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少年听他絮絮叨叨地汇报有关于这一次针对长桥市仓库成瘾性药物交易的狙击成果,已经有点不耐烦了:“这些我都知道的事情就不用讲了。”
黑雾给他端过来一杯热橙汁:“弔,今天还是喝热的好了。”
死柄木弔看了黑雾一眼,没说什么,接过热橙汁。那一天他落水的事情大大刺激到了黑雾,这几天黑雾简直是恨不得把死柄木弔藏到他那一堆雾里头去。
……老妈子似的。
他把金平糖罐子的软木塞口打开,往放在桌子上的热橙子杯子里“哗哗哗”地倒了一大把。摇晃杯子的时候,少年问下面的这位属下道:“我想知道这条交易线你准备怎么处理。”
“难道不是握在联盟手里吗?”男人小心地看了他一眼。
他看见年轻得过分的小首领嗤笑了一声,用指甲病态地在脖子上缓缓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这种脏东西粘上手不好洗,明白?”
“送到死秽八斋会对家手里,让他们狗咬狗去。”
“可是……”
“没有可是。”少年烦躁不安地对黑雾抱怨了一句:“这橙汁也太烫了吧?”
他又加了一把金平糖,对跪在下面的属下道:“听话——明白吗?”
“敌联盟不会给你们擦屁股,除非你们有那个价值。”他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如果让我发现你,或者你那群没用的废物属下手里粘上一点脏东西,那么你最好快点搞大一个女人的肚子传宗接代,然后提前交代她记得来我这里直接领你的骨灰。”
跪在下面的男人身体颤抖起来,良久,回答了一个……“是。”
“很不对劲。”少年从高脚椅子上面端着橙汁跳下,站在男人面前微微俯下身来:“擅自处理了吧?”
“现在手上已经有脏东西了。”
“对吗?”
男人知道瞒不过:“……是。”
他忽然将头狠狠地磕在地上:“请饶恕我,我还有利用的价值。”
死柄木弔似乎是想把橙汁直接泼到男人的脸上,但是他那一瞬间犹豫了一下……啊,这杯加了很多金平糖呢。真是烦死了。
只好……
“这一次未必是第一次,但一定是最后一次。”他一脚把男人踹翻,把他条件反射一样的挣扎轻而易举镇压,左手四根手指按在男人的肩胛骨上:“感受一下如何?叫出一声就按在你天灵盖上面……”
第五根手指轻飘飘一擦就离,男人的脸色变得焦黄。他脸上的肌肉由于疼痛而抽搐着,神色因此很扭曲,豆大的汗珠更是不停往外冒……但是他一声也不敢出。
死柄木弔的第五根手指在男人的肩胛骨上不过是停留了不到一秒而已,但是男人肩胛骨上面的皮肉却已经被崩坏得稀烂,露出下面已经有裂纹的白骨。
“回去处理干净。”他嫌弃地将手拿开,看着地上的男人,一语双关:“明天再来见我。”
少年今天没有穿和服,而是穿了一身大号童装,一双鞋带上面有一点污渍的小红鞋,若是远远看,或许会把他错认成小孩子。
他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个几乎是每个校园门口文具店里都有卖的便利贴,签了一个“弔”在便利贴上面:“现在自己去找‘勾魂使’,让他把你的肩治好。”
男人接过代表首领印记的便利贴,捂着肩倒退着走出去。也正在此时此刻,他忽然听见这位奇异的小首领又喜怒无常地喊住他:“等一下。”
他冷汗津津地转过头。
“土方君是因为钱才会这样做的吗?”
少年又用手指甲在脖子上划了一道血痕:“和你一起进联盟的甲木君……祭日是明天吧?”
“明天给土方君休假一天,带着他的遗腹子去公墓里看他,后天再来见我……”
他斜着眼睛看脸色惨烈的男人:“怎么,知道你养着甲木君的小女儿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吗?”
男人这一次是扑通一下猛然跪下了,头狠狠地撞在地上:“孩子是无辜的,首领!孩子是无辜的!甲木君是卧底的事情实属是属下观察不力的过失!他已经被我亲手处决了,求求首领大人不要憎恨无辜的孩子……”
“对孩子出手?你认为我会做那么没品的事情?”又重新坐上高脚椅的少年微微提高了声音,皮笑肉不笑:“不管甲木君是哪里的卧底,他明面上的身份就是‘敌人’。他的孩子就是‘敌人’的孩子。”
“你们这些成人好像都喜欢想这么多。”他喝了一口橙汁,看得黑雾胆颤心惊——加了这么多金平糖的橙汁真的不会有一种恶甜吗?
“我中意你的心胸。”死柄木弔对男人高度评价了一句:“敌联盟给你开的工资想要正常养好一个孩子好像是有些困难,所以我决定给你加薪——不是没有代价的,土方君你明白吗?”
“一个星期后,我要敌联盟自从建成后所有殉职者,包括叛徒留下的那些无人教养的孩子的信息。”他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黑雾,我们有收购一家孤儿院吧?”
