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尚未落山,远处天光依旧,各色云彩交糅在一起颇有几分泼墨画的韵味。
车内,小姑娘双手不安地扯着安全带,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行,不行真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戚荷自知理亏,过了半天也纠结不出一个字,“没有为什么!反正不去那里就对了。”
见顾北梵依旧按原来的方向行驶,戚瞎瞎慌了,她脑子一抽开始说瞎话。
“我们夫妻许久未见,怎么能去鄙人的寒舍呢?就应该去五星级宾馆开间房交流下夫妻感情。”
说完小富婆拍了拍胸脯,豪迈地开口“我请你哦。”
她的唇色清浅,脸上还带着剧组里妆,在隐约的光影下更显得孱弱。似乎带上了几分病态美。
男人看着副驾上脸色惨白的小姑娘,自然没有任何“交流夫妻感情”的想法。他随意地“嗯”着,并未改变路线。
戚荷耳朵灵,听到那声“嗯”后,便往后一靠,安心地小憩。
路上有些堵,车子一路走走停停,戚荷便也睡不踏实。半睡半醒间她开始回味自己前边说的话。
“……去五星级宾馆开间房交流夫妻感情。”
……
……
顾北梵这种老艺术家思想单纯,应该不会多想吧?
戚荷睁开眼时,顾北梵正将车开进地下停车场。
纵使各个小区风格迥异,可其地下停车场却是千篇一律的,所以她也没多想。
她跟着顾北梵上了电梯后才发现自己上了贼船。
辣鸡!就说这电梯门怎么不一样了∑(`·Д·〃)!!
戚瞎瞎抖着小手,想随便拧个其他楼层跑调,可手腕被人一把捉住。
直通高层的电梯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抵达顶楼。
顾北梵提醒:“到了。”
戚荷没吭声,握着安全干的小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不走?”
“打死了也不走,”小姑娘坚定地摇头,随后又挑衅道:“我可以不要脸的,顾导陪吗?”
男人低头看着她,指了指左上角,“电梯里有监控。”
这下,戚瞎瞎觉得自己是真的瞎了,欲哭无泪道:“你……你怎么不早说?!”
“你前面不是说可以不要脸吗?”顾北梵反问。
“我那是开玩笑的!”
戚荷松手的同时就被人半拖半抱地弄出电梯。
嘉欣公馆主打大平层,3号楼顶层只有他们一户人家。小姑娘被放开后,两手一摊,挡在门前用身子摆了个“大”字。
“我先说件事,说完我们带进去好不好?”
见他点头,戚荷便继续往下说:“如果我做了背叛你的事,比如说我在这里面养了只小奶狗,你会怎样?”
“我说的是‘如果’,你……你知道的‘如果’表示假设,不一定存在的那种。”小姑娘心虚地补充。
“小奶狗?”顾北梵想起前几天刚上网查过的含义,太阳穴情不自禁地跳两下,“打断他的腿。”
“真的?”戚荷想到一扇门后那只正好6个月的小奶狗,声音都有发颤。
“嗯。”男人的声音很冷。
门打开的瞬间,有个毛茸茸的东西跳了出来。戚荷抢先往里冲,母鸡护崽般把小奶狗护在身后。
戚瞎瞎卖力地挡住顾北梵,红着眼拿出手机拨话求救。
“喂,南城动物保护协会吗?”
“有人要虐狗了!他……他想打断狗的腿,嗯……没错!我家崽崽才6个月大,他怎么能那么残忍!呜呜,你们快点过来,把这个坏蛋抓进去。”
顾北梵:“……”
*****
戚荷从没想过,南城的动物保护协会既有如此高的效率。
她这边才刚理清这场乌龙,动物保护协会那边派的人便已出发,而前后不过一分钟。
最戏剧性的是那几个人手机通通关机,协会那边也没法叫人回去。
于是二十分钟后,戚荷又说了和前面走医院里差不多的话。
“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想让你们出来白跑一趟的,都怪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不对,不能怪文化,应该怪我语言表述能力太差,说了有歧义的话。”
其实这件事本来两个人都有责任,可喊动物保护协会里的人过来的却是自己,所以戚荷觉得不管怎么样都是她的错更多。
动物保护协会的几人表示理解,“没事,白来一趟更好,要是没白来,小姑娘,你估计真的要哭了。”
也是,要是没白来,那就是真发生虐狗惨案了。从这个角度想似乎真的好受了很多。
临走前,戚荷默默地给他们塞了几个苹果,“你们接吧,不然我良心会不安的。”
“砰——”门关上后,小姑娘看着那扇深棕色的木门发愣。
而后她回过头,笑得意味深长:“来自大清的顾导竟也能对‘小奶狗’一词有双重理解。”
顾北梵没理她,只是给自己戴上口罩,眸色沉沉地拎着小奶狗往运动房走去,随后又往里放了水和狗粮。
700平的平层空间很大,当初装修的时候戚荷特地留了一大间当运动房,虽然不怎么用,但也没想到有一天会被顾北梵当狗屋。
“我对猫毛过敏。”顾北梵解释。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戚荷明白是怎么回事,可大概是今天的行为过于丢人现眼,就觉得必须说点没心没肺的话才能掩饰住尴尬。
“你觉得它是猫?”戚瞎瞎故作震惊地张着嘴,“顾导你眼神这么好,是不是该眼科让医生研究一下。”
顾北梵“嗯”了声,由着她损随便自己。于是戚荷又借此随便说了几句。
晚上八点不到,小姑娘便忍不住打起了哈欠,“唔……我好困,先去睡了。”
今天经历实在过于丰富,戚荷身心疲惫地躺下,闭眼即睡。
*****
睡得早自然也醒的早。
可戚荷清醒的时候又觉得不对劲。她明明是睡到自然醒的,可脑袋却隐隐约约的发晕。
不应该啊,昨晚她不是老年养身式早睡吗?怎么会头晕了?
