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把尾巴摇断了, 今天也没骨头啃, 许清嘉恨恨的想。
她站在凳子上深呼吸,再深呼吸,镇定地下到地面上, 转身, 目光放在韩东青的下巴上,若无其事道:“谢谢韩六哥。”
很好, 声音语调都十分淡定。
韩东青却是看出了她笑容中的僵硬和尴尬, 其实他也有些尴尬,到底是个姑娘家,年纪不大, 可也不算小。
本来他还有些怕她羞的哭起来,如何收场, 见她这般镇定, 韩东青亦是不着痕地松了一口气,这事儿给闹的。
“汪汪。”罪魁祸首还不甘寂寞的叫起来。
“小黄。”许家阳大叫一声,伸手叉着它的前肢, 把它举起来, 气呼呼地教训它:“你怎么可以这么淘气,差点害姐姐摔下来,今天罚你不许吃饭。”
“汪汪汪。”小黄急促地叫起来, 腾空的四只爪子挥舞。
许家阳严肃脸:“再求饶也没有用, 真是太淘气了。”
小黄:“汪汪汪汪。”
一人一狗的鸡同鸭讲着实令气氛缓和不少。
韩东青适时离开。
他这一走, 那股羞意终于憋不住先恐后涌了上来, 许清嘉脸红了红,她觉得一段时间内,她并不想再见到他。
但是——待会儿他们还要一块儿吃饭,许清嘉只觉得生无可恋。
小黄也觉得生无可恋了,一回到家,它就被恼羞成怒的许清嘉关进狗窝里。这狗窝是许清嘉亲自设计并专门请木匠打造,还有个小铁门,平时都是敞开着的,今天,许清嘉把小铁门重重关上。
许清嘉郁闷地瞪一眼罪魁祸首:“今天不许吃饭,好好反省错误。”
“汪。”小黄欢快的怕了拍铁门。
许清嘉气结,讲道理讲不通,揍又舍不得。眼不见为净,她站起来扭头就走。
许家阳还蹲在那儿,重重地叹了一声:“小黄,你这次太调皮了,幸好有大哥哥在,要不姐姐就要被你害得摔在地上了,你知不知道错了?”
“汪汪。”小黄蹭了蹭铁门,把前爪从缝隙里伸出来。
许家阳握着它的爪子,上下摇了摇:“知道错了就好,”他往前凑了一点,压低声音:“姐姐很生气,我也不敢把你放出来,不过姐姐很快就会消气的,你在这儿待一会儿,我偷偷给你拿肉骨头。”
“汪汪汪。”一声比一声欢快。
许家阳也很欢快道:“那就这么说好了。”
“阳阳过来烧火。”许清嘉回头喊了一声,嘀嘀咕咕以为她耳朵聋的是不是。
“来了,来了。”许家阳拍拍小黄的脑袋:“你乖乖待着。”
小黄:“汪汪汪。”
午饭相当丰盛,火腿甲鱼汤、蒜香鳝鱼、醋炒鸡、清蒸大闸蟹……荤荤素素十二个菜,摆了一桌子。
孙秀花还拿了一瓶红酒出来,是之前许向华在的时候,他去商场买的,买的多,还剩下好几瓶放在家里头,也没人去喝,正好拿出来待客。
邵泽目光一扫桌面菜肴,色香兼备,就是不知味道如何,夹起一块黄鳝,鲜嫩软滑,眉眼轻轻舒展,赞道:“小妹手艺真好。”
许清嘉抿嘴乐:“喜欢就多吃一点。”
邵泽转头对韩东青道:“这么好吃的菜,你在军校难得出来一趟,可得多吃点,你们训练重,更得补补身体。”
韩东青警告地瞥他一眼,别蹬鼻子上脸的。
邵泽不以为意,兀自说着。
孙秀花满口子的附和,觉得邵泽说的在理,热情的让他们多吃,尤其是韩东青,整天摔摔打打的多耗体力啊。
邵泽顿觉遇上了知音,反客为主,热情地给韩东青夹菜,尤其是甲鱼,野生甲鱼,大补。
一边的许清嘉听着邵泽的话,总觉得他话里藏话,另有玄机,却是不得头绪,无从猜起,不由去看韩东青。
恰撞见他眼里,顿时发窘,立刻滑开目光。许清嘉觉得自己心理素质终究不够稳。
韩东青倒是淡定的很,也是怕自己大惊小怪,冒犯了她。
这一顿饭许清嘉和韩东青都吃的不大自在,前者是不好意思,后者主因还在邵泽这,一股脑儿的给他夹菜,完全的看笑话。
