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小郡王和礼部派来的郎中监督, 又有赵老爷子这个德高望重,在士林当中地位非凡的前辈在边上看着, 又有赵嘉启带着兵虎视眈眈, 这件事处理的很快。
如华先生所预料,知府性子直来直往,痛恨小人,谣言要破解必然是要闹大了, 公开处置, 好让所有人都知道内情。
当日在小郡王、礼部郎中、赵老爷子、赵将军和道学府学政以及几位颇有名望的举人见证下, 公开开卷。
让在场所有人一起见证, 公开评卷, 学问是好是坏,是否有实力坐上这案首的位置, 一看便知!
这是赵老爷子第一次看到闻子吟的科举卷子, 他满意地捋捋胡须,若不是还记得这是科考的卷子, 他都想要回去细细研读了。
结果显而易见, 所有人都认为闻子吟有这个实力坐上府试的案首位置, 他们将卷子也破例给了那些个联名上书,闹腾得最厉害的学子浏览。
这些学子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 不敢轻举妄动,憋红了张脸, 勉强看了进去。
这一看, 就发现和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 他们口中的无知小儿,一份策论,一份文章,一份经贴都比写得他们来得好。
尤其是策论那篇,其中意思含而不漏,字字珠玑,让人拍案叫绝,如果这样的水平不能做案首,哪还有谁能?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当初闹的时候有多义正言辞,轰轰烈烈,这会儿就有多羞耻。
唯有排名第二的那人,脸色难看了一瞬,面色苍白。
小郡王眼尖,注意到了。
“你,你,说的就是你,过来本王问你话!”
被点名了,本就心虚的杨奎生心里一紧,紧张的站起身。
“本王问你,你可是府试第二名?”十四五岁的少年向来肆无忌惮,有什么话就说什么,他手背在后面,锦衣华服,来回踱步。
“回,回郡王,学生正是。”
“闭嘴,谁准你自称学生了?给我喊小的,懂吗?”
杨奎生面色难看屈辱,本来苍白的脸色瞬间涨了,他低声道:“是,学生,小的遵命。”
“嗯,那本王再问你,你为何要散播谣言,陷害知府和此次案首?”
原本俯身站着的杨奎生,一听这话,又吓白了脸色,他身体打着摆子,慌忙跪下,语气急促:“小的冤枉啊,小的并未参与此事,不仅如此,还劝阻了其他人,不信您问问别人!”
“哼,本王看就是你,瞧你那心虚的模样,一看就是有鬼!”
就在这个时候,苏大来了。
“大人,人证我带来了。”
“快,快传进来。”
门外进来好几个人,三个乞丐模样的小童子,两个流里流气的男子,和一个相貌清秀的小书童。
“下面何人?”
“回大人,都是杨奎生收买的人,就是他出钱指示他们到处散播流言。”
“大人问那书童便知道了,这书童就是杨奎生的,这事儿也是这书童出面。”
......
这事便这么了解了,书童开了口,将杨奎生交代的事一五一十全说了,还说自家公子因着不满排名第二,被一个娃娃压着一头,与案首之名失之交臂,因而才做下这等丑陋之事。
杨奎生被打了一顿板子,半死不活地扔了出去,还夺了他的功名,取消科考资,以示惩罚。
另外一些跟着闹事的学子虽说不至于挨板子,也没有取消资,然而依然取消了此次的府试成绩,得等来年方可再次参加科考了。
杨奎生颜面大失,读书人历来最讲究作风清正,君子之风,如他这般小人行径自然被所有人唾弃。
连那些被他挑拨连累的学子们,更是恨他入骨,这次府试能过,下次不定能过了,对读书人来说最重要的便是这科考功名了。
这事了结之后,闻子吟婉拒了赵老爷子去京城的邀请,只说来日有机会再上门拜访,他们兄妹二人和华先生便驾车回了乡。
待回了家又是一阵闹腾。
府城发生的事情,县令都清楚着呢,闻子吟一到家县令就赶来拜访了。
还敲锣打鼓地,如此一来,声势阵阵,县令亲自上门,整个镇上都知道了,他们这儿的闻家六岁小女郎参加了科考,还接连中了两个案首!
这是多么大的荣耀,三元已得两元,若能再得一个就不得了了!
