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苍山脉中有一只犀渠*,性凶恶,喜食人。它守有一窝灵石,借此吸引人类,隔三差五享用美味。然而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就在前几天,那只犀渠碰上了硬茬。
系统察觉了岑云阔对于随机任务的困扰,给予了积分兑换提示的选项。岑云阔兑了,它就列出了好几只凶兽的资料和地址,岑云阔看来看去,选定了犀渠。
他踩了两天点,确认犀渠如资料所说,受了伤,每天基本都趴在洞穴不动。
恰好之前系统奖励了他一柄重剑玉烟幢,他拿在手上觉得重量合适,但三个小朋友却使了吃奶的力气都没法抬动它丝毫。
玉烟幢削铁如泥,是不折不扣的神兵。
有了它,岑云阔的把握能从三成涨到八成。
他当然不打算自己受伤,随机任务的最后一句话是“挑衅一只凶兽,将其困住,与它争斗,直至重伤大出血”,可没说是要他大出血还是要那只凶兽大出血。
青青客栈在夜色中循血味往来,原著中虽然没有明确说过,但岑云阔猜凶兽的血足够浓重应当也可以吸引它。原著里曾写,青青客栈虽是黑店,但也常有人旅游似的自愿去住几天,原因是客栈有位技艺高超的厨子,食材不忌,经常能把中州从未用来做过菜的兽肉做得滋味美妙。
犀渠每天黄昏时最为疲乏困顿,适合进攻。
这天云霞如绮,岑云阔提剑而立,站在与犀渠的洞穴相隔一条深溪的位置,对着商城界面狂兑保命用品。
迷烟阵必须有,瞬移符来两张,止痛丸要一瓶,再兑一面水灵盾。
等乾坤囊装满,岑云阔才心安了一些。毕竟犀渠可不是什么善类,光是面前这条深溪,他就看到不少被水冲刷得雪白的残骨。
犀渠外表如牛,头上有犀角,身披黑色皮毛,一口鲨牙,尖锐且密。
岑云阔提着玉烟幢,跨过溪水,迷烟阵将他与犀渠笼罩,白雾四起,岑云阔凭借记忆,剑如游龙,直刺犀渠。
犀渠身形庞大,行动有很大的动静。它显然也意识到了危险,雾色刚起它便动了,岑云阔凭借声音的移动调整剑势。
“铮”的一声,玉烟幢擦过犀渠皮毛,刺进洞穴石壁上。
岑云阔呼吸一紧,听到身体左侧传来声响,立刻拔出剑,往左斜切而过。
一阵令人牙酸的撞击声,紧跟着,岑云阔觉得自己削掉了什么。
是犀角。
迷烟阵的效用正在消散。
被切断犀角的犀渠发起狂,鼻腔呼哧呼哧喘着气,蹄子扫着地面,朝岑云阔猛冲而来。
岑云阔正要抬剑,眼一眨犀渠竟已到了眼前。他吓了一跳,身体先于意识往后一退,这一退的时间,犀渠已冲到他面前,斜断的犀角顶进他的肩,牛蹄狠踹他大腿。岑云阔捂着肩膀跌倒在地,犀渠踩住他,张开大嘴,对准他的喉咙就要咬下去!