吃完饭略坐一会儿,韩东青便要告辞,怕邵泽没完没了,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弄得他下不了台,那种事哪能当着小姑娘的面说。
韩东青站起来客客气气的向孙秀花告辞:“我们还有事,先走了,谢谢您的招待。”
孙秀花笑眯眯的:“不客气,应该的。”
邵泽也笑:“我已经好几天没吃这么饱了,小妹手艺真好,今天我们算是大饱口福了。”
“就是几个家常菜罢了。”孙秀花满脸骄傲的谦虚。
邵泽乐,觉得这老太太真有趣。
寒暄两句,许清嘉和许家阳送两人出门。
许家阳围着韩东青问长问短,最近他的梦想是当解放军,故而见到韩东青犹如见到偶像,标准的迷弟样。
“你的厨艺都是自学的?”邵泽好奇问许清嘉,小姑娘厨艺相当赞。
“瞎琢磨了下。”许清嘉的厨艺多是网上和书上学来的,有时候出去吃到好吃的就会查查资料再自己琢磨下,做出来也就差不离了,有时候还会折腾些奇葩料理。
用小伙伴们的话来说,祖师爷赏饭吃,一直怂恿她开餐馆方便他们蹭吃蹭喝。许清嘉坚决不从。
邵泽笑:“厉害了。”
刚打开大门,就见五个六个人迎面走来,打头的还是熟人,可不就是薛老大和薛娥。思及薛伟杰,许清嘉眉头皱紧。
望着许清嘉,薛娥不由多看几眼,一年多不见,这小姑娘倒是高了不少,人也水灵许多:“你家大人在吗?”说话间留意到站在她身后的韩东青和邵泽,目光闪了闪,不是说家里只有一群老弱妇孺的吗?
又反应过来他们应该是要离开,薛娥遂往边上让了让,想着让他们赶紧走了,别留下来耽误事。
然而这种情况下,韩东青哪能离开,意识到这群人来者不善。他们若是走了,许家这边,老的老,小的小,就一个梨花能顶点用场,对方确却是五个成年人。
许清嘉眉心拧起来:“有什么事?”
见这两个高高大大的小伙子没反应,薛娥心里犯嘀咕,可人来都来了,哪能无功而返,便往前走了一步:“我找你家大人说。”
望望这一群人,许清嘉站在门口没让开,平声道:“什么事,你先说。”你家随随便便放一群看着就不怀好意的恶人进屋。
薛娥来气:“你一个小孩子做不了主,我找你家大人说。”说着伸手想把许清嘉拨一边去。
韩东青一把扣住她肥硕的手腕,脸色一沉,这女人用劲还不小,手上用力。
薛娥嘶叫一声,疼得狂甩手:“你干嘛,松手,松手。”
“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韩东青一个巧劲将人推的踉跄几步,向前跨一步,站在许清嘉身前。
薛娥踉跄几步,撞在薛老大一家人身上才勉强站稳了,可怜薛老大几个只觉得泰山压顶,差点被压趴下。
站稳的薛娥揉着手腕,没有发红发青,疼痛感却是实实在在的,不由心头紧了紧,瞅着韩东青:“你谁啊?”
“他是谁不关你的事,你来我家干嘛?”许清嘉声音冷下来,既然对方都直接上手了,她还给什么面子。一看韩东青高大的身影,顿觉底气十足,一二三四五,就算薛娥一个顶两,打起来也有胜算。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小心我告诉你老师去。”薛娥脸一拉,吓唬许清嘉。
许清嘉气笑了,往旁边走了一步,直视薛娥:“去说啊,也让老师看看,霍竹菊的妈妈多威风,都逞到别人家门口来了。”
薛娥脸色一变,想要矢口否认,可对上许清嘉清清亮亮的眼神,话又沉了回去,这种事稍微一打听就能打听出来。
念及霍竹菊,薛娥脸色缓了缓,端出一个笑脸:“我是真有正经事找你家大人,咱们进屋说好不好?”
