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母刘芝抱着两年不见的女儿, 同样泪如雨下,双手紧紧搂着舒颜, 一叠声地哽咽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舒安国也红了眼眶,眼神一直舍不得从舒颜身上离开。等到舒颜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红着眼从刘芝怀里出来后,舒安国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好一会儿,半晌才开口道:“瘦了。”
刘芝一边抹眼泪一边点头,心疼坏了:“可不是, 我们颜颜也不知道在乡下吃了多少苦,这回回来了, 可得给她好好补补!”
舒颜顿时无奈地为自己辩解:“我真没吃什么苦,不是写信跟你们说了吗, 我在大河村当中学老师,每天就上上课写写教案,不比在家里差, 我还胖了几斤呢!”
“胡说!”刘芝越看舒颜越觉得心疼, 伸手摸了摸舒颜的脸,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 “这下巴尖的, 哪里胖了?走!咱们回家!妈给你做了好吃的,怎么着也得把你之前那点肉给养回来!”
舒颜原本还有几分伤感的情绪顿时就被亲妈这句话给拍飞了。这可真是亲妈, 怎么看自己女儿都觉得太瘦需要补一补, 讲道理, 自己是真的胖了两斤啊。
偏生舒安国也凑了回热闹,严肃地点头道:“没错,快回家,多吃点!”
一对二,舒颜只能闭嘴当乖乖女,内心却满是欢喜,这种幸福的小烦恼,再来一百年份的也不嫌多呀!
说话间,舒安国已经弯腰提起了舒颜的行李,又皱眉道:“不是说大件的行李都寄过来了吗,怎么还有这么重的东西?你这一路上怎么搬过来的?别想着省钱,早先一起寄过来,就带点吃的多好!”
舒颜摸了摸鼻子,低声道:“我之前是这么想的来着,可是乡亲们太热情,我走的时候家家户户都给我塞了不少东西,不收还不行,可不就成这个样子了么?”
舒安国和刘芝对视一眼,心下真是又心疼又自豪。能让村民们送出这么多东西,可见女儿在村里人缘不错,信上说的还真是真话。转念一想,自己闺女这么乖巧懂事,能不招人喜欢吗?
舒颜左看看右看看,发现父母的关注点成功被自己带偏了后,默默地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干得漂亮!
三人边说边走,很快就出了火车站。舒颜却突然心有所感,下意识地回头一看,隐约见到了一个挺拔修长的背影。正觉着有几分熟悉,就见那背影很快消失在转角,彻底没了踪影。
舒颜心下疑惑,又不敢肯定,顿时摇了摇头,轻笑一声,想什么呢?某人还在部队呢,哪能出现在这里?果然还是自己眼花了。
刘芝奇怪地看了舒颜一眼,同样往后看了看,问道:“怎么了?”
舒颜摇头轻笑,双手挽住亲妈的手臂,亲热道:“没事,认错人了。”
刘芝也没放在心上,一边走一边时不时偏头看上舒颜一眼,眼角眉梢都是满足的笑意。
一家三口就这么和和乐乐地到了家,一路上碰上不少邻居,都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老舒,你们闺女回来啦?这是颜颜吧?两年不见,越长越俊了!回来就好,你妈这两年没少惦记你,提到你就心疼地掉眼泪,你回来了,可得好好孝顺他们!”
舒颜心情大好,循着记忆叔叔伯伯婶婶叫了过去,换来其他人更加满意的称赞,“颜颜这孩子就是嘴甜!打小就乖巧,老舒啊,你们两口子好福气哟!”
舒安国夫妻正是高兴的时候,听到这话,心里更美,阔气地打开舒颜带过来的特产,给邻居们分了分,气氛顿时更热烈了,不少人家也端出自家做的东西塞给舒颜。
等到三人进了家门把收到的东西往桌子一上,这才发现邻居们出手还真不小气,饺子糖果白面馒头各种精贵东西竟然放满了半个桌子。见惯了大河村村民一棵葱都得计较个一清二楚的性子,碰上这样热情大方的邻居,舒颜还真没缓过神来,不由感慨了一声:“大家也太客气了些!”
刘芝却极为满意,拍了拍舒颜的手,拉着她坐下,高兴道:“那是这些叔叔伯伯们疼你呢!邻里邻外住了几十年,大伙儿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又招人稀罕,下乡这两年,别说我跟你爸了,就是邻里这些婶子们也没少惦记你。给你这么多东西,那是他们自己高兴!当然,咱们也不能占他们便宜,待会儿收拾收拾一下其他特产,都给他们送去!有来有往,关系才亲热不讨嫌!”
