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一个腿都没有的草扎人想守护什么人总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情,所以久见秋生事实上现在也不过是在做类似于拖后腿这样的事。
“平安丸真是好厉害啊!”
他嚷嚷道:“竟然能够捞起来这么多金鱼!”
捞金鱼摊子的老板用忧郁的目光看着这个莫名其妙在说话的(他甚至是个没有腿的)草编人偶。
他感觉他可以破产了,就在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蓝色头发的孩子几乎可以精确地将每一条金鱼用纸网捞起来。
明明是个很安静的孩子。
虽然说带来的那个会说话的偶人有点渗人,而且还很吵闹也就是了。
“秋生大人要养吗?”
十个纸网用光了。
“啊……养不活的吧,我……”久见秋生想到了自己“曾经为人”时宛如被诅咒一样“养什么,什么死”的能耐,尽管对安静地游在水中的,精挑细选后才带到集市上卖,现在已经属于他和平安丸(准确的说只是属于平安丸)的金鱼蠢蠢欲动,但他还是理智的拒绝了。
“如果说养不活的话,还是不养比较好吧?”
“……”
“是父母长辈不允许带回家吗?”
“养不活的。”
平安丸笑着说,眼里带着泪水:“我知道的。”
久见秋生不是什么优秀的人,所以说他立刻就不理智了起来:“……我改变主意了。”
草扎偶人坐在孩童的肩膀上,动作僵硬的用手摸了摸平安丸的头发:“好像……我记得哪里好像有一只鱼缸?但是整整十只金鱼,是绝对放不下的——所以,只好选择最好看的两只;不不不,让我看两只金鱼的爱情真的是太愚蠢了。所以还是留下最好看的三只好了。”
“余下的呢?”
“丢掉是不可能丢掉的,所以还是……我想想,嗯,看看可以重新还回给金鱼摊子的老板?”
“……真是够了啊,这小子。”捞金鱼摊子的老板忍不住笑骂了一句:“完全是看透了我不可能不退一些钱的善良本质啊。”
……拜托了,这么往脸上贴金的你只是个油腻大叔,就不要用这种奇怪的语调说话了啊喂!
然而总感觉有什么不对。
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所窥视着……就算是完全感受得出来没有什么恶意,但是不管怎么说,光是“被什么东西所窥探着”这种感觉本身就是一种可以称得上是“恐怖”的事情了吧?!
久见秋生叹了一口气,语气沉重道:“果然,远超于常人的优秀会引来恶意的侵蚀。”
平安丸看着他,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他看见久见秋生的神色很是凝重,不由得自己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于是,他听见久见秋生严肃地,如临大敌一般警惕道:“我相信,一定是有人想要不付钱地让你帮他或她捞金鱼!此乃,是非之地。绝不可以久留!”
……他不知为何,嘴角轻轻翘起了一个笑容。
“所以秋生大人,我们去吃金平糖吧。”
“好啊!那么平安丸,出发啦啦啦啦啦!”
平安丸内心:秋生大人……好像从屏障里出来之后,就像是解除了什么奇怪的封印一样,从一个正常灵突然变成了一个傻的灵似的。
两个人到达了卖金平糖的小摊点,然而却得知惨剧:“金平糖已经卖完了啦,毕竟是夏日祭嘛,来晚了一步哦。”
相泽消太独自一人穿着黑色的浴衣走在这个小镇正在办夏日祭的街道上。
他对这个地方的确存在着一些算不上很好的印象。
黑发的少年,穿着黑色的浴衣,一双红色的眸子,在温暖的夏日祭灯火中,有一种孤独所特有的晦暗——那是很好看的,也很孤独,不祥的暗红色。
他曾经短暂地在这里生活过——随后,伴随着曾经的老师,同学,友人,像是幻象一般陨灭在敌人的手中之后,他作为灾难中唯一的幸存者被(无论是自愿还是非自愿地)带走,并且,离开了这个地方。
这个诞生,孕育了他的地方,终究遗忘掉了他。
他不愿意回到这个地方,但是他的老师和他说:“相泽消太,你必须回头仔细的审视自己的来路,才可以不在漫长的将来中迷失。”
“一个立志拯救别人的英雄,第一个应该救赎的就是自己吧?”
“救赎自己那颗不完整的,痛苦的心。”
以上,就是相泽消太现在回到这个将他遗忘掉(也几乎是被他遗忘掉)的故乡,参加进一个声名不显的英雄事务所,以此方式渡过这个假期的原因。
他是一个不太爱说话的少年,也不爱笑。由于强大个性所带来的某些副作用原因,他的眼睛时常会传来刺痛感,所以他大多时候昏昏欲睡——也有他偶尔会通宵打游戏有关。
他所挂名的这家英雄事务所的英雄告诉他,他的老师已经提前告诉了他们自己这位学生要在这里做些什么,即——找回某些失去的东西。因此,他是作为小镇的成员而存在的,而不是“英雄预备役”存在的。
这句话的意思,是直到他的老师在夏日祭开始前一个小时,打电话让他准备参与夏日祭巡逻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明白的。
尽管……用相泽消太自己的话说来,这实在是一件缺乏合理性的事情,但是一件随处可见的,专门出售用以夏日祭的黑色浴袍还是可以轻易买到的。
他就这样上了街,隐姓埋名(尽管事实上好像并没这个必要,因为事实上并没有人来问他。)地混进了人群中。
这个小镇真是出人意料的和平。整个夏日祭都异常平静——连小偷小摸的事情都没有,倒是看见有偷偷掀女孩子裙底的不良少年,被他无情地制止了。
出人意料——明明,在十几年前,明明发生了那么重大的灾难……每当这个时候,看上去昏昏欲睡的少年都忍不住要想:所以说,为什么?人们可以那么轻易地忘记痛苦?