“想说就在这儿说,不想说请离开,别挡我们家的门。”许清嘉淡淡道,思忖应该和房子有关,除了房子,他们之间也没其他联系了。
薛娥阴了阴脸,暗骂这死丫头怎么这么难搞。
“汪汪,汪汪。”小黑小花突然一前一后跑过来,凶狠的冲着外头那一行人叫。
可惜受限于体型,并没能造成威胁,薛娥一行也明显没把它们当回事。
许清嘉心想再过半年,再过半年吓死你们。
“没事的话,请你们离开。”许清嘉逐客。
薛娥脸色难看,这在外头怎么说啊,这么走了又不甘心,老大一家窝囊废,她可是好不容易才说动他们的。
一开始她没想捎上老大一家,想单干,可她几乎跑断了腿都没找着门路。
眼看着就要变成黄粱美梦,薛娥哪能甘心,既然找不到卖家,她就另寻一条路,不卖了,让许家补差价。
靠着他们的祖宅赚了这么多钱,总得分他们一点的,当年他们花了十九万不到一点买下,她打听来的现在行情是二十二万左右,就算他涨了三万块钱,分他们一半难道不是应该。
薛娥就是这么对薛老大说的,嘴上说的义正言辞,心里却是虚的,所以她没把自家人带来,只撺掇薛老大一家过来。
要不是薛老大一家都是木头人,薛娥自己也不想过来,然而薛老大一家指望不上,她不得不亲自上阵。至于自己会被人怎么指指点点,薛娥捏了捏拳头,她早就习惯了。名声算什么,钱才是实实在在的,她连工作都丢了,不从许家咬下一块肉来,寝食难安。
薛娥脸色变幻,在背后捅了捅薛老大的后腰,示意他开口。
薛老大是个胆小的,他的胆子早就在那个年月里被吓成了芝麻粒儿,贪欲却没随之变小。他咽了口唾沫吭吭哧哧道:“我们想和你们商量下房子的事。”
许清嘉眉梢一抬,语带轻嘲:“哦,怎么个商量法?”
看着面若冷霜,眉眼凌厉的许清嘉,韩东青微微一怔,此刻模样完全不符她的年龄。思及她家里情况,父亲在外面做生意,母亲性柔,长兄在外求学,祖母年迈,胞弟年幼,她的确得早熟些,不禁升起几分怜惜。
薛老大支吾不出话来,求救地望着薛娥,还有薛老大的媳妇,亦是一脸央求。他那两个儿子也拿眼看着她,满是茫无措无助。
薛娥暗骂一声废物,眼见着已经有人聚过来,对着许清嘉挤出一抹笑:“这么大的事,你做不了主,还是让我们跟你家大人商量吧。”
“我不觉得关于这房子和你们有什么可商量的,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房子跟你们再没关系,拆了卖了都是我们的事。”
卖了两个字,一下子触到了薛娥的神经,她跳起来:“这房子你们一卖转手就能挣好几万块钱,怎么跟我们没关系。”话一出口,薛娥索性豁了出去:“去年我们贱卖给了你们,眼下这房子涨成这样了,你们怎么着也该补一点给我们吧,这可是我们的祖宅。”
许清嘉气极反笑,真是开了眼,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别说她,就是凑过来看热闹也是一脸不可思议,这是什么强盗逻辑。这一片四合院多是清朝那会儿造的,百余年的历史,除了少数几家,其余早就转了不知道几手,照这逻辑,他们都得给前房主补钱不成,就是薛家那座也不是薛家人造的啊,还不是从别人那买来的。
“先不说有没有卖出去的东西涨价后得补差价这个理,就说说这房子,据我所知,一开始也不是姓薛的吧,就算要补价钱,也轮不到你们。”许清嘉冷笑,脸皮都比这百余年的墙壁还厚了。
邵泽上下打量一圈,眼神轻蔑:“我那院子也是去年买的,涨了点钱,按你这逻辑,我也得给上一任房主补差价,在场的也得给上一任房主补,那上一任要不要找再上一任补?”
“胡说八道!”一看涉及自身利益,围观群众义愤填膺,这个口子一旦开了,没完没了了。
“照你说的,过几年房子要是再涨了,你是不是还得要来求补差价。感情这房子卖了,你们钱也拿了,产权却还是有你们的份。”
“那你们早些年买的那些东西,到现在肯定也涨价了,你是不是也要给他们把差价补上。”
……
你一言我一说,针一样扎过去,薛娥一行人脸色泛白。
“我呸!”闻讯赶出来的孙秀花听明白之后,去墙角抄了扫帚冲回来,直接一口唾沫喷过去,横眉立目:“老婆子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就没见过你们这么不要脸的货色,想钱想疯了吧。”
薛娥躲闪不及,被吐了个正着,恶心到惊叫:“你干嘛!”想也不想地扑过去要打孙秀花。
梨花要冲上来,韩东青比她反应快,已经一把抓住薛娥,在她麻筋上轻轻一按。
薛娥立时浑身发软,往地上瘫。
孙秀花的扫帚随之而下。
邵泽连忙往后退了退,惊奇的看着虎虎生风的老太太。
韩东青眼角一跳。
“一家子没一个好货,做弟弟的半夜三更往我们家放蛇吓唬人,做姐姐的更不要脸,直接上门要钱来了,亏你们开得了口,我都替你们臊得慌。”孙秀花一扫帚把人扫出去,薛娥生的圆润,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孙秀花把扫帚往地上一杵,厉声道:“下次再敢过来捣乱,我见一次打你们一次,反正我这一把年纪活够了,打死了你们也不亏。”
披头散发,灰头土脸的薛娥疼得哎呦哎呦直叫唤。
薛老大一家吓得脸儿发白,噤若寒蝉,两个侄儿吃力的扶起狼狈不堪的薛娥,低头就走。
孙秀花犹不解恨,骂道:“王八羔子,以为我们是软柿子。”
不软,不软,你们家最硬,硬的能磕掉牙齿。
“汪汪汪汪。”小黑小花围着孙秀花团团转,十足的狗腿样。
孙秀花拿脚尖勾勾它们的下巴,嫌弃:“一点用场都没有,都吓不走人,以后多吃点。”
小黑小花配合地叫唤。
“让大家看笑话了。”孙秀花换上笑脸,对一众邻居道。
众人忙笑,还有人打趣:“大娘您可真厉害,对付这种不要脸的就该打。”
“就是就是!”
