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暖觉得, 横竖她现下已经很丢人了,破罐子破摔的话,完全不在意更丢人一点。
其实她确实是醉了, 只是因着果酒纯度太低,故而没有完全失了神智。
而她自己的身体,其实和郁大小姐没什么两样,都天生体质弱, 并且易醉。
区别只是后天的对待不同, 故而郁大小姐的身体被糟蹋得底子全毁了, 她自个儿却没有那般极端。
不过,这些日子以来, 或许是被逼着吃药膳的缘由,她觉得好多了。
于是还能,精神百倍地骚扰她夫君。
郁暖脸上有醉酒的晕红, 偏着头,似是略有迷惑地看着他。
不明白为什么,这人都不搭理自己。
好讨厌啊这个人。
她冲他皱了皱鼻子,抿嘴时,抿出一对久违的小梨涡。
他看着她软白的面颊,眸色愈深,却还是无甚表情,只看着她, 毫无动作。
没有一点, 为了面前的小娇妻, 而温和下来的意思。
他们对视着,气氛却变得隐隐暧昧起来。
也或许只是她的错觉,因为他还是这么冷淡。
郁暖觉得脖子疼。
为什么她这么矮啊,颈椎病都要治好了。
他沉默看着她的醉态。
小少妇的眼眸,在月色下,呈出更淡的琥珀色。
而她的发色,天生便有些泛棕,日常时瞧不出,只在月光下稍显,更衬得肤色雪白剔透。
竟不像是俗世里的女子。
认真说来,只是有些不像中原女子。
她的外公西南王一族,因着地域缘由,其实于上百年之前,便混了些外族人的血脉。
故而男人皆人高马大,骁勇善战,女子肤色均白,眼珠色浅。
只是隔了数代,所有的特征全都,被中原人强大的血缘,稀释得一点不剩。
就连南华郡主,都是标准的中原女性模样。
到了郁暖身上,却因为天生的病弱苍白,和稍淡的瞳色,微有痕迹。
郁暖也不晓得,是巧合还是怎的,她在原本的世界,都不知自己身世。
可在这个世界,竟都说得通。
只待她垂下眼睫,月光照在顺直的鼻梁,和俏皮的小梨涡上,尽是含蓄宛然,仍是十足十的长安闺秀模样。
郁暖鼓起勇气,睁大眼睛看着男人,插着腰气势十足,大着舌头,醺醺然道:“莫、莫要以为我便不晓得你们背后的那起子勾当。我……我还有爹爹娘亲,和兄长!你一个庶子,便自求多福罢!”
“你和秦婉卿,我、我极讨厌你们了!”
她醉酒时,褪去了身为郁大小姐的冷凝自傲,就连质问的声音,都软绵绵的很温淳。
只是郁暖天生性原因,提不起多少气势。
她说着,眼里竟真有点泛红。
胸口起起伏伏,不知是那壶果酒的原因,还是甚么的。
她想起原著中的那些关于乾宁帝,和秦氏的那些片段。
没有爱情,好歹算是相伴数十载,彼此心境最是契合。
一样的变态偏执,互相也能理解吧。
她垂下眼眸。
男人还是没有开口,只是,眼眉已没有了最初的冷硬,变得稍稍和缓。
郁暖都不知道,他到底为甚,就是不与她说话。
她一个人讲那么多话,也是很累的呀。
她借着酒意,放纵自己委屈,噘嘴不乐道:“……你为甚不说话呀?你一定是心虚了,对不对?你这个……”
她在脑中组织语句,觉得混蛋还是有点常用,不足以让他感受到任何情绪。
可是,她真的找不到旁的,骂人的词儿了。
于是纠结了一会子,她才软绵绵吐出几个字:“……讨厌的人!”
他似乎有些崩不住,唇角细微一勾,却还是冷着脸,未曾开口。
郁暖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啊。
不是以前,他对着她又是哄又是骗,话虽也不多,却不至于一个字都不说罢?
郁暖与她夫君,继续在月色下对视几秒,困惑地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睛。
她醉得泛红的双颊,因为咬着下唇,而轻轻鼓起。
郁暖觉得,若是他真的嘲讽她两句,也就罢了,这个真的无所谓的,她完全可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当没听过。
可是现下,他衣衫整齐,面色清冷,看着她都不像是动情的样子,完全没有要脱衣服的意思啊。
自然,这个动情不是指动真情。
那怎么办?
她往前走了两步,左脚差些踩到右脚,撑在案边吸气,伸出纤细的胳膊,对着男人。酒壮怂人胆,她抽抽鼻子软软道:“要抱伐啦?”
“…...”
“......”
他似笑非笑,放下唇角,却寡淡到无甚神情,修长的手拿起书册,已经不准备理她。
郁暖有些挫败。她真不知道怎么好了。
她不晓得,郁大小姐吃醉了是甚么样的,只知道她投怀送抱了,但以郁大小姐本来的性情,绝对不可能这般的,就这么冷冰冰干坐着,仇视地看着人家。
况且周涵还不爱她。
怎么可能干柴烈火得起来?
