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看到有个婆子拿了根粗壮的木棍向自己挥过来,吓得下意识的就躲到了相公的身后。
藏好,相公会救自己的。
果然,被木棍打的钝痛感并没有袭来。
花花抬头,看见木棍并不是相公挡住的,而是被旁边一个高高壮壮的男子抓住了。
那男子此时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娘,不要打媳妇儿。”
他将扁担蛮横地抢了过去,抱在怀里,“我媳妇儿,不要打我媳妇儿,呜呜呜。”
一个大男人,身上穿的是花花绿绿的大布衫,怎么看怎么怪异,而且他的头上还倒插着一根狗尾巴草,现在还哭哭啼啼的。
花花躲在相公的身后,稍稍露了个头直盯着那人看,他好奇怪呀。
正看的时候,那人转过身来,对上花花的眼睛,然后对着她憨憨的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齿,“媳妇儿。”
花花听着这几个字,没来由的打了个颤,她抓着相公袖子的手紧了紧。
“媳妇儿,”狗蛋儿见媳妇儿根本不理自己,甚至没有再看自己,他想挥挥手引起她的注意,但手上还抱着扁担不方便,于是他直接丢掉了手里的东西,用力地挥着手。
但对方还是没有理自己,狗蛋儿有点不明白,于是朝着她便扑了过去。
“啊,你走开!”花花一直用余光观察着这人,陡然见对方扑了过来,大惊失色,扳着相公的手就要去挡他。
“相公,救我。”
时谦垂眸,看了看这小短腿,一脸紧张兮兮的表情,又看了看扑过来的人,想也没想,伸出一脚便将对方踹了出去。
麻里麻烦的。
狗蛋儿被猝不及防的一脚踹出了好远,但他并没有摔着,因着这里围着好多人,他被踹到了人群中,大家接住了他。
“啊,我儿!”李婆子还没看出发生了什么事就看见自家儿子飞了出去,赶紧过去看看他有没有事,一边检查一边骂骂咧咧的。
周围的村民是看清楚了的,这个人踹了同一个村的人,大家有人不平,都想为同村的人讨个公道,但看了看这个陌生的男人,又有点犹豫。
就刚刚那一脚来说,这个人很厉害。
动手打不过,他们就对着这两个陌生人指指点点的,一时之间这里很是热闹。
花花也没怎么在意这些人说自己,她现在在意的是,相公一直盯着她。
相公肯定是在等自己的解释,为什么自己成了别人的媳妇儿。
但是她也不知道啊。
她硬着头皮说道,“不是这样的,相公,我不是的。我不是他媳妇儿,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好啊,你个不守妇道的东西,你逃跑了不说,现在还勾了个野男人回来当相公?!你个不要脸的骚货,老婆子今天就要把你抓去浸猪笼!”
李婆子说着,一把抓过还想扑过去的狗蛋儿,冲着旁人大着嗓门喊,“麻烦谁去请里正来,今天就要让这个不守妇道的浸猪笼!”
说完她又自顾自地哭嚷起来,“哎哟,家门不幸哟......可怜我的一两银子,那可是我全部的家当了。可怜我的狗蛋哟,都成年好多年了,好不容易得了个媳妇儿却是个不守妇道的贱东西,我家狗蛋儿又没媳妇了哟......”
“有,我有媳妇儿,”狗蛋听着自家娘的话,指着花花反驳她,“那是我媳妇儿。”
说着便想振开束缚,他媳妇儿就在前面啊,他要去抱他媳妇儿。
“我,我不是他媳妇儿,我......我只有一个相公的,这是我相公。”花花拉着相公的衣袖,展示给众人看,“你们看,这是我相公,我是他的媳妇儿,真的。”
花花觉得,虽然大川是自己的第一个相公,因为大川救了他。但是,也是大川要烧了自己!她现在跟大川已经没有关系了,所以大川就不算是他的相公了。
其实花花之所以现在要强调自己相公是身边的这位,是因为她害怕相公把自己扔在这里,不带自己走了。
她很恐惧,因为她刚刚听到这个婆子说要抓自己浸猪笼!
她虽然不知道浸猪笼是什么,但是她就是害怕,这一听都知道是惩罚人的,肯定是跟鹊儿村烧自己一样的手段。
她不要留在这里。
听这婆子的意思,自己是被她买来的,那她也不是这里的人,她才不要留在这里。
所以相公于花花而言,意义重大。
因着花花的介绍,大家这才把注意力集中到她身边的男子身上。
李婆子也跟着看过去,不仔细看还好,一仔细看便心下一跳,天,这么好的衣服,得花多少钱?还有长得也太俊了吧,眉眼青秀。
他神色淡淡的,但贵气逼人!
哎哟喂,难怪这些人都杵着不动手,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糟糕,刚刚没得罪贵人吧。
李婆子突然转换了态度,她收起了怒容,有点不安,“这位贵人......你看,刚刚我也是急糊涂了......”
