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阅抬头看了一陈皮，陈皮躲过她的眼神，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三个人。
确实也是，在明明知道吴三省放出了消息的前提下，竟然还是按照着原本的计划进行，他们早就该想到应该提防雷子，行动最大安全性应该是由他们自己来保证。
偏偏他们都忘记了这一点，将自己陷入了最为窘迫的困境。
胖子心眼没那么多，唯一清楚的就是他干这一行这么多年了，头一次遇上这种情况，陈皮这么一说，无疑是火上浇油。他呸了一口，破口大骂：“老爷子你这话就说错了，这他娘的不关我们的事啊，是那个什么三爷他眼光有问题啊，妈的这事能怪我们吗？老子我在这行混了这么久，头一次给雷子撵得满街跑，真他/妈的憋气！”
潘子转过头去看胖子，眼睛里已经有了怒火。吴三省对他来说是一个信仰一般的存在，别人无意识地说个一两句他还能够原谅。但这胖子心直口快，开机关枪一样的字字针对吴三省，保不准等会儿就打了起来。
吴邪最适合当和事佬，这个时候一看潘子的脸色，连忙过去捂住胖子的嘴，让他安分点。
胖子点上一支烟，潘子转头问陈皮阿四：“陈家阿公，咱们也算是打过交道，现在也不是批评我们的时候，你是这里辈分最大的，现在夹喇嘛的筷子断了，您看这事怎么着？我们听您的。”
胖子心里不服，这么一个怪老头，让他听他的，怎么可能！于是眼睛一瞪，就要扯着嗓门叫板，蒋阅把他压住，摇了摇头，他们要还想上长白山，就只能靠着陈皮，否则他们没资料没装备，身上还没带什么东西，回去都是一个问题。
陈皮阿四打量了几下潘子：“你倒是懂点规矩。”他说了一句话，转头看向蒋阅，“不过看在我师娘的面子上，我帮你们一把。这火车是不能做的了，我安排了其他车子，要想去，就跟我上车，不服气的，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他又把头转了过来：“不过我告诉你们，这次要去的地方，没那么简单，吴三省当初找我，就是希望我这个老家伙给你们提点着。那地方，当今世上除了我，恐怕没有第二个人能进去了。”
同样身为老家伙的蒋阅和张起灵沉默，他们…似乎在几十年前…去过一次，还带着一个残疾人。
胖子果然冷笑一声：“我呸，老爷子你别吓唬人，你胖爷我什么世面没见过？我告诉你，我们几个上天摘过月，下海捉过鳖，玉皇大帝的尿壶我们都拿着颠倒过，不就是一个九龙抬棺，能有多厉害？老子过去一巴掌能把里面的粽子打的自己跳出来。还有这位，你知道他是谁吗，长沙狗王的孙子！想当年在山东的时候…”
“咳！”吴邪被他说的有些羞恼，赶快捏了一下胖子，“老爷子，你别听他胡说这胖子说一句话，你得掰一半扔茅坑里去。”
这话真是有够低俗的，蒋阅默默地移动了脚步，有点不想承认自己跟这群人是一伙的。
陈皮阿四看了看吴邪，说道：“你也别否认，我知道你是吴老狗的孙子，你老爸的满月酒我去喝过，算起来你还要叫我一声阿公。”
哦吼吼，你厉害了。
蒋阅冷漠脸。
她都没有去喝过吴一穷的满月酒，就连最小的吴三省的满月酒她都没有去喝过。
吴邪连忙点头：“四阿公。”
这个时候蒋阅有些疑惑了，如果吴邪叫陈皮阿四四阿公，叫吴老狗爷爷，而他四阿公叫自己的朋友二月红师傅，还有他的爷爷叫自己老板，那要真按辈分算来，吴邪到底要叫她什么？
这好像真是个问题。
张起灵捏了捏她的手指，冲着不远处扬了扬下巴，那边正开过来一辆车，很快里面的人按起了喇叭，一长两短，是陈家的暗号。
陈皮阿四道：“我的车来了，上不上你们自己考虑。要走的，就跟着我来。”
一开始大家都没有跟上去，还是蒋阅道：“咱们要上山，肯定是得跟着他，潘子和吴邪你们要找吴三省，目前最简便的方法就是跟着陈皮阿四。只不过，陈皮这个人心狠手辣，我担心的是到时候如果出了意外，他可能会直接拿你们当挡箭牌。”
“反正为了三爷，我肯定是要去的。”潘子说了一声，站起来追了上去。
张起灵拉了一下蒋阅：“西王母。”然后拉着她也跟着追了上去，剩下吴邪和胖子面面相觑。
最后一行人一个不落地还是跟了上来，在车上睡得昏天暗地，一觉醒来满脸“我是谁我在哪里”。
到二道白河的时候，天气更冷了。
二道白河是长白山的山脚，现在正值深冬，雪已经铺了满地。举目望去四周不是树就是雪，天地之间好像只剩下绿色和白色两种颜色。