人群退散之后,孙秀花又对韩东青和邵泽笑着道:“今儿又要谢谢你们了,瞧瞧,真是不好意思,好好的请你们吃个饭,却给遇上这种事了。”老太太心里门清,要不是有这两个小伙子在,他们家得吃点亏,打不过人家啊!
“您客气了。”韩东青顿了顿:“这家人可能不会善罢甘休。”
孙秀花握了握扫帚:“不怕,他们要是敢再来,我就去他们单位闹,他们家总不能都是不上班的吧,领导的话总是要听的。”
韩东青和邵泽皆笑,都说人老成精,还真不是虚话。现在的领导不只管你工作,还管生活管思想品德,素来有小单位大社会之称。
离开的路上,邵泽越想越乐:“这家人可真是好玩。”
韩东青笑了下:“都是明白人。”
“可不是。”邵泽笑,转脸看着微带笑意的韩东青:“老韩,我发现,你对他们家的事情特别上心。”
韩东青想了想,笑起来:“毕竟认识这么多年了,又有我大舅的情分在,况且许家人挺不错,值得相交。”
邵泽点了点头,嘴角挑起一抹坏笑:“要不是这家丫头还小,我都要怀疑你包藏祸心了。”
韩东青眼皮微不可见的跳了下,一拳砸在邵泽肩头:“嘴上能把个门吗。”
邵泽哈了一声:“还别说,许家这小姑娘长得是真标致,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还做了一手好菜,将来也不知道便宜了哪个臭小子。我说,咱们小白弟弟真对人没想法。”
韩东青:“他脑子缺根筋。”
脑子缺根筋的江一白正在跟晏洋打球,这周末晏洋被叶胜男带着去看望叶老将军,叶老将军和江老爷子一个大院,兄弟俩胜利会师。
正打算灌篮的江一白,冷不防打了一个喷嚏,球便到了晏洋手里。
丢了球的江一白抱怨:“谁在想我!”
韩东青猛然从梦中惊醒,呼吸微微有点急促,伸手盖了盖脸,慢慢冷静下来,就听见从上铺传来低低的诡异笑声。
韩东青伸腿踢了踢床板,压着嗓子道:“大半夜的发什么疯。”
上铺的哥们不防还有人没睡着,惊了惊,继而又嘿嘿嘿笑起来,探出脑袋往下看:“阿妹同意这个寒假跟我订婚了。”喜滋滋的炫耀:“不要太羡慕哥,哥从此以后就是有媳妇的人了。”
韩东青失笑:“你已经跟我说过十一遍了。”他一回来,这小子就这副傻样,逮着人就炫耀,太得意的下场就是被宿舍几个连女朋友都没有的室友摁在床上揍了一顿。
“好消息要大家一块分享嘛!让你们也沾沾我的喜气,迎来桃花。”说着话,那哥们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显而易见的亢奋:“我去放水,去不去?”
韩东青跟着去了走廊尽头的厕所,打开水龙头,往脸上扑水。
放掉存货的哥们摇摇晃晃走过来,瞥他一眼:“东子,我说你有点不对劲啊。”扫视一遍:“做噩梦了?”
韩东青苦笑,可不是噩梦,吓得他都快怀疑人生了。
“我跟你说做噩梦那是阴阳失调,找个女朋友就好了。旁边后勤大学那边不少女生中意你来着。”这哥们现在什么都能扯到对象上去,目标只有一个,炫耀自己:“你眼光也别太高,找一个顺眼的试试看,等你有了对象就不会做噩梦了,像我,从来不做噩梦,要做也是,嘿嘿嘿嘿,”猥琐的奸笑两声,神采飞扬:“也是美梦。”
韩东青一巴掌削过去。
那哥们矮身躲过,跳出老远:“啧啧啧,就知道你嫉妒我,我不跟你们这些万年单身汉一般见识。”说罢扭着屁股哼着小调,得意洋洋往回去。
“卧槽,大晚上的发什么骚!”寂静的夜里突然传出一声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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