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落山村的西院内,江若初静静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而云秋风坐在房中,正任由一个少年替他上药。

    假如这时候江若初醒过来,就会发现这少年就是他重生归来那日遇上的那一个。

    静谧的房间内只余下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云秋风正出神想着别的事情,手心忽然传来一阵刺痛,他一抬头就见云冬渝正幽幽地盯着他。

    他轻轻一笑,眉眼间正是是江若初记忆中那个“云秋风”所独有的温和。

    “小渝又怎么了?”

    云冬渝是云秋风的胞弟,同时也是师弟,只是两人不论样貌还是性情都截然不同。

    云冬渝冷哼一声,还是减轻了手上的力度:“你说你又不是没有实力,干嘛非得这么自讨苦吃?”

    从江若初离开鬼门谷开始,云冬渝就一直按云秋风吩咐跟在暗处,自然也把昨日的那一幕尽收眼底。

    云冬渝实在想不清楚,自己的兄长身为最大宗门凌阁宗的掌门亲传,怎么就非要和这么一个魔教少主搞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而且还是他自己死皮赖脸贴上去!

    他越想越气,干脆把手里的东西一丢,赌气地坐在一旁:“不帮你上药了,你自己解决!”

    云秋风素来了解他这个说暴躁就暴躁的性子,无奈地摇头浅笑,自觉拿起一旁的绷带。

    “我知你不满初初,但日后总要一起的相处的,忍忍罢。”云秋风一边自行包扎一边安慰,语气里的亲昵简直令云冬渝忍不住怀疑两人是不是早就背着他偷偷在一起了,“而且初初虽为魔教少主,心思却不坏,你莫要带着偏见看他。”

    云冬渝很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嘟囔道:“还初初呢,喊得好像你们关系很好似的。”

    紧接着他又瞥见云秋风因单手包扎而艰难的动作,轻啧一声一把夺回绷带:“真是的,给自己包扎伤口都包不好,给那个姓江的治疗又那么熟练。”

    云冬渝嘴上这么说,还是继续给云秋风缠绷带:“要是让凌阁宗里的那群知道,他们温和沉稳的大师兄居然为了一个小白脸徒手接白刃,指不定要笑到什么时候呢。”

    闻言云秋风也不恼,望了眼床上的江若初,眸底满是柔情:“只要能博取他的同情,面子又算得上什么?”

    肉麻的话刺得云冬渝一个激灵,差点没控制住力道:“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云秋风笑笑,没有过多停留在这个话题上:“试炼大会那件事情怎么样了?”

    “三师兄已经劝掌门提前了,按这个进度到时候去到烟川镇应当刚刚好。”

    云冬渝扎下最后一个小结:“我说你这么费尽心思地要赶试炼大会作甚?又是故意绕远路又是让三师兄想尽办法提前,真亏得我们信得过你,不然指不定就要怀疑你图谋不轨了。”

    听到“图谋不轨”四个字,云秋风目光一闪,被云冬渝完美捕捉。

    他当即摔绷带:“不是吧?你真特么要搞事?!”

    云秋风意味深长一笑:“今年试炼大会正好由凌阁宗举办,在宗门内我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护住他。”

    “那其他人呢?!”云冬渝怒然拍桌而起,“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少主考核任务是什么!按你现在的布置,多半是与试炼大会有关!姓江的你护住了,那其他人呢?自生自灭吗?!”

    突然被小辈吼了一嗓子,云秋风无辜地眨眨眼:“我什么时候说要对他们置之不理了?”

    云冬渝一噎,周身气势瞬间熄灭。

    好像还真没说过。

    他赌气坐下,恶狠狠地说:“反正,你要是敢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我就不认你这个兄长了!”

    听出他是担心自己走上歧途,云秋风笑笑,温润的嗓音自带安抚人心作用:“你兄长我是易容伪装了一阵子的魔修,但这并不代表着我会坠入魔道,你放心吧。”

    接着不等云冬渝再说什么,云秋风缓缓起身伸了个懒腰:“时候不早了,你先出去吧,免得等会初初醒来你又像上次一样差点被发现。”

    云冬渝看了眼屋外明媚的阳光,还是没有反驳,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白色身影消失在窗后,云秋风背对着他,直至听不见一点响动才渐渐敛了笑意。

    伤天害理?

    他最大的天理正躺在他面前,他又怎会去伤害?