陈皮阿四的人拖了几个背包的装备过来，胖子一看里面的东西，立马就把背包给了蒋阅，同时对着陈皮阿四不解地问：“怎么回事，咱们这是去发妇女劳保用品还是怎么滴？”
陈皮阿四说到时候你用起来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蒋阅盯着那一背包，里面大部分都是护舒宝卫生巾，其余的还有巧克力辣椒绳子脸盆什么的。
你要说巧克力等东西她知道是用来干什么，补充热量行动方便，那么这个卫生巾是用来干什么的…
她突然想起来之前瞎子有一次下墓之前问她借了两张卫生巾，问他干什么，他说当鞋垫…
蒋阅：“…”
这让她一个女人真尴尬。
拖装备来的是陈皮阿四的三个手下，想必瞎子会比较熟悉他们，一个叫做郭凤，一个叫做华和尚，还有一个叫叶成。
蒋阅不禁想起当年上长白山，张起灵假装自己是叶品…
叶成叶品，果然还是叶品好听一点。
他们乘车绕过险峻的山峰，直接进入到山里面一点的营山村，在村里请村委会的人找了间屋子给他们将就住一下，然后开始在村里找向导。
向导是一个朝鲜的退伍兵，叫做顺子，讲普通话不是很利索，但是因为平时巡逻，所以对这几座山比起一般向导来说要更加熟悉。
长白山景色美，雪深，在山上走两步，看过去是一片白色，与天交界的地方，十分美丽。
他们走了一段路，顺子就与他们聊天道：“说起来，这长白山天池还有一个传说呢。”
吴邪配合地问道：“什么传说？”
顺子道：“传说西王母有两个女儿，她们的容貌都十分艳丽，难分伯仲。”
作为西王母收养的女儿的蒋阅：“…”
“世人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两位仙子谁长得更加好看，于是在一次瑶池宴会的时候，太白金星就拿出了一面宝镜，告诉众位神仙，这宝镜能够分辨出谁更美丽。
于是小女儿接过那面宝镜，对着镜子羞涩地照了两下，就连忙递给了大女儿。大女儿拿着宝镜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觉得自己十分好看。
然而这个时候宝镜说话了：‘还是妹妹长得好看’，于是大女儿十分恼怒地一甩手，就把宝镜给扔进了凡间，变成了长白山的天池。”
大女儿蒋阅：“…”
张起灵打量了她几眼，凑过去道：“你好看。”
蒋阅：“…”
她把他推开，张起灵靠在马上，懒洋洋地看着她，面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蒋阅却偏是从里面看出了点过分宠溺的温柔。
果然冷冰冰的人一温柔起来长白山的雪都能化了啊。
胖子听了故事咂舌道：“这不就是中国版的‘魔镜魔镜世界上最美的人是谁’吗？后来那女的有没有派人追杀她妹啊？”
顺子笑笑：“这我怎么知道。这个传说只是说天池的。”
走进林区，顺子指着他们离他们不远的一片湖道：“那就是阿盖西湖，翻译过来就是姑娘湖。”
姑娘湖？蒋阅突然想起来了四姑娘山。
这一片湖是死水，里面没有鱼，水面平静得很，就像是顺子说的镜子一般，反射了光线，一小片天空和树林都倒映在了里面。
蒋阅把手里的相机往吴邪手上一塞，眨了眨眼睛：“大建筑师，来拍张照。”
吴邪点了点头，蒋阅蹦过去拉张起灵的手，面对镜头显然张起灵有些不太习惯，木着一张脸不知道该做何表情。蒋阅往起头来看着他，笑了笑：“别紧张。”
张起灵神色柔和了一些，低声：“嗯。”
一只鸟从他们身后飞过，清脆长鸣。
吴邪按动快门，顺子感叹道：“中国有个成语，叫做郎才女貌，大概今天我是看到了的。”
胖子硬是凑过去，挤在张起灵身边：“来，天真同志，帮我们一起拍一张。”
看着张起灵瞬间变得面无表情的脸，吴邪无奈地笑了笑，胖子竖起两根指头，比了一个剪刀手。
蒋阅看着吴邪，慢慢地又看了一眼张起灵和胖子，这三个人总是凑在一起，也算是缘分了吧，为何不拍一张？
她走过去拿过吴邪手里的照相机：“你也去吧，我给你们三个人拍。”
吴邪略为拘谨地走向胖子，胖子连忙给他让出中间的位置，看他走的那么慢，干脆一拉。三个人排排站在一起，胖子热情、吴邪温和、张起灵冷漠，这三个人简直就是一瓶水变冷变热的过程，蒋阅自己的加入似乎都显得有些突兀。
快门按下，属于未来“铁三角”的第一张合影就此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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