可只怪她没好好读原著,实在也难以想象,那是怎样一副情景,于是只好自己磕磕绊绊的来了。
吃醉酒的郁大小姐,不再冷淡,反而热情似火又带着幽怨的话,她只能按照自己的方式整合想象。
郁暖觉得,自己可实在太遭罪了。
真的以为,她很想来投怀送抱吗?
就算看个小丑表演,连真情实感的微笑都不给一个,叫小丑也很难办啊。
她三两步上前,捏着他手中厚厚的书册,咬唇看他,轻轻眨眼,纤白的手一扯,竟轻而易举的一把抽走。
她愣了愣,有点傻,却不愿想多,还是顺势丢在一边。
他并没有生气,只是低头,平静的眼眸,一寸寸端详她。
她闭上眼,往他怀里黏去。
他都没有伸手抱她,可是她还是这样执拗,让他有了心软的迹象。
她得了空暇,顺势而为。宽阔的怀中,一瞬间充盈起来,温香软玉在怀,少女的发香,和脑后摇摇欲坠的玉簪,还有她喉间细微的撒娇声。
都让他的呼吸变沉了许多。
她扭来扭去,神志不清,壮着酒胆,有些伤心地呜咽起来:“你都不理我!”
他把她拉开,强硬抬起她的下颌,终于开口,低沉道:“为甚不理你?说说看。嗯?”
郁暖不知道说什么啊。
她怎么知道?
她又不是变态。
她眼角微红,有些委屈地扭了扭身子,还是挣脱不得,于是理直气壮道:“我好疼,你力气怎么这么大?快些放手呀。”
男人垂眸,审视着她的神情,慢慢放开她。
郁暖心中放松了些,正想着下一步怎么办。
她实在发愁。
他到现下都还板着一张死人脸,实在不怎么配合啊,所以为什么只她这般艰辛了,旁人想给他宽衣解带,却都这样容易?
原著里,戚寒时虽凉薄,但待那些女人却总是温和绅士,床上床下皆做到极致,身为皇帝,更算得是个完美的情人。
他英俊多金,位高权重,优雅体贴,所以才会有那么多,没有透过表象,看到他冷漠阴郁变态本质的妹子迷上他。
最重要的是,虽然他不爱她们,但从不会叫人难堪丢脸。
当然,除了个别拎不清的狂热迷恋者之外。
他从来都不会冷硬拒绝,更不会板着脸冷冷审视人家,现下这样儿,简直能把人吓哭了。
果然还是平胸和太矮的原因吧。
胸太小身高不足一米七脸蛋不够美艳是她的错吗?
全后宫都是美艳大欧派腿长的小姐姐,陛下您还真是不会腻哦:)
她觉得自己好可怜。
可下一瞬,猝不及防,他却毫无预兆,直接把一下她打横抱起,给她换了个姿势,于臂弯里轻松掂量一番。
男人却发觉,怀中的小姑娘,实在太轻盈了些,纤细娇小得像是没分量,像是一团洁白柔软的棉絮。
风一吹,便要散了。
郁暖便觉,自己是有那么一瞬,被他掂得悬空起来。
她一下抱着他的脖颈,下意识地用留了丹蔻的指甲,在他修长的后脖颈上掐抠几下。
男人淡淡挑眉看着她,有些不能认同。
这么年纪小小的姑娘,不知哪里学来爱掐人的坏毛病。
一张脸无辜可怜的很,缩在他怀里发颤,只一双小手背地里就爱掐他,虽没几分力道,却凶得要命。
仅仅几趟近身,他的手臂和后腰以及脖颈上,都被她掐了个遍,最厉害的一趟,还能掐得青紫。
郁暖越掐越入神,又换个地方继续掐,因为她有些紧张。
带她上榻了吗?
他把小姑娘一把扔上榻,郁暖紧张得不自在扭动,鬓发散乱得黏在面颊上,有些像是落水的小狸奴,睁大琥珀色的眼睛觑着他。
她闭眼,却心下一横,伸手一下抱住他窄腰。
她蹭蹭他的胸口,含糊不清,软绵绵撒娇:“我真是讨厌死你了。”
他不语,微凉修长的手指,轻轻捏在她的后脖颈处,稍用力,她便一下动弹不得。
不想,他一把将她翻过身,轻松按住。
郁暖睁大眼睛,脑子瞬间清明起来,根本不晓得他想做什么。
都不宽衣解带的嘛,这么随性?
促不防,一声皮肉响,她头皮一下炸开了。
男人大手一巴掌拍在她的臀上,力道不轻不重,却能让她感到麻麻的疼感。
郁暖睁大眼睛,喉咙里发出难以置信的吸气声,面颊晕红,扭着纤细的脖子,又惊又吓看他,睁大了眼睛。
他对着娇妻慢慢微笑,大手动作不停。
“啪!”