    云秋风嗤笑一声,收住不该有的情绪缓步走到床前。

    草药的分量很重,即便方才云冬渝大吵大闹江若初也依旧睡得安稳。

    而他身上的皮肉伤大多只是浅浅一个口子,只有身体边缘的手臂有一两道极深的伤口,也幸而未伤及筋骨。

    云秋风轻吐一口浊气,俯身替江若初整理好微微凌乱的被褥。

    他由上往下轻轻抚平被角,在抚到最后时忽然听见被子内传来一个细微的声音。

    他伸手进去一模,摸出了一张宣纸。

    ……

    当江若初醒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云秋风正拿着他的那张路线图端详,脑子里朦朦胧胧的睡意当即散得一点儿也不剩。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为一阵剧烈的疼痛失败。

    “嗯……”

    细小的呻/吟声拉回了云秋风的神思,他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上前去扶他起来:“我给你用了特质药粉可以加快伤口愈合,但是会很痛。”

    江若初就着云秋风的力道坐起身,两只手当像是要废掉一半,疼得他直冒冷汗。

    他缓了好半会儿才终于适应过来,偏头看着云秋风,虚弱地问:“这是哪?”

    “落山村西院。”云秋风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确认没发热这才放下心来,“你伤得太多我不好带你离开,就先回来了。”

    江若初“嗯”了一声,又问:“他们呢?”

    提及那群人,云秋风垂眸遮住阴戾,唇角上扬欢快地说:“我把他们那一段的记忆抽出来了,三四天之内应该醒不过来。”

    话音里就好像只是放迷药把他们弄晕了一样,可事实上魔教中人都知道抽离记忆是一种多么残忍的酷刑——

    不管是在昏迷期间还是清醒期间,抽离记忆都会伴随着撕裂灵魂的痛楚,这种痛会深深镌刻在灵魂深处,永生难忘。

    而且被抽离记忆的人轻则修为止步,重则精神失常,总之这辈子就都毁了。

    江若初没有评价,算是默认了云秋风的做法:“那个断臂的呢?”

    “我见你给他打了一个封印符就带回来了,现在在东院。”说话间云秋风眨眨眼对上江若初视线,眸底亮晶晶的,似乎是在求表扬。

    江若初心尖一颤,不自在地挪开视线:“……多谢。”

    轻飘飘的两个字落入耳中,毫无诚意可言。

    云秋风显然也不打算放过他,笑嘻嘻地说:“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一声多谢怎么够,小少主难道不应该做点什么表示一下?”

    “做、做什么?”江若初难得有些手足无措。

    云秋风轻笑一声,抖了抖手上的宣纸:“比如说,解释一下这图是怎么回事?”

    江若初左手一紧,故意避开的话题又被扯了回来。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缘故,江若初下意识地不想让云秋风知道这张路线图的存在。

    见江若初不回答,云秋风又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都相处这么长时间了,小少主居然还是信不过我,我好伤心。”

    江若初见不得他这模样,唇瓣轻抿,片刻后才干巴巴地说:“地图与银两都在你身上,你又总做些莫名之事,要我如何信你?”

    他所暗指的正是路线图内空缺的那一块。

    “那你可以来问我要图要解释呀。”云秋风依旧委屈巴巴,“我那么喜欢你,一心一意想对你好,肯定知无不言的。”

    江若初选择性忽略了云秋风意味不明的话,心里头还是不适应。

    他早就习惯了把所有心事埋藏起来,想他主动去询问可还真不是一般的难。

    但云秋风要的就是成为打破他习性的那个人,这样一来在江若初的心里头,他的地位或多或少会有些不一样。

    云秋风小算盘打得噼啪响,江若初也差不多平复好了心情。

    他垂下眼睫:“地图。”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云秋风却马上听出了江若初的意思。他当即丢开宣纸从储物袋里扒拉出一张鬼门谷到烟川镇的地图,还十分贴心地展开放到他面前。

    地图所用纸张泛着浅黄,暗色的图纹中间有两条朱砂描出来的粗线,连接起鬼门谷和烟川镇。

    这似乎就是两条路线规划。

    江若初对照着印象中自己画的路线图,却发现这正是两条路线规划当中最远的一条——可以硬生生把半月的路程拉长至一月有余。

    而且这两条路的分界点正是他昏迷时空缺的那一部分。

    他的眉头轻蹙,问:“为何要走远路?”

    云秋风没有马上回答,看着江若初:“我说出来你会信我么?”

    江若初估计了一下,回答:“七成。”

    七成的相信在江若初这里已经是挺高的了,云秋风露出一抹不正经的笑意,凑近了他几分。

    “美人在侧,当然是因为想独处得久一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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