岑云阔连忙催动瞬移符。
他瞬移到犀渠背后,注意力高度集中,往前冲跳上犀渠的背,一只手拽紧了背上黑毛,另一只手横握住剑,从由至左贯穿犀渠的脖子。犀渠皮坚韧,刺进去花了一点时间,这期间它疯狂挣动,还尝试过几次速度极快的移动,岑云阔险些就被甩了下来,但终于还是成功切断了犀渠的颈。
大量的血涌出来,迷烟已经散尽,岑云阔肩上的伤疼得他抬不起右手。他把剑换到左手,对着尚未死透的犀渠多扎了几剑。
他又感到了疲惫。
浑身冰凉,分不清身上腥臭温热的血来自犀渠还是自己。
岑云阔松开插在犀渠身上的剑,缓慢坐下来,靠在凶兽的尸体上。他觉得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喘不过气,是因为燕厉他们三个在宅院中待地太久了吗?他忍着疼拿出玉瓶,吃了两颗止痛丸。没有水干咽得很艰难,而且吃下去之后他并没有感觉到好多少。
只有极度的困倦。他太累了,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岑云阔阖上了眼。
刀光剑影,刀剑相撞声铮然,风声,云雾轻笼,大片大片的盛放的紫色迷迭香。
一个男人的声音近在耳侧,低沉悦耳:“我要教你的第一件事。”
岑云阔往后退了一步,脚边踢到了什么,他低头一看,是玉烟幢。
男人银光如泓的窄刀指着他的胸口,不紧不慢道:“在战斗真正结束前,永远不要放下自己的武器。”
岑云阔听见自己说:“是。”
“第二件事——”
那一瞬间,窄刀银光一闪,以迅电不及瞑目之速,穿透他的心脏。
岑云阔猛然睁开眼,惊惧地长吸一口气。
“哥?!”
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腥气。岑云阔想起来,在酉梅林,他与燕厉对招,曾陷入一种玄妙而危险的境界。有那么一刻,他差点想把断剑刺进燕厉的心脏——就像梦境中那个男人对他做的那样。之后他感到莫名的痛苦和悲伤,这痛苦和悲伤与他相隔一道堪不透的迷雾,并不真切。
但方才,岑云阔确信自己触及到那真切了,虽然仅一刹那,他又被迷雾层层罩住。
他在燕厉焦急的目光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去看看洞穴里的灵石有多少。”
燕厉不动,用不知道从哪撕下的布帮他堵肩伤的伤口。扑通闭着眼睛在不远处乖乖坐着,在酉梅林他大哭一场,岑云阔才知道扑通小时候生病前的兆头就是流鼻血,后来血越流越多,病越来越重,给他造成了阴影。如今哪怕病好了,也见不得血。
只有锦之站起来,跑到洞穴口张望。
犀渠的洞穴阴暗潮湿,里面还堆了两具它没吃完的尸体,腐烂得发了臭。张锦帆眉峰紧蹙,神情严肃。他想:不知道有多少人曾在此遇害。人与妖的相处如今已甚为开明和谐,但凶兽仍然是凶兽,未开灵智,全凭本能行事,等他回天虞山,要叫一批弟子,来剿一剿这些害人不浅的蛮物。
洞穴深处有一个坑,坑中闪着些微光亮。
张锦帆探头一看,深坑中只有零碎的几块灵石,看起来灵气水润充足,但大多都磕碎了边角,磕碜得很。
他想起来之前岑云阔信心满满地说有朋友告诉他大苍某某地有一只犀渠守着一窝灵石,若能杀了犀渠拿走灵石,他们会很长一段时间不愁吃穿,又想起刚刚岑云阔那受伤狼狈的样子,怎么也不忍心就拿着这么几块灵石去给岑云阔看。
他想了想,从自己的乾坤囊里掏出一只一尺长宽的匣子,里面盛满蓝盈盈的灵石。当年师尊劝他不要想着闭门造车,修炼到他这个境界,需要多在人间行走,才能有突破,老把自己关在石室是不行的,随即给了他三个这样的匣子,供他行走中州使,如今他也就剩了这一个。
他把它们全倒进了坑中。
灵石沾了泥土,沾了洞穴中犀渠的兽味,就好像真是一直在这里的了。
张锦帆抓了几块,装出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跑到岑云阔面前说:“大哥,我们发财啦,里面还有好多好多这样的灵石。”
他还是头一次真的装小孩,尽力想让自己充满童稚,笑得脸颊发酸,耳根发烫。
灵气在他周天运转,丹田气海中灵珠圆润呼啸。他今年一千二百一十八岁,天赋卓绝,修道一路顺风顺水,同辈中地位崇高,从来只有别人敬仰他,讨好他,把好的东西全给他。这是他第一次奉献,想讨一个人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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