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仙君!龙仙君——”
钟微杨笑咧咧地赶着他关门之前跑了上来。
龙愈眉间微挑,将自己胸前的衣襟稍理了理,瞪了他一眼。
钟微杨随即会了他眼中的含义,压低了声音,笑着装作与他不熟。
钟微竹和钟采兰也走了上来。
钟采兰一脸疑心地打量着这个出现六弟房里的陌生人,问:“五弟,你们认识?”
他们在门外见的那一幕,这人的行迹实在是可疑。
钟微杨尴尬,不知该如何解释。
钟微竹便沉声道:“他是六弟的朋友,受了伤暂且借宿在此,我也认识。”
“对对对,是六弟的朋友,也是我与二哥的朋友。”虽然钟微杨也不知道二哥究竟是什么时候跟龙愈认识的。
钟采兰听见钟微竹所言,这才对龙愈放下了一丝戒心,颔首行礼,便匆匆走进去看钟子灵。
钟子灵已变回了九岁孩子的大小,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胡乱裹着一层棉被,身上的血像是流了一夜都不曾干,已透过衣裳渗进了整条被子里……
被子都染成了大片的胭红色。
“他昨晚应当是吃了药的,怎么会这样……六弟?六弟!”
她伸手摸了摸,钟子灵脸都是烫的,心疼得手都颤了起来。
“四妹,我来看看罢。”
钟微竹上前,先止住了他几处的血脉,喂他服下了一颗丹药,又仔细看了看靠近胸口与脖颈的伤口。
这几道伤口已经溃烂,比寻常在望月石上所留下的口子还要更深一些,伤口附近除了淤血,还流淌着一丝不与鲜血混杂的液体。
钟微竹嗅了嗅,是龙涎……
他不由得看向一旁故作无事的龙愈,眉间微深:“阁下这几日与六弟一直待在一处,昨夜可有发现他有任何异样?”
龙愈慵懒无力地靠在墙边,乏得很,他昨夜推开钟子灵后,一口气吞了百来颗压制情|欲的丹药,也并未缓解多少,折腾了一晚上,累得是筋疲力尽。
他一夜自顾不暇,哪有空再去管小主人的死活,敷衍道:“不清楚。”
“六弟因为吞服兽丹被师尊发现,被罚去望月石上跪了四个时辰。”钟微竹道。
龙愈脸上掠过一丝惊,又嗤道:“仙华门望月石,我知道那地方,靠几段月色死不了人,就是专门用来吓唬他这种小孩的。”
钟采兰听言有些不平,拇指已抵在腰侧的宝石剑柄上,温柔漂亮的眉眼也露出一抹杀气:“你真的是六弟的朋友吗?”
钟微杨见四姐腰间的剑呼之欲出,立刻笑呵呵地过来相劝:“四姐,这位龙仙君可是个爽快人,掌门叔叔与他也是相识的,也算是我们的长辈,望月石他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爹爹也知道他?”
钟采兰指尖并未离开剑柄,只是将掌心也搭在了上面,不再作拔剑的姿势,可眼底对龙愈的敌意并未减少半分。
“可不,不然他也不会住在六弟这,都是掌门叔叔允了的。”
钟采兰望着钟子灵,抿了抿粉唇,又道:“既然六弟这里住了客,他眼下伤成这样,也不好再给客人添麻烦,让六弟到我的兰苑住吧。仙华门从不招买侍婢,六弟如今又需要人贴身照料,这段时日就由我来照顾他。”
钟微竹此时又悄悄看了眼钟子灵的屁股,好在除了几道普通寒气所留下的伤痕之外,并未见着他意料之中的伤口,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所谓禽兽也并非皆行禽兽之事,对着这么一个可怜的孩子,总算还是能有几分克制的。
他起身应和钟采兰的提议:“如此也好,阁下觉得如何?”
龙愈眉间微动,望了眼那浑身是血的孩子,心里明明抽动了一下,可嘴上却硬是饶不过:“随意,我一个人住在这还会更宽敞些,小孩子睡相差,又爱流口水,睡觉前还总让我讲故事给他听,很是讨人嫌。”
谁乐意跟钟子灵住了?
本来下凡就是他不情愿的事,天帝和楚丞勾结着非得把自己逼下山来陪他。
眼不见心不烦,往后他一人逍遥自在,也省得再闻见那血腥味,催他发出情动之气。
钟微杨便背着钟子灵,跟着四姐一道出了门。
龙愈望着那小人,吞咽了下口水,临行前又叫住了钟微竹。
“喂,你给我等等——”
钟微竹作揖:“阁下还有何吩咐?”
那句“钟子灵的伤到底重不重”分明已经卡到了喉咙,龙愈又别扭地咳了一声,没好气道:“我的药没了。”
钟微竹诧异:“一颗都没了?”
“嗯,没了。”
昨夜里他实在难熬,一股脑儿的就全吃了,一颗不剩。
钟微竹面露难色:“那可是一整年的量,我手上也不剩了,若再调配的话,恐怕最快也得要一月。”
龙愈:“……那算了,反正你那破药丸也不见得有多起效。”
一见到钟子灵长大后的模样,尝了口血,还不是该如何便如何。
其实天上多得是精通制丹药理的神仙,可那些神仙素日都看不惯他,他也懒得搁下老脸飞到天上去求那种难隐之言的药。
钟微竹抱歉道:“晚辈技艺尚未精进,未能解阁下之症,不过五日后明虚长老便要出关了,明虚长老乃仙华药修第一人,我到时再请教请教他,一定会有办法。”
龙愈并未认真在听他的话,淡若浮云的眼眸绕过钟微竹的耳后,看向了门外,直到见着远处钟微杨背着钟子灵的身影消失在了云端,眼中的浮云似乎又不是那么平静了,乃至翻涌了起来。
“若阁下无事的话,我也先告辞了。”
不知何时起,龙愈的嘴里多了一片树叶。
方才钟微竹与他说了这么多,他皆是爱答不理,此时又“呸”地一声吐掉了那树叶,冷不丁地问了一句:“那丫头住的兰苑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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