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阅退后一步，叶成叫起来：“你慢一点慢一点！别吓到他了！”
胖子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轻声骂道：“你他娘的吵吵什么，想把他吵醒吗！”
叶成被他骂的噤了声，张起灵把绳子解开，滚落到底下，蒋阅从袖子里拿出军刀，抵在手腕内侧，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走过去没两步，她就看清了那雪地里埋藏着的东西，那不过是一块沉重的石块而已，上面的百足不过是浮雕。
蒋阅收起军刀，走过去把石块上的雪清理干净，露出那块浮雕。
浮雕是东夏国的神龙信仰，蜈蚣和蛇的结合体，攀附在石碑上，那密密麻麻的脚怎么看都有些渗人。
华和尚扶着陈皮阿四，有些疑惑地抬头看着这块石碑：“这石块上的龙是东夏的文化里的东西，只不过，这石块怎么会出现在这个位置？”
吴邪抬头看了一眼他们活下来的地方，道：“可能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四阿公说的没错，咱们要去的地方还在上面。你看这龙的形体不对劲，这是双龙戏珠，这样的石雕应该还有一面，一般是刻在门上的，左右各一。”
听他说完，蒋阅就摇头否认：“不对，不对。这是墓道里的封石。”她摸了摸石雕，能量渗过石碑，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这石碑的后面是空心的，想来他的后面应该还有一个通道或者空间。
她偏头去看张起灵，张起灵了解她，走上来摸了摸，对着吴邪道：“后面是空的。”
陈皮阿四对华和尚使了一个眼色，华和尚立马走上前去，把手伸进龙嘴里，摸出来一根铁链，用力地扯了扯，石块纹丝不动。
他冲着陈皮阿四摇了摇头。
“这儿虽然风不大，但是总归是有点风的。”蒋阅走过去掀起顺子的眼皮，看了一下，然后道，“我们需要一个相对温暖的空间。你们谁有办法把这块封石移开？”
“我来我来。”胖子扯着一脸不情愿的潘子走过来，装模作样地撸了撸袖子，往手掌上呸了两口，摩拳擦掌，招呼着其他人。但他们弯下腰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脸都憋的通红，这块封石愣是连一个角都没动。
费了力但是没有效果，胖子也摇摇头，吐槽道：“这一块破石头比胖爷我还要有质量！老爷子，你看，我就说要装备吧？现在要是有炸/药，别说这块石头，胖爷我能马上给你炸出一个温泉！”
吴邪笑了笑，看了眼封石，突然道：“可能不需要□□。”他从行李包里拿出一把石工锤，走过去，对准了封石下压着的一颗小石子，用力一敲，几乎是瞬间的事情，那石头就卡擦卡擦地发出一连串碎裂的声音，石头碎开之后，原本几个人齐力都抬不动的封石，很快倒了下去，沿着石坡向下滑行了一小段距离，露出封石后的一处缝隙。
缝隙很小，仅能让一个人侧着身子进入，并和从里面飘出来一股淡淡的硫磺味。
蒋阅和张起灵对视一眼，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只要温度暖和了，基本上没有什么大事。
于是由胖子打头阵，他们一直往里面探入。走了不知道有多久，才在一处略显宽阔的空间停了下来，这片空间很是阴暗，同样很潮湿。吴邪拿着手电筒晃了晃，灯光闪过去，他便看到一个相比于之前那个更显狭小的缝隙。
“我们还要进去吗？”吴邪把灯光对准那个缝隙，问蒋阅。
蒋阅看向张起灵，张起灵略微沉思，点了点头，首先钻了进去。
张起灵打头阵，蒋阅自然就垫底，四个人手脚并用，不知道走了多久，面前的胖子终于松了身形，硕大的身躯一下子窜了出去。
蒋阅紧接着探头，张起灵把矿灯放在另一边，暖黄色的灯光照亮这一小片空间，并不均匀分布的温泉深浅不一，同灯光一般呈现出橘黄色的暖意，空气中似乎也因为温泉冒出来的热气而显成了温暖的颜色，一股浓重的硫磺味弥漫。
而在这片空间的四壁上，全都是壁画，画面上是墓室常见的内容，主要讲述了一个人的生平经历。
这个地方看上去有点眼熟。
蒋阅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这个空间内的另一处有两人宽的缝隙。
她确定自己来过这里。
在五十年前！
五十年前，云顶天宫，她第一次遇见黑瞎子，在青铜门前走过，她出来的那条路，就是这些缝隙。
也就是说，穿过穿过这道缝隙，她马上就能够走到青铜门前。
反正此次前来的目的之一，就是进入青铜门，见到西王母。