“养那些没人要的孤儿这么久,现在轮到他们陪太子读书了。”
他的嘴角露出一个饱含趣味的笑意:“衣冠楚楚的暴徒——想想就令人感觉热血沸腾呢。”
“孩子是希望哦。”
他坐在那里,半个身体埋进黑暗,双手举在面前:“想到我没有上完国小和国中,竟然有些遗憾……但是孩子的话,总是让人能联想到新生的意思吧?”
“当然,甲木君的女儿记在你头下,不用送到孤儿院。”他对男人说:“她安稳的生活就用别人的孩子来换好了,毕竟有人获益,就有人牺牲嘛。”
被他称为土方的男人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同意。
那些孩子要被培养成什么样的人,与他无关。他强行使自己的心冷下来——年轻的首领还在笑:“不去找勾魂使吗?”
这个少年的笑容让土方心惊胆战。他看着少年脸上的笑从嘴角开始高高挂起,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感情,好像只能看见手中加了金平糖的橙汁:“再次警告一遍,不要碰脏东西……啊,把魔术师叫过来。”
“是。”土方从地上爬起来,对少年鞠了一躬,披上灰色的大衣,掩盖住自己肩上的血肉模糊,板起脸走出去。
“啧。”少年“啊啊啊”地颓废下来,对黑雾抱怨道:“完全没想到效果这么好,土方君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给甲木君养孩子?难道是因为那是他的种?”
黑雾:“……”
boss!少主为什么知道得这么多!他青春期了!他躁动了!我要怎么办!
代号是“魔术师”的迫压广已经打开门进来了:“不是哦。”他也算是敌联盟的老人,和死柄木弔相熟,算是和他一同长大,此时此刻张口就来:“因为土方君和甲木君是情人哦。”
黑雾:“!!!”
发现了!就是你,魔术师迫压广!你带坏了弔!我要向boss告状!
死柄木弔:???
迫压广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啊,本质好像被黑雾发现了……不过无所谓。
他的手穿过黑雾的雾气,毫无预兆地摸了一下黑雾的腰:“哎呀,黑雾君~那位想要嫁给你的女客人今天又来了哦。”
黑雾瞬间直面死柄木弔若有所思的眼神……老实人现在对魔术师起了杀心。
“我会背《员工守则》。”他急中生智……但总感觉好像哪里不对。
“话说,弔,真的要把那条路线送给死秽八斋会吗?”
“不是送。”
“和送也没什么区别……一个组织的崛起是有味道的哦。”迫压广试图去摸黑雾的头,被嫌弃了之后悻悻缩回手:“狼那种撕咬掠夺猎物的血腥味正蔓延在死秽八斋会的头顶啊。它的对手一定会被咬断喉咙的。说实在的,那条路线真是暴利,真的不要吗?”
“脏的东西谁要啊,染上味道就洗不掉了。”死柄木弔把橙汁喝光,发现金平糖果然还有很多没化,在杯子底:“敌联盟的目标是改变这个肮脏的,令人作呕的社会,毒——品——呢……虽然暴利,但是会把自己也染脏啊。”
“我的肮脏是从身体内部生长的,别人给的一点也不行。”他烦躁地说:“黑雾,我还想要一杯橙汁。”
“牙齿……”
“我不管。”
……
秋生分辨方向的方式是气味。地面的阳光杀死小虫的气味。
他从废墟狭小的空隙里面钻过。某些地方他是硬挤过去的——反正伤口也会很快愈合。
然后他看到了久违的光明。
眼睛好像在流泪啊。无论是生理性还是心理性,都是在流泪的——他眨了下眼,看见自己的身体。
变小了。
是半大孩子的手,有些少年的样子,但是又有孩子未发育完全的感觉。
啊……没穿衣服。
秋生反应慢了半拍地想。
需要衣服。
想了想,他钻回废墟。
废墟里有一具尸体,是和他这具身体表面年龄差不多大的男孩子,被沉重的水泥板压在那里。秋生摸到他的肢体时候,他已经死了很久了,冷却在那里。
搬开水泥板,对尸体道了一声歉……不是,这是一个仿真人偶。
既然是人偶就更没有愧疚感了。秋生脱下人偶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
不过……内裤就算了。
秋生穿着这身向人偶借来的衣服终于完全爬出废墟。他一身是血,把自己放在太阳底下暴晒。关于这是哪里,他并不好奇。
反正总会知道的。
又一次一无所有了。
一个没有阿五,没有阿七,没有阿九,没有阿十,没有家的世界。
自己死掉了,阿九会很难过的吧。或许阿七也会难过。阿十会把他忘了吗?好不容易有个小萝莉可以养……
在难过啊。
有个男人晃了晃他。
“应该是望月夫妇的儿子吧?”另外一个人拿出了一页资料看了看:“黑发黑眼,由于没有个性被朋友欺凌以至于患上自闭症,平时不参与任何社交。”
“只有小时候的照片。”另外一个男人补充道:“望月凌美与她的丈夫一直提起这个儿子,但是却从来没人见过。”
“长得很像。”
“小孩子大概长得都像吧。”
“他应该就是望月绘马了。”他下了结论,念出一个名字。
“你的父母三天前殉职了。”他对秋生说。
秋生:不,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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