么?”罗嘉摸了摸嘴角,故意找不准位置,“哪儿?”
她转过身,靠得很近,抬起头来淡淡道:“帮我一下?”
李泽言仿佛听到了昨晚的夜风,凉凉的。
他冷眼看着她不算高超的演技,半晌,无声地笑了一下,抬起手,帮她取下了嘴角小小的面包屑。
罗嘉接过了面包屑,神色如常地放进了嘴里,笑了:“不能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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