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核？”
钟子灵也不禁纳闷。
可细细回想，自从留长镇的幻境回来以后，他夜里的确感到体内有一股温热的灵流在倒流，难道那股灵流就灵核所散发出来的？
未曾筑基就直接结出灵核的修士，极为少见，对于一个废材来说更是痴人说梦。
“你服过兽丹？”横虚探出了他体内有一股不属于他的气息，源于兽族。
钟子灵不得不承认：“是……”
从留长镇回来跟长老们回禀时，他就想言明此事原委。可当时五哥在殿外，怎么也不肯让自己说关于龙愈的事，说要是长老们一旦追究起来，他的舌头就会被龙愈割了。
钟子灵后来也想了想，龙愈想隐藏自己的身份也是有道理的。他的仇家如此之多，若是让人知道了他就藏身于仙华山中，恐怕会给仙华门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横虚的面色已阴沉了下来。
钟微松在一旁嗤道：“服用兽丹乃修界大忌，一旦坐实，可是要处断绝灵根之刑的。当然了，六弟也没什么灵根可断。”
道理虽是如此，可修真界多得是抓仙兽剖兽丹吃的人。
听说一些德高望重的尊者在人前道貌岸然，可当界限难以突破之时，也会令弟子偷抓仙兽，取出兽丹来增进功力。
所以千百年下来，世上除了强大的凤族与龙族，所剩成群的兽族已寥寥无几。
不过这到底是丑事，传出去有辱门风，多数门派还是会严惩不贷。
钟微杨有几分心虚，也憋不住，道：“师尊，六弟那是事出有因，不然我们都得被困死在留长镇了！再说六弟用完之后就将兽丹还给他了！那顶多叫借！”
他舌头打了个结，差点把龙愈的名字给吐出来。
钟微竹心中大概猜到了，不过看了眼钟子灵，也并未说什么。
“借？若只是借了兽丹，便能让六弟结出灵核来，你且告诉我那只仙兽得有多深的功力？”
“自然是深不可测！他一口气便能吞下整个仙华山！”钟微杨叉着腰，越说越激动：“师尊，我可作保，六弟绝无夺取兽丹之心！”
“五弟慎言！”
眼看大哥和五哥就要争执起来，横虚长老呵止住了两人，叹气道：“六公子，念你并无杀生取丹，断绝灵根就不必了，但这罚终归还是要领的，待我回禀掌门过后，今夜你就去望月石上罚跪受过吧。”
“是，师尊，弟子甘愿领罚。”
规矩就是规矩，他的确是犯了忌，也不冤枉。
好在以横虚长老的性子，也并未深究那兽丹究竟是从哪只仙兽身上来的。
钟采兰担忧求情：“师尊，望月石之刑……会不会太重了些？六弟就算是结了灵核，可他自小身子骨弱，恐怕受不住……”
钟微松：“四妹，师尊已够宽恕的了，你又不是不了解仙华门历代都是如何处置服用兽丹之人。”
仙华门是最早明令禁止修士服用兽丹的门派，还开辟了仙兽谷，给无家可归的仙兽栖息。所以一旦与兽丹牵扯到关系，惩处自然会较其他门派严苛。
钟子灵：“没关系，我受得住。”
“不过领罚之前，你先变回来吧。”横虚见他这模样，还是不习惯。
“是，师尊。”
钟子灵顿了下，又问：“师尊，要怎么变回来？”
横虚忘了教他们变回来的口诀了，于是将口诀告诉钟子灵。
钟子灵试了下，结果纹丝不动，还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
“师尊，这是怎么回事？”
横虚皱眉：“你灵核结成不久，灵流不稳，施法也不稳当。无妨，等你灵力耗尽，到时自然就会变回来，最多一天一夜。”
钟微松虽成功变成了松树，但坚持的时间不过须臾。而他试探钟子灵体内的灵流，这个形态起码能过撑一天一夜。
听到师尊之辞，钟微松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不甘的晦暗。
·
傍晚，望月石旁。
“月就要出来了……六弟，你若是疼得受不了就算了，反正你如今变成了大人模样，也没有人认得你。”
钟采兰一路送他到了望月石旁。
眼前就是仙华门用来惩罚弟子的望月石，看起来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玉石，可此处却是天下月光最盛之地，日未落便月出，月未落则日出，寒气凛冽。
月出之时，石上的月光便会凝成一道道寒煞之气，从远处看，受罚之人就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打。
寒煞之气冰冷刺骨，打在皮肉上起初并不会有多疼，可到后来，寒气会抽丝剥茧地渗进伤口，至达五脏六腑，冷热交替，才是最折磨人的。上次有几个弟子在此受罚，险些丧了命。
钟子灵：“爹爹已开恩只让我跪到子时。”
钟封阳亦是知情人，不难猜到那兽丹是龙愈的，可此事既然已被其他人知晓，做掌门的也不好包庇儿子，总是要做做样子。
钟采兰又试探问：“六弟，在留长镇给你兽丹的那只仙兽，到底是什么来头？我想你若是向长老们陈明实情，或许就不会怪罪于你了。”
她也不明白，爹爹为何没有细查此事，直接便让小六受罚了。
钟子灵也答非所问：“他是个对我很好的人，好多次救过我的命。”
钟采兰叹了一口气，不再多问，放下两瓶药：“这是二哥调制的金创药与固元丹，你可要记得……”
“四姐，天要黑了，你快走吧，当心寒气伤到你。”
钟采兰拗不过他，远远望了他几眼，也只得离开。
望月石并不偏僻，人来人往，又靠近仙华弟子房，目的就是为了在弟子当中引以为戒。
以前听见望月石上有人受刑，弟子们都是胆战心惊，心想一定要严守门规，不可与受罚之人一样，可今日倒是有些不同。
几个女修围在一块，站在离望月石不远处，竟心疼了起来。
“今夜受罚的是哪位长老座下的师兄，真叫人可怜见的……”
“以前觉得咱们竹二公子长得是最好看的，还从未留意到还有这么一号人物！比较起来，竹二公子也算不得什么国色天姿了。”
“好师姐，你帮我去问来他到底是谁，明日我就去他的殿中送药！”
“你也不问问他是犯了什么事才受罚？不过就凭这张脸，犯什么错都是有理的——”
这几个不正经地女修们又娇笑了几声。
钟微竹的丹药似是有助眠的功效，龙愈一觉睡到夜半，苏醒了半刻，发现枕边竟然是空荡荡的。
这几日朝夕相伴，大晚上的不见人，他竟对那孩子有了牵挂，朝屋内唤了一声：“小主人？”
不在书房，不在庭院，也不在前厅。
他又想，自己闲得蛋疼去担心钟子灵做什么，心中烦闷，躺了下来，干脆霸占了整条被子。
这时，门从外面“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钟子灵就拖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进来。
龙愈嗅到了一丝血腥气，抬头正要抱怨他为何回来得这么晚，那遍体鳞伤的少年便无力地倒了下来，结实的肩膀重重地压在了他身上。
“我回来了……”他虚弱道。
烛光微闪，照亮了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起伏硬朗的线条，还有浑身引人遐想的新鲜血痕，都散发着淡淡引诱的气息……
若是平时，龙愈兴许还会问他出了何事。
可眼下，龙愈脑子里装的都是一坨屎，一坨热乎的屎。
他到底是没把持住，贪婪地去舔了舔钟子灵脖子上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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