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的生命总是会置于生者的记忆之中。 ——西塞罗
J.J.挂了电话，向Gideon描述新的失踪者：“女孩名叫Ally Hadley，她妈妈说她今晚说要去朋友家过夜，可是她朋友说没有这回事。她从来没有这么做过，她……”
“……是个好女孩。”Gideon说。
“是啊，好女孩，十五岁，非裔美国人，喜欢唱歌。”J.J.叹了口气。
这简直就是新的受害人。
Gideon揉揉眉心。
就在此时，Reid突然闯进办公室。他半口气还没喘下去，话已经从喉咙里涌出来了：“我找到一个目击证人，是个看到新闻的女孩。她说大约一个月前有一个男人来找她，说在一家唱片公司工作。她马上就到。”
J.J.立马拿起电话：“我叫他们回来。”
至此深夜，他们这件备受瞩目的案件终于在层层伪装下露出了一点马脚。
女孩符合受害人测写，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面对FBI探员，她也镇定自若，不紧不慢地讲述：“就是在唱诗班练习完毕后，他在教堂外找到我。那个黑人男子自称是某间唱片公司的主管，他来这一区的教堂找有天赋的歌手。”她笑了一下，显得有点讽刺：“他还说我声音好听，要给我录音。”
Gideon问：“你怎么回答他的？”
“我告诉他我不感兴趣。他给我了一张名片，叫我改变主意就打给他。上面连公司名字都没有，就只有他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她嗤笑道，“这也太假了，谁会上当啊？”
Morgan低垂着头，Gideon不做评论：“你还留着那张名片吗？”
女孩的眼神飘忽了一下：“我没必要留着。”
Morgan转头看了Gideon一眼。
“为什么？”
“我认识他。”
玻璃外，Hotch挑起他的眉毛。
Garcia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对，没错，即使她的同事们忙得焦头烂额，她还是得在机房里心急如焚地无所事事。只要他们不打电话进来，她能做的事情十分有限。
这也是为什么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她会激动得把笔扔出去——办公室统一分发的那支，简直拉低了她的审美水平。
“我开始以为你们把我遗忘了呢。”
“那么我们现在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你，天才。”Morgan说。
“哦～”Garcia用一种融化般的语气说，“就像往我耳朵里灌蜜糖一样，甜心。说吧！”
“好的，情况是这样的——这家伙是一个自由作曲家，为女孩子们的中学音乐剧弹键盘配乐。我们跟学校取得了联系，他们给了我一个名字：Terrance Wakeland。”
Garcia往查询系统里输入这个名字。
“在纽约城中心城区，包括Westchester郡，”回车键确认，“电脑说有三个。”
“他可能在一间录音棚或者唱片公司工作。”Reid在一旁补充道。
“好……我跟I.R.S.的记录交叉对比一下……找到了，留在Bronx外面的Vernon山的A&L录音棚，好像几个月前破产了。”
Morgan偏头看向Reid，后者对他点点头。
“不过他还在那里做保安。”Garcia说。
“谢谢，亲爱的，你最棒了。”Morgan伸手挂断电话，“走。”
一辆黑色的车停在A&L录音棚的门口。
“到了，”男人说，“你很幸运，Ally，今晚录音棚恰好空着。”
Ally拘谨地对他一笑。
“我会在你妈妈发现之前送你回去的，放心。下车吧。”男人温柔地说，率先打开车门。Ally跟着他下车，看着他打开录音棚的门，熟门熟路地拉开电闸。
眼前的录音棚和Ally幻想中的、从电视上看见的一模一样，不，或许还更好。明亮的房间，铺着地毯的地板，隔音的墙壁，以及，当然，棒呆了的录音设备。
Ally所有的局促不安全部转化为惊喜，她甚至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
那声音清甜可爱，像一口汁水充足的青苹果。男人在她身后难耐地搓了搓手。
“要不要试试看？”他问，引着Ally坐在话筒前。Ally揉着裙角，结结巴巴：“呃……现在吗？我……我还有点……嗯……没准备……”
“没关系。”男人包容地笑道，“每个人一开始都是这样的，你可以随便唱点喜欢的东西，我在外面听。不用紧张，这里整晚都属于你。”
Ally坐下来。凳子有点高，她踩不到地板，悬空的小腿来回晃荡，是调皮的少女气息，充满青春的甘甜。
男人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空气里都是少女醉人的体香。