又是一记响声。
又麻又痛痒,挠着心口,让她紧紧攥起手心。
郁暖受不了了。
她剧烈挣扎起来,委屈骂他:“你怎么这样啊?你松手,我要告诉我娘亲去,你居然打我......”
她说话间,男人的手,轻轻捏在她的腰肢上,暖和的大手,一下下缓缓轻柔安抚着。
让她稍平静些,喘息声微弱下来。
她还没缓过劲儿,臀上却又来一下,心脏都扑通跳起来。
她被吓得都不敢哭,眼泪水在眼眶里大转,不敢动弹。
他的手很大,劲道也足。
但其实,她并没有感觉很疼,顶多就是麻痒,算不上多难过。
只是害臊惊恐的感觉,更甚些。
一共打了足足六下,男人却停手了。
他还按着她的腰肢,稳稳禁锢着她。
郁暖真觉得心累又头疼,眼睛都红成兔子眼了。
男人优雅紧绷的嗓音,从耳边低低传来,带着隐隐笑意:“知道错了?嗯?”
她不吭声。
不说话,也不想理他。
他微笑着提醒:“以后还敢不敢乱跑?”
郁暖睁大眼睛,一下看着他。
若她是郁大小姐,她是在惊讶他怎么会知晓这些。
可若她是她自己,她便要惊讶,他怎么会在意这些?
她还是不说话,醉醺醺地埋头在榻上,眼皮耷拉着,仿佛都要睡着了。
她真的,不晓得如何回答他。
还是不回答了。
然而,埋头装睡是没有用的。
一般的男人,或许便罢了。
可是她夫君很变态,见她不吭声,便捏着她脖颈上的穴位,又低沉地,缓慢地,问了一遍。
她真的特别难受了,不晓得是什么地方,巧劲儿捏起来又疼又酸,脑壳都一激灵。
他对她的掌控欲,已经不会再掩饰,只是慢条斯理按着她,微凉的手指又往下挪,在下一个地方,点按住。
这次的感觉更是浓烈,又酸又麻,带着痛感。
她手臂半撑着,杏眼中酒意未散,就是不肯认输,声音已经带着哭腔:“求求你,不要了……”
他含笑,带着宠溺的嗓音,又一次偏执道:“说,再也不乱跑了。”
她梗着脖子,又不说话了。
郁暖扑腾了两下,锁骨都汗湿了,脖颈上尽是冷汗,却在他掌心,丝毫挣脱不出。
她闷着声音,终于还是很轻很轻道:“我……我再也不乱跑了。”
他终于放手,让她得以正面朝上。
他慢慢勾起唇角,继续提醒道:“夫君。”
她睁大眼看着他,抿着嘴还不说话,汗水滴在面颊上,像是泪珠,可怜巴巴的。
他却抬起她的下巴,淡漠冷声道:“夫君。”
郁暖想踢他,一脚踢过去,却被捞住脚踝。
感受到他微砺的手,在娇嫩的脚踝上,轻轻摩挲,她痒得眼睛里都起了蒙蒙雾气,却仍是闭嘴不肯叫。
仿佛此刻被逼着叫了,就有什么不同似的。
她不想轻易妥协。
他强迫她的下颌抬高,与她泛红的眼睛沉沉对视,指缘摩挲着她柔软的下巴:“嗯?”
郁暖和他僵持了一会儿。
她很快发觉,像陛下这样的变态偏执狂,很有可能,会和她僵持到明天早上。
他手臂像是铁铸的,桎梏着她,完全不觉累,而另一只手,则捏着她细软的后脖颈。
他可能是知道,她真的太矮了,一直这般抬着头,没有任何支撑,可能会极难受。
实在是变态中的暖心人了。
感天动地。
可是她真的很累。
于是有些不甘愿,却只好垂着纤长的眼睫,声音又软又轻:“......夫君。”
说完,她的脸,蓦然通红了起来,连着雪白的脖颈,都覆上淡粉色泽。
颤抖着,羞耻着。
下一刻,男人的薄唇,印上她的。
那是一个,禁欲凉淡的吻。
没有欲望点缀,却与之前偏执强硬不同。
她脑袋里头懵懵的,却还执着地,想着要走剧情。
郁暖于是,努力顺杆爬,蹭在他怀里,沾染上他领口寒凉优雅的雪松味,惬意的微微眯起杏眼。
她伸手,想要拉他的衣襟。
却不妨,男人修长的大手,缓缓覆上她的,指尖微凉禁欲。
他缓慢,却强硬不容拒绝的,把她的手扯了下来,捏在掌心,牢牢禁锢。
郁暖懵着不说话。
他为她把碎发挂在耳后,温柔微笑,于她耳边酥麻低语:“还不是时候。”
朕的暖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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