她睁开眼,四处张望。卧室内只有她一人,床头边的小桌上放着一杯正冒着热汽的白开水。
就在此时房门被人推开。
“你发烧了,拿测温枪侧过38度。”顾北梵说。
“……”
“现在不是夏天吗?而且我不过是晒了点太阳,又不是淋雨啊,怎么就发烧了?”这话越想越有道理,最后戚荷都被自己的逻辑给说服了。
“呃……这个问题你可以待会儿问医生。”顾北梵顿了顿,继续道:“我刚刚在外边给家庭医生打了电话,他马上就回来……或者你想去医院吗?”
听到“医院”二字后,戚荷的嘴角都有些抽搐,“又不是什么大病。就这吧。”
离这最近的是人民医院,就是她昨天下午呆的那家。
戚荷觉得要是现在自己就这么过去,那些医生估计会把她当神经病好吧?
……
……
虽然很丢脸,但不得不承认她发烧了。
没感冒,没淋雨,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感冒了。
好在,医生来得很快。
简单的检查完后,他给戚荷开了些药便匆匆离开。
吃完药好不知是不是因为心理的作用,又眯眼休息了一会儿后戚荷便觉得自己好了很多。于是戚瞎瞎盲目自信的拍的胸口告诉顾北梵自己肯定是退烧了。
然而半小时后她重新测量时,却发现体温不降反升,于是便有些尴尬。
“0.5度……可能试着温度枪不大准吧。”
顾北梵有些不放心便又打电话去询问医生,听完解释后才总算踏实了些。
到了中午要吃午饭的时候,戚荷已经开始慢慢退烧了。虽然是在退烧,可戚荷却觉得身子很笨拙,便选择在床上躺尸。
“饿了吗?”
“饿了,可我不想走出去。”这大概是戚荷有史以来第一次痛恨房子太大,卧室和餐厅竟离得这么远。
“那我给你拿进来?”
戚荷虽饿,但从小养成的习惯让她无法接受在卧室用餐的行为,纠结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摇头拒绝。“算了我再睡会儿,等好一些了再出去。”
本以为这件事说完已是终了,可下一秒她就被顾北梵抱起,一路抱到餐厅
午饭是顾北梵做的,五菜一汤,也算丰富。
戚荷头还有些昏沉,便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可当她重新抬起眼皮后,竟发现顾北梵正坐在身侧给她剥虾,不仅剥了壳还替她蘸好醋。
还有几枚虾仁已经放到了勺子中,就差拿着勺子往她嘴里送了。
“顾北梵你这样让我很害怕……真的。我是可以自理的成年人,不想成为你明天笑话的大龄巨婴。”
顾北梵:“……”
下午,顾北梵原定的会议改成了可以在家的视频会议,于是这突如其来的好整整贯彻了一整天。
晚上九点,戚荷完全退烧,成为真正意义上能够“独立行动”的成年人。
顾北梵整理完片子后,走进卧室,询问戚荷是否想喝牛奶。戚荷想说她自己来,可话到了口中却怎么也说不出不。
“顾北梵你今天是不是对我太好了?”
戚荷接过牛奶时莫名地有些不安。
她看着窗外似曾相识的月色,思绪被记忆带回。
“那晚也是这样,月色很浅,可月亮却特别圆。”
“我小时候特别皮,爸妈不想宠坏我,便不会特别偏爱我。他们都是为了我好……可从那个晚上起,他们就对我特别好。可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最后的晚餐……”
“所以你这样,”戚荷顿了顿,换了个口吻,故作轻松:“会让我合理怀疑你有坏心思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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