舒颜受教地点点头,心说果然,不管在哪个空间,爸妈的性都没变,热情大方又不惦记着占人便宜。怪不得到哪儿都有好人缘。
不过当这份热情毫无保留地落在自己身上时,舒颜也不由觉得有几分无奈。望着碗里堆成小山似的各类肉,舒颜顿时苦笑,冲着还在挥舞着筷子给她夹菜的刘芝撒娇道:“妈~您看我这碗里,全是菜,都扒不到饭了。您先歇歇,别忙活了!爸也是,你们别光顾着我,自己也吃啊!”
说着,舒颜也不含糊,挥着筷子给二人碗里添了几块肉,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餐团圆饭,刘芝一边笑一边掉眼泪,感叹道:“可算是把你盼回来了!这两年,每到年三十吃年夜饭,我这心里就堵得慌,现在好了,咱们一家三口,终于团圆了!”
舒颜连忙放下筷子安慰亲妈,将自己塞进刘芝怀里蹭了蹭,还没开口,刘芝就乐了,抱着舒颜心肝宝贝喊了一通。舒安国看得眼热,忍不住开口道:“行了,就你话多!还让不让颜颜吃饭了?”
刘芝正被舒颜哄得高兴,也不跟舒安国计较,哼了一声得意道:“你这是嫉妒,嫉妒女儿跟我亲!”
“嘿!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咱们颜颜可是个孝顺孩子,对咱俩都一样!”
舒颜无奈地笑了一声,也不开口,笑眯眯地撑着下巴看着父母开始日常互怼,眼中一片柔和。
刘芝同舒安国拌了几句嘴,又突然想起什么,伸手摸了摸舒颜的头,柔声道:“你既然回来了,也该去你奶奶那儿打个招呼。今天先休息,明天我跟你一起去看你奶奶。”
舒颜嘟了嘟嘴,见到父母后智力直接降到三岁,抱着亲妈撒娇道:“妈~我不想去嘛~奶奶又不喜欢我,每回都不给我什么好脸色,我才不想去她那儿受气呢!”
刘芝摸了摸舒颜的脸,柔声安慰道:“没事,妈陪你一起去,她敢给你甩脸色妈就跟她闹!听话,你是晚辈,甭管心里怎么想,礼数还是做到位,免得被人说嘴,吃了亏还说是你不孝顺老人。别担心,妈在呢!”
舒安国也插了一嘴,轻声道:“你妈说得对,面子功夫总得做一下。其他的,反正我们又不跟你奶奶住一块儿,她要拎不清,咱们直接走人就是。你爸我还在呢,哪能让我闺女受委屈!”
舒颜幸福地在亲妈怀里蹭了蹭,眯着眼笑道:“爸妈,你们真好!”
能为了自己的女儿同老人翻脸,在这个年代多么难得。别说现在了,就算在后世,舒安国夫妻也没少听那些慷他人之慨的圣母婊说三道四。好在舒安国两口子拎得清,这才没让其他人破坏他们的夫妻感情。
舒颜想着自己那个重男轻女的奶奶,不由叹了口气。又琢磨着反正也不住一块,送点东西过去就走人得了!
一家人亲亲热热说了好长时间的话,刘芝这才开始收拾碗筷,舒安国跟着搭了把手,舒颜正想帮忙,就被夫妻二人联手镇压了,只能无聊地趴在窗边看风景,时不时又看一眼父母,内心咕嘟咕嘟地冒着喜悦的泡泡。
等到舒颜的眼光再次往楼下瞟时,顿时就愣住了,而后还没等理智回笼,舒颜便立即撒脚往楼下奔,匆匆忙忙地跟刘芝二人打了声招呼就跑下了楼。
刘芝从厨房赶出来,正要开口叮嘱一声,就听见一声关门声,早就不见了舒颜的影子。
夫妻二人顿时面面相觑,不知道闺女这么着急忙慌跑出去到底唱的是哪出。
舒颜此时已经跑下了楼,看着杨树下那个清俊的人影,脸上泛起了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笑意,欣喜道:“顾淮宁,你怎么在这里?”
顾淮宁温柔地看着舒颜,定定地打量了她许久,这才笑道:“正好有空,就过来看看你。”
舒颜却不相信事情真如他说的那样轻描淡写,脑中灵光一现,突然问道:“之前在车站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顾淮宁轻笑点头:“本来想去接你的,结果看到你和你爸妈亲亲热热的样子,就没好意思上去打扰你们。”
舒颜心里满是甜意,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正踟蹰间,就听到顾淮宁含笑问了一句:“爷爷知道你今天回来,这会儿正张罗着要给你准备一桌好吃的。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去爷爷那里吃个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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