其他人也看到了那条缝隙，只不过几个人交换了一下意见，不想再往里深入，就暂时在这个地方休息，张起灵沿着来的时候的路出去通知其他人。
蒋阅在那处缝隙边上坐下，把背包取下放在身后，靠着背包，听着吴邪和胖子的谈话。
等到张起灵回来，看到的就是蒋阅蜷缩在一起靠着背包睡着了的一幕。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蒋阅选的位置，目光停在那处缝隙上，关于她的小心思，他猜的八九不离十。
张起灵走过去坐下，蒋阅也不知道是在装睡还是真的睡着了，竟然在他刚刚调整好姿势的时候就扭着身子钻进了他的怀里，伸出手抱住他的腰。
张起灵失笑，由着她抱。陈皮阿四被华和尚扶着走进来，看到这两个亲密的人，若有若无地叹了一口气。
当年的人，最终都有了归属。
现在似乎就只剩下他一个人，无牵无挂，两袖清风，孤身一人。
他感受着身子的年迈，由人扶着坐了下来。
怕是过不了多久。他就要去见师傅和师娘了。
陈皮阿四有些疲累地闭上眼睛。
这样也挺好，就是不知道，他的师傅和师娘，还愿不愿意认他这个徒弟。
他们睡了一觉，打算养足了精神，等雪停了，再继续前进。
蒋阅是等到所有人都睡着了才醒了过来，她松开手，凑在张起灵的耳边低声道：“我在青铜门里等你。”
她说完，连装备也不带，步伐迅速地走进那道两人宽的缝隙之中，很快身影就隐入黑暗。
张起灵缩了缩手，睁眼看她的背影，感受着怀里的空荡，最终坐了起来，靠在缝隙边上，闭眼假寐。
大概这是因为这一次少了瞎子和张起灵，这一段路走的时间意外地漫长，雀跃的神火闪烁在她的身旁，可蒋阅没由来的就是感觉到不知从何而来的刺骨寒冷直往她的脖子里面钻。
她瑟缩了一下，脚步猛地一顿，突然想起来自己作为一个神，为什么不能直接移动到青铜门内呢？
她暗骂了一声自己愚蠢，闭上眼，身形闪了闪，蓦地消失在了原地。
青铜门内空气湿冷，西王母感受到灵力的波动，睁开眼，一片无际的黑暗中她燃起一簇红色的火。
火光摇曳着她艳丽却异常惨白的脸庞，眼角张扬的弧度向上翘，唇瓣泛白。
她再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蒋阅时，并不显得惊讶，往身边挪了挪，给她腾出一个位置。
蒋阅在她的身边坐下，道：“黎吟的记忆我都找回来了。计划也开始进行收尾部分，张家内部有蒋子墨和张瑞蓉打理，海外张家也有张海客和张海盐盯着，寻找张家过往历史的责任还担在张起灵身上，这样看来整个张家，似乎就我显得有些无所事事了。”
“你还得找到汪家基地的确切位置。至于运算部门，你也需要知道。”西王母淡淡地道。
蒋阅点点头，她当然也知道这些东西的了解是必要的，只是现在时间没到，该知道的人不会是她。
“我知道的。”蒋阅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抬眼看向西王母，突然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腕。
西王母缩了一下，奈何蒋阅先她一步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同时灵力催动，探入她的体内。
西王母看向蒋阅，蒋阅也看向她，末了松了手，沉默许久才问道：“你会消失吗？”
“…也许会吧。”西王母拉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像其他的神一样，归于天地。”
“也许有别的办法呢。”
蒋阅握紧了拳头，西王母倾身过去抱住她，声音无比温柔，“绝，你会接受这个事实的。就像现在你已经接受了麟已经消失的现实。”
是啊。
蒋阅想道，连她曾经最为宠爱的麟，她都已经放下了，西王母她又如何放不下？
可她又如何放的下？
这天地之间，除她以外，西王母是唯一的一个神了。
“青铜门在消耗我的力量。”西王母道，“我只能再坚持一会儿，等到那个时候到来，我就会彻底消失，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蒋阅：“我希望你能尽快找到方法，彻底封印青铜门。这样不管是对于你还是对于麒稀，最终都是一个好的结局。”
蒋阅沉默。
这世上的两只鬼玺，一只在张起灵那里，另一只，在霍仙姑那儿。而张起灵手上的那一只鬼玺，按照张起灵那丢三落四的性格，不知道还在不在他的手上。
距离时间点的到来就如同西王母所说的一样，还有两年，两年内如果所有的计划有任何一个没有启动，那又得让张起灵前去镇守青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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