相泽消太,个性名为“消除”的少年。
他可以在短暂时间中消除目光所见的人的个性,而后遗症仅仅是眼睛干涩偶尔刺痛这样的代价——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强大之极的个性。而正是这个近乎于bug一样的“个性”使相泽消太在十几年前的一场敌人袭击中活过来。
所有人都死去了,当敌人即将用个性把相泽消太也捏断脖子的时候,昏迷不醒的他睁开眼睛。
然后是什么?
疯狂地叫喊声,枪声,警察的鸣笛,救护车的呼啸……原谅他已经不记得了,因为他并不愿意仔细回想当年的情况。
他彻底清醒之后便只剩下了父母顺位遗留给他的财产,以及警方若有若无的监视。
这种监视一直持续到他考上了雄英高中。
想到这里的时候,黑发的少年仰头看向夜空。
他站在阴影与光明的交错之处,看见一个浅蓝色头发的孩子由于买不到金平糖而失落地站在那里。真是很巧,他买了——本着来都来了,买点什么再走这种奇怪的想法,他买了一小袋金平糖。
……如果将这一袋糖给这个孩子,那么就会有别的孩子向他要,而那个时候他将没有糖给他们,会让他们由曾有希望而至失望——这种感觉或许更加难过,因此,不把糖给这个孩子的选择,是合理的。
他又出了一会儿神,再看往那个方向,却发现……那个孩子竟然正在和一群猫玩???
相泽消太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一群猫”上面了。
此时此刻,正在和猫斗智斗勇的平安丸正将自己手上的金鱼提得高高的。
“秋生大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猫……”看见有一只猫已经勇敢地跳上了他的肩膀,他的声线都在颤抖:“不要……你不要过来……”
草编人偶久见秋生被猫的肉爪无情冷酷地拎了起来:……
救救我!
平安丸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怎么不让金鱼崩坏”“怎么不让猫崩坏”“怎么让猫无法接触到金鱼”这三个世纪难题上(雾),当他发现久见秋生已经被猫抓走这个事实时,已经是猫咪们放弃扒着他的时候了。
暗中观察已久的相泽消太:那个那么讨猫喜欢的是什么东西?
他想要撸猫(甚至想要拥有一只自己的猫)的欲望又一次蠢蠢欲动。
那个小孩子一定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此时此刻,把金平糖给那个孩子换取“猫心爱之物(久见秋生无声死鱼眼挣扎:救救我!)”的情报,绝!对!是!一!件!相!当!符!合!合!理!性!的!事!情!几乎是立刻,相泽消太推翻了他之前条理清晰地推理,为了毛茸茸,心甘情愿地放弃了金平糖。
再快一点——还要再快一点——还是不够强大啊——平安丸提着装着金鱼的袋子,追逐着嘴上咬着久见秋生的猫穿越大街小巷,累得气喘吁吁,然而意外地却没有跟丢。
旋即,他发现自己到了野猫的聚集地。
黑色的,白色的,狸花色的,橘黄色的,还有各种混合的花色的,几乎遍布了一整个屋顶的猫,沉默地等待着被派出的勇士归来——那只猫的确归来了,带回了它们所亲昵的……当然不是王者,如果说是王者,那么久见秋生就要改名叫猫王了(雾)。
它们只是莫名地亲昵着这个甚至不能被称为是人的灵魂。
站在十米之外的相泽消太:……
极度羡慕。
平安丸出于某种优秀的,天生的战斗意识,忍不住提高了警惕。
相泽消太:难道我的羡慕嫉妒恨已经这么明显了吗?
平安丸僵硬地站在那里。他总不能把一群腻歪在久见秋生身上的猫全都扒拉下来吧?而且他的扒拉——那踏马的是“崩坏”。
相泽消太倒是蠢蠢欲动,但是曾经由于各种不当行为(雾)被猫多次攻击后,这个隐形猫奴已经学得很乖了——本来他就被猫讨厌得很,再去抢猫喜欢的东西,他就可以与这种敏感又记仇(但是却意外地合手感)的生物说再见了。
在这种尴尬的状况下,一个人忽然闯入了这个尴尬之中……当然,在他闯入之后,这种尴尬依旧存在。
那是一个大概十七八岁的少年,身材高挑,站在巷子口轻轻咳嗽了一声。
他穿着一身有点显旧的浴衣,脸上带着狰狞的山神面具。
“在下乃久见秋生。”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