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竟为了一个妾室的话而数落自己,觉罗氏心中顿觉难堪,她愤恨地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最后却还是埋下了头不再说话,只是脸上依旧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
唐夫人在一旁瞧着这觉罗氏今儿好不容易语气强硬了一回,倒是叫她也有些诧异,可没曾想老夫人一顿怒喝下去她却又一副唯唯怯怯地不成样子。
她记得以前觉罗氏也不似现在这般胆小怕事啊,如今这是在老夫人的正堂,她和觉罗氏才是两房的正妻,若觉罗氏都没有资格说话,那王氏就更该一边站着去了。
唉,想来觉罗氏这些年怕也是被老夫人和那王氏给磋磨惨了。
也是,谁家摊上这么一个不讲理又偏心眼的婆婆能好过?何况说到底觉罗氏也只是一个六品小官家不受宠的庶女,没有娘家在后面撑着。
到底她和觉罗氏才是正经的妯娌,唐夫人虽暗自摇头却还是想着先替觉罗氏解解围。
“老夫人说得在理,是我狭隘,几个孩子都是在一处长大的我倒是可以不看重什么嫡庶,不过选秀的事......”
唐夫人状作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其实也怪我动作快了些。”
“少铭那孩子年前不是中了秋闱吗,正好他开了春也是要去京城里参加会试的,这会试可不同秋闱,那都得看考官的兴趣,再投其所好的,所以我便想着干脆就让他和嘉妍一起先去京城看看情况,顺便啊也让我父兄带着他出去拜拜师,也多结交些学子好讨论讨论学问才是。”
随着唐夫人的话落下,老夫人也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嗯,钮钴禄氏你这次做得倒是没错,少铭那孩子虽然不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可到底也是要唤你一声‘母亲’的,你们对他也要像对待少珺一样用心才是。”
哎,广忠家的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小小年纪就有功名在身,倒是广良家的三个儿子没一个中用的,害得她一把年纪了还得拼着脸面出来为他们谋划。
唐夫人笑看着老夫人,紧接着话音就是一转,“母亲你也知道我是个心急的,于是啊前几日我便差人给我父亲捎了信去,言说两个小的过几日会去钮钴禄府上暂住,那虽是我娘家,可我这毕竟也是出了嫁的姑娘不好再做主,这突然间地若是兰姑娘和瑜姑娘也一起去怕是不太方便。”
老夫人上了年纪精神头也短了,被唐夫人这么一打岔她的注意力就全放在唐少铭身上了,也没大仔细听唐夫人都说了些什么。
老夫人伸着脖子朝屋子里找了一圈,硬是没发现自己要找的人,她只能将目光又看向了唐夫人,“对了,怎么没见着少铭那孩子,你没告诉他我们今天回来吗?”
唐夫人懊恼地一拍手,像是才刚想起来一样,“少铭这些日子都在房里用功呢,昨儿我才嘱咐了他只管专心读书就是,老夫人这便由我来替他告个假免了日后的请安。”
“瞧我这记性,本是打算进了屋就开口的,没想到却是给忘了。也是事儿都堆到一块去了,我也才刚把他要入京的行李给收拾妥当派人送过去让他清点了,这要是缺了少了什么的也好早日补齐,指不定哪天就动身了呢。”
老夫人这回倒是没说什么,虽脸上看着有些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想来也是对唐夫人的安排表示满意的。
王氏眼睁睁地见着老夫人就这么被钮钴禄氏给带偏了话题,心中暗骂了一声,这钮钴禄氏没事提那个庶子做什么?
反正又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她还真能对着那庶子用心?
王氏咬咬唇,索性就双腿一曲跪到了老夫人的跟前,“姑母,如今大嫂都说到这份上了,钮钴禄大人府上我们自是不敢叨扰的,也怪我们出身低贱比不得大夫人家,在京城竟没个正经的亲戚......”
说着,王氏的眼泪就跟不要钱似地往下掉,“大嫂不愿意帮忙,可我们也不能就这样白白地耽误了两个孩子的大好前程啊,要不还是让兰姑娘和瑜姑娘都跟着宫里来的马车一起进京吧?”
王氏的话刚一出口,老夫人就心急得站了起来,“这可不行,那些官宦人家的女子心眼都坏得很,要是她们欺负了嘉瑜怎么办?嘉瑜从小就被我们宠着疼着的哪能受得了那样的委屈?”
