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份温暖的眷恋刚刚冒出来就被心脏的抽痛打断。
“这样的关怀你也配拥有?”
“你只不过是一个不伦不类的魔修!”
心底一个嘲讽的声音疯狂叫嚣着,狠狠撕碎江若初不该有的奢想。
他缓缓攥紧双手,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轻颤。
一抹血色在眼底流转。
既然云秋风这么干净,那只要把他染黑就可以了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像疯了似的生根发芽,几乎要把江若初缠绕得不能呼吸。
可就在这时,一件尚且带着体温的斗篷被盖在他的身上。
卷走了夜风的寒意,也扑灭了刚刚燃起来的罪恶念头。
“夜间屋顶比较冷,怎么不知道多穿一件?”
许是为了给江若初系斗篷,云秋风靠得极近,隐隐约约之间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冷香。
不似斐风身上总透着旁的功效的草药味,云秋风身上的冷香浅淡静雅,正合他那儒雅的性子。
这样的味道与温度令他贪恋。
可是贪婪之心才升起来,比之方才更为剧烈的痛楚倏地夺走他的感官。
江若初忍不住伸手攥住心口的衣料,企图压抑住步步吞噬他理智的痛楚。
呼吸逐渐变得艰难,这才的痛苦甚至比上次面对南云时还要难熬。
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重生回来不正常那么多次,江若初头一次生出了要找斐风问个明白的心思。
只是这心思只来得及在心底过上那么一圈,就又被新的一重刺痛覆盖。
“你怎么敢奢望?”
“你怎么敢留恋?”
“你这辈子都只能待在冷冰冰的黑暗里!”
心底那道嘶哑的声音仿佛化作实体,在江若初体内横冲直撞,搅乱他的筋脉血肉。
“江小公子?”云秋风见到江若初眉头紧皱一副难受的模样,连忙担忧地出声询问,“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可是江若初几乎已经听不见外界的声音,只有几个破碎的音节传进耳膜。
他猛地抬头,撞进那对满怀担忧的桃花眼。
为什么呢,为什么连你也要站在我的对立面!
疯魔般的想法继续不断滋生,蚕食鲸吞江若初的理智。
眼看着他眸底的艳红愈发浓艳,云秋风担忧地伸手搂住他,一手不经意间触碰到半镂空的吊坠。
他皱着眉,问:“可是有什么心疾犯了?身上有药么?”
江若初正靠在了云秋风的心口处,扑通扑通的心跳连同最关键的一个字钻入他耳膜——
药。
对了,斐风留下来的药!
江若初勉强扯回一丝理智,忍住剧痛哑声道:“药在……在房里……”
“那你再忍忍,我带你回去。”
云秋风低声在江若初耳边留下一句话,话音刚落就抱起他飞快地往房间里飞掠而去。
江若初一时间也顾不得这么多,蜷缩在云秋风怀里,像只痛苦而乖巧的小猫,惹人怜爱。
那药瓶子就摆在桌面上,云秋风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在床上,倒出一粒药丸亲自送到他唇边。
江若初想也不想地张口含住,无意识间竟连同他的一小节指尖一并含入。
柔软湿润的触感瞬间在指尖炸开。
云秋风难得僵住片刻,随后趁着江若初还未回过神连忙收回了手。
为了达到更好的效果,这一次给江若初的药里云秋风特意加了安神散。
最后回旋的药味于喉间逸散,江若初只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
他费力地想睁开眼,抬起右手似乎想捉住什么。
云秋风上前一步轻轻握住,低声安慰道:“别怕,好好睡一觉。”
朦朦胧胧中的语调格外催眠,江若初含糊地应了个鼻音,真的不再乱动,紧紧握住云秋风的手。
柔软的温度从掌心传来,暖暖的,很让人安心。
江若初似是终于心满意足,皱紧的眉头缓缓松开,阖上眼沉沉的睡了过去。
须臾,绵长平稳的呼吸声占据了云秋风的听觉。
安静入睡的江若初褪去了平日或浅或重的冷淡,少年般青涩的样貌更显可爱。
即便睡着了他也不曾放松握住云秋风的手,生怕他会离开似的。
云秋风也没松开,轻轻坐在床沿边上,伸出另一只食指在他的唇边摩挲。
他侧头看戏桌面的药瓶,眼神渐渐暗沉。
他的初初究竟是想到了什么才会又一次诱发出心魔种?
在初初的心里,他这个“云秋风”究竟处于什么样的地位?