这让县令扬眉吐气,殷殷切切地叮嘱了闻子吟,让安心读书,专心做学问,甚至让她到县学去进学,考虑到自己并非纯粹的小孩儿,闻子吟拒绝了。
她自己学习比外面按部就班会来得有效率一些,况且华先生也不简单,他藏书很多,足够闻子吟看到明年了。
说到藏书,不得不提的是,前段时间在府城花五十文钱买来的几十本古籍。
闻子吟一本一本地翻过去,还炭块做上了记号,发现这些书竟全是千金难求的孤本古书,甚至有好几本追溯到好几百年前的,有两本甚至连她都认不出是哪里的文字。
闻子吟对这些古书感兴趣了,每日趁着先生不注意的时候,总会偷摸研究上一会儿。
院试还得一年多,这一年时间看似很长,实则对童生们来说,压力颇大。
这是获得秀才功名的最后一道门槛,每次院试都有无数的童生被拒之门外,甚至有些人考院试,一直到垂垂老矣还不愿放弃,被人戏称为老童生。
因此尽管知道宝儿天赋非凡,华先生和霍先生对她反而更加严厉,盯得比上回府试还要紧,事关小三元能否顺利拿到,谁也不会对其放松,就是县令有时都会来看看。
闻子吟看这些杂书只能偷摸着来,被发现了华先生还不会怎样她,霍老先生这个老古板先生可是会拿戒尺边打人边训话的。
距离那日放榜大半个来月,位于大阳山下的闻家这个农家小院才渐渐冷清下来。
之前可谓是门庭若市,乡亲们还好,都是住一个地方的,除了态度上更亲近一些之外,旁的倒还好,倒是外面那些人,不认识的也爱上门凑热闹,混个脸熟。
着实把闻家人给累坏了。
唯有闻老婆子兴高采烈,半分不嫌麻烦,逢人便吹嘘自个儿孙女出息,是个双案首,考得头名,头名晓得吧?那就是最厉害的,顶顶厉害的!
她回头还颇为苦恼问老头子:“她爷,你说咱们家是不是得盖个大房子啊,宝儿这么出息,这来来往往的人,面上不说,心里定是瞧不起咱们,咱们也不能给宝儿拖后腿,给她丢人不是?”
闻老汉抽着大烟,呼了一口,“你说的也没错,可将来宝儿还得读书科考,这钱若是花在了盖房子上面,宝儿怎么办?”
“嘿,这简单啊,宝儿说了,上面县令知府都给了她奖励,还免费进学,啥都免费的,不花铜板,你啊,只管盖个好房子,让大家伙儿舒舒服服地住着便是了。”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闻家一大家子,若是加上第三代都娶妻生子了,后面这房子住着也不太够,因此,说起盖房子,全家都同意了,纷纷动员起来,出钱出力。
待闻家的大宅院盖好的时候,闻子吟已经踏上第三次科考的路上了。
这回是她一个人去的,雇了车夫,一个人上了路,她此次不仅是去科考,还要去府城进学。
半月后,闻子吟未回,但是府城传来了消息,闻子吟中榜了!院试案首,童生小三元!
县令大张旗鼓地上门恭贺,还以此为宣传,鼓励广大的学子努力上进,好好学,将来也考个秀才功名回来。
闻子吟这个秀才功名是实打实的,该有的待遇也都有,大阳村的方圆谁不羡慕?光是一年赋税就可以省多少钱粮了,可以多吃饱好几顿饭,也不必但是差徭。
随着闻子吟考上秀才,她的事迹逐渐传出来,向着周边蔓延。
秀才虽说不常见,但也谈不上多稀罕,但小三元可不得了了,还是个七岁的小三元,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还是个小女娃娃,这可多稀罕啊,百年都难得一见!
听说那负责院试的主考官学政大人都对这个七岁女郎赞不绝口,更别提老早就力挺过的知府大人了。
府城的府学在府城郊区,靠近一座矮山,环境清幽,占地极广,但是实则里面的学生并不多。
一来有资在此入学并不多,二来也不一定所有人都会来此进学,因而人数寥寥无几。
闻子吟之所以会过来,也是华先生吩咐的,说是中了小三元便去府学进学,他给的惊喜便在此处。
师有命,怎敢不从?因而闻子吟就顺道过来了。
这里的学子认得闻子吟了,有那画师在放榜当日便画了小三元的画像去卖,还卖得不错,百姓们对这个小三元可是好奇的不得了,也有的说是买回去,放书房里,来日他们孩子也能高中,考个秀才。
随着这画像的传出,至少府城这地界儿闻子吟是无人不认得了。
她刚上前问路,便有人喊了她:“可是闻子吟闻师妹?”
来人是个穿着青衫学子服的青年,面容端正周身气质温和,他笑着问道。
“敢问这位师兄,黎院长可在?我要在此进学,如何办理?”
“师妹跟我来。”
等在青衫男子带领下办好进学手续后,他便带着闻子吟来到学院后面一座古朴的院子。
“院长,闻师妹前来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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