见老夫人这样说,王氏心底高兴地直点头,“是是是,我自然也是舍不得嘉瑜受委屈的,可是这......我这也实在是没办法了啊。既然不让她俩和别的秀女一起进宫,那还是让兰姑娘和瑜姑娘自个上京城吧,左右选秀也在外面耽搁不了几日便是要进皇宫里去的,我想着等兰姑娘和瑜姑娘去了京城住在客栈就是了,反正也费不了几两银子。”
唐夫人听着王氏这馊主意秀眉微颦,直觉得不太妥当,“那怎好?两位姑娘年纪轻、涉世未深又都是云英待嫁之身,若是独自外出怕是不太安全吧?而且这事若是说出去了怕也有损两位姑娘的清誉。”
觉罗氏脸上也不好看,手搭在椅子把手上险些生生抠下块漆来。
王氏自己是个妾室,教得女儿也没皮没脸的,偏还要拉扯上她家嘉兰做那等子混账事,奈何老夫人是半句也听不进她的话。
老夫人是打心眼里向着二房的几个孩子,向着王氏的,虽刚才才对着唐夫人有了些好脸色,如今让王氏一挑唆,老夫人又对着唐夫人横眉冷对的。
“行了,钮钴禄氏,你这扯东扯西的无非就是不同意兰丫头和瑜丫头去选秀,你是怕她们两姐妹将来嫁的好了便压过了你们大房的风头去。”
“算了,我老婆子不指望着你什么,可这家里的事也由不得你来做主,广忠现在在哪里,我亲自去找他,看他还有没有一点良心?要是他还肯认我这个母亲就该出来为他的两个侄女做主。”
说着老夫人就怒气冲冲地欲往外面走,王氏也是个不嫌事大的,不拉着老夫人也就算了竟还扶着老夫人朝外面去。
唐夫人拦在老夫人的面前,硬是压下心头的火气,好声好气地劝道,“母亲,瞧你这话说的,素日里老爷他最是孝敬您的了。你这刚回来想必身子也乏了吧,要不你先进去歇歇,等老爷回来了我再把这事问问他可好?”
有唐夫人和觉罗氏在前头拦着,一屋子的丫鬟嬷嬷也都跪着求老夫人息怒,老夫人只能作罢,却也警告地瞪了一眼唐夫人。
反正唐嘉瑜和唐嘉兰是必定要进京去参加选秀的。
......
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唐府这边的闹剧算是暂时息了场,此时那人人挤破了脑尖也想要进的紫禁城里却也出了一件大事。
自打皇上班师回朝,那本该在金銮殿上监国的皇太子不知怎地却病了起来,也有好些日子了太子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汤药是一碗接着一碗地往下灌,可就是不见清醒,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来瞧过了却没人能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太子爷是谁?
当今皇上唯一的嫡子、未来的储君,这可是个荣宠云端的人物,他就是寻常打个喷嚏,紫禁城都得震上三震的,何况如今这人病得都昏睡不醒了。
这不,太子一病可是急坏了皇太后她老人家和康熙爷,太后也不顾自己年迈的身子几乎是举宫搬到了毓庆宫,寸步不离地守在太子爷的身边,就是想要亲自照拂一二。
就连康熙爷,只要不是上朝的时辰,他多数也是待在毓庆宫的。
毓庆宫
有太后和皇上在,宫里的几位侧福晋、格格自然就不敢再往上凑了,只乖乖地躲在自个的屋子里。
就连太子妃石氏,也是整日里战战兢兢的,就怕太子爷哪天一个不好了,皇上和太后不会轻饶了她们。
宫女端了水上来,石氏亲自伺候着替太子爷擦洗身子,床上一整天都未睁过眼的太子爷却突然梦魇了起来,胡乱挥舞着双手。
“不、不是我......皇阿玛,那些都不是儿臣做的,皇阿玛你要相信儿臣啊......”
“不是......不是儿臣.......皇阿玛......皇阿玛你要相信儿臣啊......”
太子爷这大喊大叫地自然惊动了旁边守着的太后和皇上,太后被人扶着急慌慌地坐到了太子爷床边。
“保成、保成......保成,你快醒醒......”
见自个儿最疼爱的孙子如今这般模样,太后噌怒地瞪了一眼站在床边也是一脸着急的康熙。
“这......你看看你平日里都把哀家的保成给逼成什么样子了,他这病了梦里都在叫着你这个皇阿玛呢,保成还小,究竟有多大的事你不能慢慢来?”
听着太后的训斥康熙也有些心虚,难道当真是他近来对保成逼迫得太紧了?可保成是储君啊,他也是爱之深责之切。
床上的胤礽像是做了很长一个梦,梦里他被困在了一团迷雾里怎么也走不出去。
谁?刚才是谁在叫他,“保成”,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叫过他了......
不,以前会这样叫他的也只有皇祖母和皇阿玛,可惜皇祖母去世地早,皇阿玛也......
太子渐渐安静了下来,不过经过这一番折腾他身上却是出了不少汗,侍立在旁的太子妃石氏立马凑上前去,轻轻擦拭着太子爷额间的虚汗。
胤礽潜意识地就拂开了那双在他额间“作恶”的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才发现原来是他的太子妃石氏。
对于皇阿玛亲自给他挑选的这个太子妃,石氏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可自己就是喜欢不起来。
见着太子爷睁开了眼石氏心下一松便笑了起来,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却又在康熙的示意下不舍地退了出去。
太子终于是醒了,太后心下大喜,轻声安慰道,“保成别怕,你是不是做什么噩梦了,那只是一个梦而已?”
这真的只是一个梦吗?还是他的一生?胤礽有些迷茫。
等对上康熙那双隐含担忧的眼,胤礽脸上的表情更是复杂。
皇阿玛,您告诉儿臣,儿臣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放下对儿臣的戒心?儿臣不是输给了老四,而是输给了他最敬爱的皇阿玛啊。
而后胤礽才茫然地看向太后,声音嘶哑又虚弱,“皇祖母?”
皇祖母不是早就......
他现在这是在哪里?毓庆宫?
太子爷虽是醒了,可太后瞧着这孩子却不太对劲,她叫了好几声也没见回应。
太后又急又怜,抱着太子就痛哭了起来,“哀家的保成这是怎么了?太医不是说醒了就好了吗?”
康熙也急得怒喝,“这群饭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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