良久,幽暗寂静的房间内回荡起一声长长的低叹。
……
次日,江若初习惯性地在卯时前一刻睁开了眼。
房间内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晃眼白瓷瓶静静立在桌面上。
江若初走神片刻后才收拢回眼底的焦距坐起身,又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背后滑落。
他伸手一模,发现是昨夜云秋风给他披的斗篷。
“吱呀——”
房门忽然被打开,江若初右手一紧,抬起眼警惕地看着门口方向。
“你起来了啊?”
来者是叶尘,手里端着盆水。
对于江若初来说叶尘也不过是见过一面的陌生人,所以他依然没有放松警惕。
叶尘知道他之前是散修也没在意,把水放下后笑着说:“大师兄说你出身富贵习惯有人伺候,就让我替你打盆水进来供你洗漱。”
“不过大师兄也说了,这是唯一一次,接下来你还是得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叶尘今年十九岁,比江若初要年长些,说话时的语气颇有种叮咛师弟的感觉。
江若初对于云秋风会知道自己伪装的身份并不讶异,垂眸回了个鼻音。
也许来之前叶尘就被告知了江若初的性子,见他冷淡也只是笑笑,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后便离开了。
没有生人在旁总是令江若初更为自在。
他快速地完成洗漱,提起剑往内院的院子里去。
接下来这一日中江若初恢复了惯常的作息——练剑、看书、休息、继续看书。
不过一天下来云秋风也没有再出现过,所以他的那件斗篷江若初始终没找到时间归还。
直到第二日临出发前,江若初依旧没有看到云秋风。几经犹豫之下,他还是把斗篷放进了储物袋里带走,随后便在云冬渝的催促下同他们一起出发了。
试炼大会规定了要以小队的形式参与,每个小队两到四人。凌阁宗的五位弟子本就是二三分开好的,江若初理所当然地加入了云冬渝和叶尘的两人队伍。
云秋风作为承办此次试炼大会的凌阁宗负责人,早早就来到了幻境周围组织秩序、宣读规则。
三大宗门轮流承办试炼大会,而每个宗门都会有每个宗门不一样的规则。
凌阁宗向来主张以和为贵,试炼大会就以寻宝为主题。
试炼大会开始前凌阁宗就派专人入内布下了大大小小数千个藏宝点,不同规模有不同的分数,积分最高或是找到规模最大藏宝点的即为获胜。
而且每一次在幻境内搜寻到的宝物都归该小队所有,因而凌阁宗承办的大会往往是最受欢迎的。
只可惜这么多年下来从未有人找寻到传说中规模最大的藏宝点,这更引发了不少人蠢蠢欲动的好奇心。
云秋风站在台上闲适从容地宣读规则,江若初仰着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的眸底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可是分外专注。
云秋风不经意往他的方向斜睨一眼,背得滚瓜烂熟的台词卡住一瞬。随后他才挪开视线,十分自然地接回去。
凌阁宗规则并不长,云秋风宣读完毕后又给了众人回门派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小门小派大多是参会子弟和大部分长老级人物一同前来,相较之下,只有一位负责人带领的三大宗门要冷清不少。
云秋风从台上下来就直接回了凌阁宗弟子所在的地方。
“准备得怎么样了?”
他笑容亲切地走到云冬渝身侧,正好面对着江若初。
旁边一个江若初不认识的白衣少年自信满满地说:“准备很充分!这一次我们一定会再接再厉夺得头魁!”
云秋风笑着鼓励:“不错。”
接着他又扭头对上江若初:“江小公子呢?”
“有准备。”江若初一语双关,只不过在场的除了云秋风外都没有听出来。
云秋风轻笑道:“你初次接触我派弟子,难为你还要适应了。你也莫要紧张,他们若欺负你同我说就好。”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欺负他。”云冬渝哼了一声,意有所指。
可惜云秋风并没有听懂。
又简单聊了几句后,幻境开启时间就到了。
幻境开启一般只有一炷香时间,若是错过了便要再等三年,所以当开启的提示音出来,所有参会的人都井然有序地排起队。
进入幻境的入口一共有十处,按照每个宗门的实力来进行入场排序。
江若初跟随云冬渝和叶尘第一批进入幻境,临入内前心有所感,又回头看了云秋风一眼。
温柔带笑,但是眼神暗沉。
江若初心底咯噔一下,连忙回头踏进传送阵。
眼前的景象一晃,再抬头时他们已经进入了幻境内,放眼望去满是无边无际的植株,绿油油的赏心悦目。
江若初滞在原地缓了缓神,不禁在想刚刚云秋风的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可是到最后他还是没有想明白。
或许是看错了吧。
江若初轻吐一口气,收回思绪开始打量起这个幻境。
这时,他的身后悄无声息出现一个人影,措不及防地从背后一把抱住他。
“小少主,有没有想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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