时谦现在能够感受到小短腿紧紧贴着自己,瑟瑟发抖。
抖个什么?
他看了眼面前的婆子,本来是想一个眼神叫她滚的,懒得搭理她。
他还是不习惯和过多的人打交道。
但他又忽然想起了兄长的敦敦教诲,言行举止合乎礼。
这是兄长念叨了很多次的。
好吧,这次就听一听兄长的。
于是他收起自己隐隐的不豫,对着这个婆子说,“你儿媳妇?”
语气和缓,很普通的疑问句,但大家就是从中听出了几分冷气。
李婆子当然也听出来了,她抬头看了看他,被他清冷冷的目光看得背脊一寒。
“不,不是,”她连忙撇清关系,“我家狗蛋儿还没和这丫头拜堂,可不算我家的人哩。”
见这位贵人没再说什么,她提了提胆,心一横,“只是买她花了我一两银子,您看......”
越说越小声,到最后,李婆子讪讪的闭上了嘴。
时谦听后,没说什么,直接从袖子里抽出一张湿润的银票递给了她,“够了吗?”
众人都惊呆了,这是什么?银票啊。
李婆子一时也懵了,还是她旁边的人用手肘碰了碰提醒她她才反应过来。
“够够够!”李婆子赶紧接过来,一看,这可是银票啊,足足一百两!
发财了发财了,有这个钱,她何愁自己儿子娶不到媳妇儿啊。
银票沾了点水有点湿,李家婆子小心翼翼的折好银票,放进了自己的衣兜里,手还护着外面。
“那能让让?”
“贵人请,贵人慢走。”李婆子拉着一直“媳妇儿媳妇儿”的狗蛋儿退了退,又招呼着大家让出了出村的路。
花花紧紧抓着相公的衣袖,被他带着走出了人群,一直走了好远,她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她停下了脚步,手用了点力拉住了相公,将他扯转了身,“相公。”
她眼角红红的,看着相公的眼睛,咬了咬唇,无比认真的说道,“你对我真好。”
花花刚刚很感动。
从众人的表情和婆子的言行中她能够感受得到那张纸很贵重,但相公为了她,毫不犹豫的就给了那个婆子,眉头都没皱一下,相公对自己真好!
时谦看着小短腿红红的眼睛,“不准哭。”
“我,我没哭,”花花仰了仰头,想把眼泪逼回去,“我就是有点感动......相公,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眼睛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肉嘟嘟的小脸看着很是滑稽。
时谦忍不住伸出手,扯了扯她的脸,“以后你就知道了。”
*
这边李婆子揣着银票,拉着还在哭啼的狗蛋儿高兴的回家了。
见正主都走了,围拢在这里看闹热的人群也渐渐三三两两的散开了。
大家都在羡慕李婆子的好命,平白的就有了一百两银,下半辈子是不用愁了。
但也有人莫名的不甘心。
“哪能这样啊,不守妇道的人就得浸猪笼。”
“就是。”
“别因为些钱财就坏了规矩!”
村东头刘里正家里,刘里正正在拿着张地图研究。
这是村里的田垄图,他打算在村里修些沟渠。
春种已过,这几年夏季接连干旱,收成很是不理想,只是勉强过得去。
他想上书知县大人少收点他们村的赋税,但也没真到少收的标准。想在田间修些沟壑用于灌溉缓解干旱,他们村又没有那么多的银钱。
刘里正为此事早就愁白了头。
不过几个月前他机缘巧合得了一位贵人的赏,这个难题终于得以解决。
“爹,那狗蛋儿媳妇回来了。”
“谁回来了?”刘里正看了看刚跑进来的小儿子,没怎么在意,他还在思索这沟渠该从哪里开始,到哪里结束,中间又要分几条枝干。
“狗蛋儿的媳妇!”
“她?......她不是掉河里死了吗?”
“谁说不是呢,当初我们可是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那几天发大水,都道是淹了,谁知道竟然跟没事儿人一样回来了。”
“......回来了也好,赶紧告诉李家婆子,让他儿子尽快成亲。”
“可,可是,她又被个陌生男人带走了啊。”刘家小儿子刘三双手一摊。
“什么?!带走了?”刘里正听后,忽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了,匆匆往外走,“赶紧去追回来,快点!这都是什么事儿,回来了咋又被人带走了?”
气还没喘匀净的刘三又呼呼的跟着,“爹,走就走了呗,费那事干啥?”
他是不明白为啥爹这么在意那个狗蛋儿的媳妇儿。
”你知道个屁!”刘里正加快了脚步,急得自言自语,“当初可是提着脑袋给贵人保证过,要把那小妇人困在这里一辈子的......”
之前她掉到河里,刘里正觉得也算是对贵人信守了承诺,困住了那小妇人。
但是,如今,她全须全尾的回来后,又被带走了,这让他如何向那贵人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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