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简朴的马车悄悄停到别苑后门,瘦小的身影先行下车,摆好脚蹬后,又回身搀扶窈窕女子,这两人皆是环顾四周,十分小心谨慎。
天阶夜色,红色的灯笼随风摇曳,高处的枝头栖着几只寒鸦,时不时发出粗哑的叫声。
“锦竹,去扣门。”
姚燕云将披风拉紧,带上软帽,只露出半张脸来。
朱漆铜门,上方悬挂着庄重的金丝楠木匾额,飘逸秀气的题了三个红字“流芳阁”。半夜雾气浓重,檐上积水滴答滴答落在青石台阶上,好似有人浅笑低吟。
锦竹刚扣了两下门,便有小厮敞开一条缝,将脑袋探了出来。飞速的打量了停靠的马车,又将锦竹穿着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淡淡的问道。
“找谁?”
“找太子殿下。”锦竹哽着嗓子,下意识的凑身上去,想推开门。
不妨小厮猛地一闪,门缝更小了些。“糊涂东西,这里是什么地方,容得你胡言乱语,仔细你的舌头。”
流芳阁是一处寻欢的宅院,礼部尚书顾宝坤私下赠与太子的礼物。阁内亭台楼榭,曲水环绕,风雅至极。环肥燕瘦,各色美人,应有尽有。
伺候的小厮自然也是精挑细选,聪明利索的,断不会如此高调的答了旁人的问话,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姚燕云给锦竹递了个眼色,那人努努嘴,也不再开口。
“这位小哥,劳烦将此物交给里面的贵人,就说我等在门外,有些事情要同他当面详谈。”
那小厮连忙接过玉扳指,虽还抱有怀疑,可看姚燕云的穿衣打扮,便皱皱眉头,低声吩咐。
“那你们在此候着,且不可多言。”
说罢,转身关上门,脚步声渐渐远去。
流芳阁后院沿着甬/道穿过一片梅林,视野骤然开阔,荡漾的水声扑面而来,鼻间是特有的香气。
清风微拂,水波氤氲,离岸边不远处,停靠着一艘画舫,张灯结彩,灯火通明。画舫顶上染了黄漆,柱子上雕刻了各色图案,离得近些,便愈发觉得栩栩如生,千姿百态。
陆玉明站在船头,左右各有一女子娇柔环绕,对面是两个弹琴助兴的歌姬,悠扬的曲调泛着层层清波,越荡越迷离。
他捏着那枚玉扳指,忽然讽刺的笑了笑,那小厮弓着身子,也听不出陆玉明到底什么意思,索性没再开口。
“这么迫不及待的送上门来,我若是不收,倒显得冷落佳人了。可我若是收了,往后也是个麻烦。”
他抬起头,穿红色薄衣的女子捻了一颗碧绿的葡萄,悬在半空,又划了一道弧线含在嘴里,盈盈笑着,凑了过去。
双唇交接,陆玉明掐了把酥腰,逗得那女子咯咯的笑了起来,浑身扭动,如同一条妖娆的美女蛇。
“叫她去卧房等我。”
小厮闻言,赶紧应了一声,刚要走,又像想起了什么,立马回头,警醒道。
“殿下,可要沐浴更衣?”