“那我就在隔壁。”他说，“慢慢来，我们有很多时间。”
男人离开了房间，Ally对着话筒吹了口气。她不知道能不能被听见，因为录音室的玻璃是单向，她看不见男人的反应。不过他可能对她竖了拇指，就像电视剧演的那样。
真好。
Ally闭上眼睛，旋律回到她的心中。那是她的灵魂，她十五年生活里唯一的光——
“我们能赶上吗？”Morgan坐在副驾驶座问道。
Hotch边开车边抽空递给他一个眼神，尖锐的警笛被车玻璃柔化了，显得不那么刺耳。
警官在后座失望地摇了摇头。
谁也不知道他是想表达“不知道”还是“不能”。
Griffith在他们后面的车里，Gideon开车，Emily一手撑着额角，焦虑地□□。
他们两个走访了一天的受害人家属，最后那个女孩是他们找到的。按理说他们应该很累了，可是这个命运不定的女孩让他们肾上腺素飙升，Griffith都能听见心跳的“砰砰砰”。
Reid坐在他身边，看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窗外的灯火极速地滑过那双眼睛，生人火光却留不下印记——因为那是死人的世界。
Ally的歌声告一段落。男人惊喜的声音从扬声器传来：“就是这样，你唱的很棒！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等一下，我马上出来。”
Ally笑得灿烂。
男人边鼓掌边走进来。
“你唱得真好。”他说。
Ally耸耸肩，羞涩地说：“我从来没进过真正的录音棚。”
“是吗？你表现得很自如，就像……在你的卧室唱歌一样。你有天赋。”男人说，“哦，你应该渴了吧？要水吗？”
Ally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嗯，当然。”
他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瓶水来，并且体贴地拧松了盖子。
Ally接过，拧开了。
NYPD的警车呼啸着冲进市区，穿着睡袍的中年大叔揉着眼睛，从窗户向下看。
“怎么了，老公？”女人缩在被窝里打了个哈欠，“哦，警笛！该死的警笛！”
“有什么事发生了吧？”他拉上窗帘，缩着脖子往回走，“继续睡吧，他们一会儿就过去了。”
Morgan看清眼前的路障，不耐地“啧”了一声：“不能通过——有捷径吗？”
“据我所知，没有。”Hotch看着后视镜，把方向盘向右打，“我们出去。”
“你的声音真好听。”男人说，“那种嗓音，那种独特的、沙哑的声线，真的很稀有。”
“是吗？”Ally咽下一口水，她的眼前已经开始模糊了。男人的轮廓出现重影，好像是逐帧播放的动画。
这不对。Ally的精神一振，沉睡已久的戒备心忽然被唤醒，一身冷汗就这么冒了出来，她险些握不住矿泉水瓶。
可是已经太晚了。
“你没事吧？”男人逐渐靠近她，距离已经远远小于安全距离了。Ally从凳子上下来，抓住凳子的手渐渐松开。
她快抓不住自己了。
“这太美了。你知道吗？那种美……就是你不能允许它存在的那种美，因为它不停地提醒你……你有多么丑陋。”
“我……我感觉不太好。”Ally站起来，想扔掉那个水瓶。
男人的拳头攥紧了，一拳揍在她的脸上。
Ally被他打得踉跄一步，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力气，转身狠狠给他□□来了一脚，趁男人哀嚎的功夫慌不择路地跑了。
Hotch和Morgan绕路到达录音棚的时候，只找到空空的房子。
“这里有搏斗的痕迹，他们来过这，她可能还活着，并且逃到了附近……”Hotch把枪收起来，Morgan拿来几张光盘：“是声音，Hotch，他的纪念品是声音。”
Hotch看了一眼，每张光盘都标注了女孩的名字。
Ally跌跌撞撞地走在街上，喃喃着“救命”。巡街警察正好看见了她，热心地上前问她需不需要帮助。
男人却赶上了。
“她是我表妹，”男人对警察抱歉地说，“她父母离城了，我代替照顾她……抱歉，她很明显磕药了……”
警察对男人的解说半信半疑：“嘿，你认识他吗？”
Ally想摇头；可是她只能做出摇头晃脑的效果。
男人抓着她的胳膊，强硬地将她带回。
而Hotch和Morgan终于赶到了。
Ally被送往医院，她的母亲由J.J.陪伴，正等在医院门口。
Gideon一行在录音棚搜集证据，Terrance Wakeland被Hotch和Morgan押回警局审问。
当Emily走出录音棚，将证物交给CSI的同事时，一缕阳光刺破云层，照在她脸上——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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