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片沉寂,姜婳恍惚间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程照的心跳声,沉稳有力,但好像稍显急促。她偷偷抬眼看他,但他面色冷淡,低首垂眸,压根看不出丝毫情绪。
姜婳有时也觉得不可思议,她之前是怎么从这样一张禁欲的脸上看出他对自己的心思的?
难道是因为她知道剧情所以先入为主?还是因为自己观察力细致入微?一定是因为自己观察力惊人。
她颇为自信地畅想了一会儿,门外廊上传来脚步声,伴随着压低的说话声:“奇了,今日竟不在书肆……”
姜婳立马听出来这是阿母的声音,恨不得当场隐身遁走,好在李氏只说了那一句,随后便是开门关门,声音被彻底地隔绝起来。
她松了一口气,目光投向程照,几乎是用气音说话:“那我就先走了呀,我得赶在阿父阿母前面回家。”
程照凝神细听了会儿,待听到小二从对门出来然后走下楼梯的声音,他才点点头道:“好,你小心些,别走太急。”
他起身替她开门,目送着她的背影走下楼梯,又到窗边看着她渐行渐远。她今日好像没有乘马车出门,怕是要走上好一阵子。
程照坐回桌边,端起那杯姜婳给他倒的茶继续喝,茶水温热,暖得他心里一片熨帖。他耳力好,方才听到姜大人说“等回府再看看她在不在家”,他估算着时间,若姜大人他们提前离开,他得拖上一拖,至少要保证阿宁不会被当场抓包。
姜婳回府以后立马跑姜妙院子里去,做出一副只和姜妙待了一上午的假象。姜妙近日被拘在屋里看账本,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听见动静只让她随便坐,头都没抬起来。
姜婳便在一旁自得其乐地看闲书,吩咐青樱留意阿父他们的动静,隔了小半个时辰就听说阿父阿母回府了。她便放下书,小小伸了个懒腰,准备告辞。
姜妙不忿:“阿宁,你怎么这么闲?”她已经看了三日账本了,连闲书的边角都摸不着!
姜婳颇不好意思:“因为我没什么事情要干啊。”有程照帮她抄书,那她只要再抄三遍就够了,除此之外,她课业写完了,账本也看完了,连门都出了一趟,实在没什么事情要做。
姜妙只能羡慕,摆摆手催她快走,省得在这里招眼。
姜婳拉完一波仇恨,刚出院门就碰见了迎面而来的姜如,姜如似是知道了什么,以往只会落在姜妙身上的视线这回直勾勾地往她身上戳。
姜婳权当没看见,还弯唇浅笑着打了个招呼:“二堂姊,用过午膳了么?”
姜如也勾唇,只是眼底没有笑意,看着有几分讥诮:“还没有呢。当真是时光飞逝,不知不觉阿宁就这般大了,已经生得这般好看了。”
姜婳无言以对,姜如也就比她大上一岁,大家不都一起长的么?说得好像多少年没见过面一样。她笑着回道:“哪里哪里,二堂姊也不差呀。”
姜如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她以往只和姜妙过招,如今还是头一回正眼看这个堂妹,没想到竟碰了个软钉子。
“阿宁,我多嘴才与你说上一句,郎君们最是喜新厌旧,任你容颜再美也有厌烦的一日。你看我元宵夜还与丞相府的二公子同赏花灯,转眼他就不认人了。”她尾音轻颤,眼尾低垂,神情间是说不出的落寞。
姜婳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姜如大概是以为杨鹤知又是喜新厌旧,看上了她姜婳,所以想说出来膈应一下她。可惜姜如不知道,她从来都看不上杨鹤知。
“竟是如此?”姜婳佯装诧异,安慰她道,“二堂姊也不必太过伤心,他不认你,你也不认他便是了,天下儿郎千千万,姑娘家何必如此作践自己?”
温柔地捅了一记软刀,她笑眯眯告别:“二堂姊千万看开点,不要为了这个连饭也不吃啊,我这就去吃饭了。”
姜婳去了阿母的主院,阿父每回休沐,若无事都会带着阿母出门走走,但以往都是午后才回来,今日却是提前了许多,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思及此,姜婳有些忐忑,长舒一口气才面色如常地进门,一见李氏便甜甜地喊了一声,视线转了一圈,没有看到阿父的身影。
她好奇问:“阿母,阿父还没回来吗?你们为什么不在外头用午膳啊?”
李氏似笑非笑地看她:“他回来了,谁叫他一直担心自己放在家里的宝贝被偷,一定得赶回来瞧上一眼才能安心。”
姜婳顿时眉开眼笑,指着自己脸颊道:“放心吧,宝贝还好好的呢。”
她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阿父嫌弃的声音:“谁说是你了,害不害臊?我是回来看我的宝贝鱼苗子的。”
“谁会偷鱼啊?”姜婳略过阿父的口是心非,坐在椅子上,小脚欢快地点地,“这家里最宝贝的难道不是我吗?”
李氏忍不住戳她额头:“那谁还会来偷你?今日做什么去了?”
姜嵘也坐下,端了杯茶在手上,用杯盖轻轻地刮去茶沫,颇有几分怡然自得。
看阿父阿母说话语气都和平常一样,行为举止也看不出异样,姜婳提着的心放下了一些,乖巧答道:“我认错,我今日出门逛了一圈,但是很快就回来了,然后就陪着大堂姊看了一上午的账本。”
见她态度坦荡,李氏半信半疑,姜嵘却哼了一声:“去哪了?”
“去书肆了。”
再盘问也盘问不出什么来,至少目前看来没什么疑点,姜嵘不情不愿地在夫人威胁的视线下闭嘴,李氏吩咐侍女摆膳,跟姜婳道:“妙妙最近都在看账本了,你也别整日出去瞎玩,既然无事也多学着些。”
姜婳乖乖点头,她知道自己不能总生活在父母的羽翼下,凡事总要学着自己处理。
“书也得抄完,别想着偷懒耍滑,我要检查的。”
姜婳心虚地点头,要不自己还是多抄两遍?要是被发现她让程照帮忙抄书会不会很惨?
姜嵘则一直在心里犯嘀咕,难道今日在茶楼看见的程明宣是巧合?他就是过去喝杯茶?不对,他肯定是知道阿宁爱逛书肆,所以偷偷跑到隔壁茶楼去偷看!
呵呵,程家小子果然还是不够忙,看来他明日上午还是得去大理寺一趟。
而程照对此一无所知,姜婳不敢在阿父面前提起程照的话题,只能拐弯抹角地拿阿兄说事:“阿父,我听说上回乱传阿兄流言的人找到了,是谁啊?”
姜嵘倒没瞒着她:“是尚书台一个小吏,收了那杨家二郎的好处,因此来胡说八道。我查清楚了,与杨二郎有来往的明明是阿如,他却在丞相面前说了你的名字,着实可恶!”
姜婳也很气愤,果然都是杨鹤知搞得事,那人风流又花心也就算了,人品还不好,若不是背靠在丞相府,迟早得被人当街扔臭鸡蛋!
她决定了,《玉扇公子猎艳记》下一幕就是玉扇公子被套麻袋打了一顿的剧情。
姜嵘说着又轻叹:“阿如也是识人不清,我听闻杨家要向陈家提亲了,就上回故意推你下水的姑娘,恶人倒是要凑一块去了。”
姜婳愣住,杨鹤知要和陈怡定亲?而她先前梦到的是姜如嫁入了杨家,这是不是说明,未来是可以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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