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记者一听见“张优然”三个字，瞳孔忍不住紧缩。
毕竟……这是她的名字。
很快，她又镇定下来。
在场记者中，她最有资历，微信公众号和微博粉丝的数量也最多，她在圈内很有影响力，季清芒知道她的名字并不奇怪。
“你家的资源？”身为记者，张优然的反应速度自然极快，她立刻揪住季清芒话语中的把柄，继续追击，“所以您是承认了，您生来就拥有别人根本无法企及的资源？即便别人奋斗数十载，可能都不会得到的资源？”
被质问的黑发青年，敛了唇边的笑容，微挑的眼角露着说不出的讽意。
他不笑时，精致的五官更加锐利，无形中给人以畏惧之感，令人不敢直视。
“果然你的本事，就是从话语里挑刺。”
“不仅挑别人的刺，也挑自家公司实习生的刺。”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
身为娱乐行业从事者，对新闻怎么能没有一点敏感度，能在这样场合被季清芒提起来的事情，绝对是张优然的把柄。
这里面，有瓜！
人们的视线本来就聚焦在张优然和季清芒身上，此时看向张优然的眼神里更带了一丝探究，而张优然表情未有丝毫变化，只是右手握话筒的力度更大了。
实习生……
一想到这三个字，她脑海中猛然跳入一张脸，少女戴着琥珀色的美瞳，画着姣好的妆容，配上栗色的长发，青春又有活力。
少女的声音也很好听，像极了这个季节的西瓜，清甜清甜的。
只是最后留在张优然记忆里的声音并不美好，充满了怨恨与暴戾。
“你会有报应的！”
“张优然，你彻底毁了我！”
那张脸还很漂亮，只是青黑的眼底，苍白的脸颊使这份美丽褪去了很多颜色。
——像极了地狱里爬上来的鬼魅。
她神色不变，内心却远不如表情这般平静。
张优然道：“您是心虚，所以才故意岔开话题吗？”
她嘴边的微笑标准得可以用来当礼仪课上课的模板，放在这样的场景里却挑衅意味十足。
“请您正视我问您的问题。”
“还是您已经心虚，才找不知道所谓的事情故意混淆视线？”
“连直面提问的勇气也没有，仅仅是靠着背景却站到了别人拼死努力却够不到的地带，你配吗？”
“您之前说，低收入的艺人们如果在娱乐圈内遇见不公正的事情可以找您，您有没有想过，您的存在，或许就是扩大了这种不公正！”
掷地有声的话语顺着直播，传播到每一位观众的眼前。
张优然很会用话术扎人心，永远直击观众最想看见的点：撕逼、仇富、靠背景上位。于此同时，罗树团队也在网络上带起了一波狠节奏，拉出一些口碑实力双佳的艺人，通过对比凸显出这些艺人的不得志，再专门截图一些季清芒的嚣张发言，愈加愈显得季清芒的骄纵跋扈。
人大部分的行为都由潜意识支配，理性思考本来就耗费精力，更何况德艺双馨的艺人得不到好的资源，而空有长相的季清芒却凭着背景大火，这样的事情，所有人的眼睛都能看得见。
舆论越来越倒向对季清芒不利的地方，直播的观众也越来越多。APP平台很久未碰见如此庞大的流量，甚至出现了卡顿的现象。尽管如此，这依旧没有阻挡得了群众看热闹的心。
弹幕至此像是疯了般增长。
每十句评论里面，或许只有一句粉丝评论，两句态度中立，其他的都是谩骂差评。
在有的人眼里，“富有”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凭什么我睡在出租屋里面的时候，你睡在超级豪华大别墅？
凭什么我每天为生活疲惫的时候，你不用动手都有数不清的钱落入你的口袋？
凭什么我奋斗了十年都获得不了的资源，你一句话就可以得到？
凭什么？凭什么？富有本不是错误，错误得是有人想将自己的不幸迁怒到别人的财富身上。
这是一个关系社会，有关系有背景的人天生资源就很多，路也比别人畅通，而那些曾经现在道路走得不顺的人，则把这种怒火转接到季清芒身上。
“我心疼我男神，好好演技却永远的男二，明明男一演技差得不行，制作方却不会让我男神当男一。好不容易，有主角角色找了我男神，却还是被有背景的人截胡了。”
“高考的成绩不太理想，准备通过大学努力考上一流大学的研究生。大一的时候，知道学校有保送双一流大学的名额，明明我四年学业成绩和竞赛成绩都是姣姣，还在业内重要期刊上发表过几篇作品，可就是拼不过导师的侄子。虽然最后通过自己努力依旧考上了理想大学的研究生，但每次想到这件事情还是意难平。”
“工作十年，能力出众，升职速度很快，可还是在某个岗位上卡了快十年，终于等到上级领导升走了，本以为我能升职，结果却空降一个人过来了。老娘直接辞职，不干了！去他妈的！”
“我讨厌富二代，讨厌不努力却不劳而获的人，请这样的人滚出娱乐圈，将位置让给更好的人！”
世界这么大，一分钟足以发生很多事情，“季清芒”三个字，将与他有关的一切事情串联在一起，串成一个巨大的关系网络，而在这个网络里，舆论的方向对季清芒显然不利。
甚至有人开始刷起来#季清芒滚出娱乐圈#的话题。
季清芒，好似民心之所背。
舆论中心的漂亮青年，没有回答张优然的问题，反倒问了旁边的记者一句：“能把您的话筒借给我吗？”
他说话时唇边浮出笑容，漂亮又有礼貌。
被问到的记者看起来和季清芒差不多大，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看起来干练又时尚。她还来不及思考，手就下意识做出反应，将话筒递给了季清芒。
心跳加速，视线快速与季清芒视线错开。
——季清芒可太好看了。
她打从心底不认同张优然的话，毕竟在娱乐圈，好看也是实力的象征。
更何况，季清芒还那么好看。
人对美人，向来都有一份宽容。
只是她看着季清芒拿着话筒样子，隐隐觉得这幅画面似曾相识，好像不久前在哪里见过般。
没等她细想，耳边就传来季清芒的声音，抬眸望去，青年眉眼细长，似是淬过霜雪般冰寒。
他站得笔直，姿态极好：“转移话题的人难道不是你？你做过的事情，尹氏财团的法务部可没有忘记。”
“我之前说过，尹氏财团愿意无偿帮助娱乐圈的低收入者进行维权。我们并不是你们的敌人，而是与你们并肩作战的队友。”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看张优然，目光一直对着正前方的直播镜头。摄像机完美的捕捉到了他的脸部表情，将这一幕传到千千万万个人眼前。
“至于资源？”黑发青年眸光流转，唇边的笑容越来越大，甚至连肩膀笑得微微发抖，“既然你一直和我谈资源谈背景。”
“那你可要做好准备，迎接代价，尹氏财团的律师团队一直都在等着你。”
“毕竟最近就有人向我们求助，说她要告你，你说巧不巧？”
同一时刻，沉于论坛许久的一个帖子被顶了上来，标题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为什么学校会用毕业证来威胁我们？不在他们规定的地点实习就不给毕业证？我在职场被孤立了……不知道和谁说，晚上睡不着，越是失眠越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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