陆玉明捏着红衣女子的下颌,微微一抬,那女子好似没了骨头一般,软软的贴着他的前胸靠了过去。
“老规矩。”
小厮低着头,三两步退出画舫,一路小跑奔向门口,刚一开门,便看见那人等的焦急的目光,恰好迎上。
“姑娘随我来,马车就先行离开吧。”
他抄着手,脸上带笑,与方才的冷漠截然不同。
“多谢小哥。”
也不知从哪过来一个丫鬟,手里提着幽暗的绢灯,不急不慢的在前头引路。
两侧密竹丛生,甬/道里面黑漆漆的,除了隐约晃动的人影,屋檐上不断传来的滴答声,整个人仿佛置身在迷雾之中,周遭一切都看不清晰。
转过一从花枝后,是一间中规中矩的院落。房中亮着光,几个丫鬟的影子投到昏黄的窗户上,忙而有序。
甫一入门,只觉得面上一热,蒸腾的暖气扑倒长睫上,房中熏了香,几个丫鬟见怪不怪,只瞧了她一眼,便继续忙碌。
屏风后面是一个巨大的木桶,来回倒了几次热水后,有个身穿鹅黄衣服的丫鬟走过来,恭敬而又大方的说道,“姑娘,进屋吧。”
姚燕云心中自是紧张,虽然笃定心意,可真的踏出这一步,又觉得忐忑不安。
她开始再次衡量陆玉安和陆玉明的利弊强弱,唯恐走错一步,便没有回头的机会。
即便与陆玉明扯上关系,这人也不一定会给自己一个名分,可是如此便能让鸾玉心中不快,姚燕云觉得值得。
凭借自己的聪慧,想要在陆玉明身边名正言顺,只需慢慢周旋,必能成功。牵桥搭线的投名状,自然是姚燕云跟陆玉安那层特殊的情谊,以及借着这非比寻常的关系,能给与陆玉明带去的有利信息。
就算最后陆玉明不认今夜的事,姚燕云也想好了退路,只要她是陆玉安救命恩人一天,就能握住这个把柄,让他不管是出于同情也好,爱慕也罢,将自己娶进燕王府。
她的手放在水里,薄薄的中衣沿着右肩滑了下去,露出一片白皙的皮肤。陆玉明压低了脚步声,猛地从后面将她一把抱住,拎起来扑通一声压进水桶。
姚燕云被呛得不知所措,水桶里花瓣飘荡,水温适中,可她莫名想起被皇后杖责的那一天,冷,浑身都冷。
陆玉明握着细腰,将她往上一提,沾了水的衣裳薄如蝉翼,清透可见,圆润的肩膀上,水流不断的往下滴答,一头乌发水淋淋的散开,珠钗凌乱,那两只眼睛吓到了一般,楚楚可怜的看着陆玉明。
陆玉明歪过头,凑上下巴,姚燕云不受控制的动了一动,胳膊和身上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又痒又麻。人被猛地抱到上面,轻轻落下,水面不断发出哗哗的响声。
因为两个人的缘故,水桶不断溢出温水,地面湿了一大片,姚燕云红着脸,嘴里含着的纵欢已经起了作用,她双唇微启,主动送上,甜馨的香气渡到陆玉明嘴里,令他神思缥缈。
他嗯了一声,反身将姚燕云放进水里,整个人从上而下压迫侵袭。姚燕云双眉一蹙,指甲抠着他的后背,短暂的疼痛过后,一股难以名状的酥.麻从内而外,席卷全身。
水面不断的碰撞水桶,发出巨大的啪/啪声,姚燕云的手慢慢没了着落,无力的搭在桶边,因为不停的晃动,人也渐渐滑了下去,眼看水面过了下巴,她又被提了起来,强行按在圆桶上,猛地撞到桶边,来不及喊疼,那人蛮横的抵了过去,一次更比一次强悍。
从水桶到地上,从地上滚到床上,帷帐重重,烛火荡漾,姚燕云记不得有多少次,直到沉沉的昏睡过去。
陆玉明摸着那枚玉扳指,给她戴上,又挑起眉毛,外头那名鹅黄色衣裳的丫鬟立刻上前,替他擦拭身体,更换中衣。
“明日我再好好疼你。”他对着丫鬟的脸嘬了一口,尽显放浪。
丫鬟撇了撇嘴,又把外衣给他罩上,转头看了眼昏迷的姚燕云,压低声音说道。
“人已经派出去了,都是死士,不会留下马脚。”
“舅舅怎么说?”
陆玉明不以为意,高相养了许多死士,今夜就算没有杀死陆玉安,也能卸掉他几只胳膊和腿,保不齐能跟陆玉容一般,做个闲适的瘸子。
“高相说,在事情未定之前,殿下务必保全实力,不要亲自动手。京城风波四起,不宜惹出事端。”
“舅舅跟母后一般,总是畏首畏尾的。就算废了陆玉安,难道父皇还能改立太子?两个废人,做晋国的笑柄吗。”
他皱着眉头,忍不住踢了面前那人一脚,“你要勒死我吗?!”
鹅黄衣服的女子好脾气的松开玉带,重新整理一番,再次束好。
“殿下,高相与皇后娘娘都是为您打算的,时机未到,还需忍耐。”
“你这个样子,可真是不够可爱。”他转过身子,避开丫鬟,脚步已经朝门口走去。
皎白的月亮周遭围了一层白戚戚的团雾,一阵风吹过,那层雾渐渐散开,而后重新回归一团。
陆玉安难得乘坐马车,胡茂跟在后面,他有些困倦,支着脑袋靠在车壁上连点了几下头,忽然猛地惊醒。
“胡茂,警戒!”
话音刚落,数十名黑衣人从空而降,擦着树枝急簌簌分列马车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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