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阅再次清醒的时候,觉得发鬓潮湿一片,她抹了一把脸,摸到眼角的眼泪,才慢慢地反应过来。
她看完了那个名叫绝的麒麟的一生。
或者说,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记忆。
她叫绝,在西王母国化成人形,没有母亲,只有一个妹妹,和一个一国之主的义母。
她还有一个喜欢的人,叫做麒稀。
可惜她最后亲口对他说的一句话只有一个字——滚。
而张起灵是记得这一段记忆的,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这家伙真是一个笨蛋。
蒋阅抬头,西王母那一张面瘫脸看着她,深海一般的眸子掀起浪,笑了笑:“这些是你的命魂被我强制收回之前的记忆,你想知道后来的事么?”
蒋阅也笑了笑,扬了扬下巴,“大部分我都猜到了。只不过,我的两魂不是给了麟吗?按理来说,只剩一魂是投不了胎的,怎么我…”
“麒稀在创世之战之后找到了我。”西王母淡淡道,“他用神格护着你,送你投了胎。然后自己也跟着投了胎。也就是说,麟一个人,用你的神格和她的魂魄,镇守着青铜门。可惜后来神格慢慢地失去灵力,汪藏海走进青铜门,打散了她的魂魄,你的两魂得此转世,只不过,没能赶上和命魂同时,就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去了。之后在另一个世界的你死亡,你的两魂又回来,回了现在的你的身。还记得你四岁时的那场失忆么,就是因为魂魄重新集全造成的。”
蒋阅晃了晃脑袋,原来如此啊,所以她现在的神格是麒稀的?她尝试着运转身体里的灵力,指尖冒出一簇亮白的火光。
“现在灵力也回来了…”蒋阅心满意足地笑了笑,“麒稀也找到了,就还剩麟了。”
“绝。”西王母叫她的名字。
蒋阅应了一声,笑意吟吟地看她,就听到她道:“麟是你用神格和两魂保下来的,那你觉得现在神格已灭,两魂已归,麟还活着么?”
蒋阅的笑容突然凝住了,她怎么会不知道,只不过是不想去深想,心里有个执念也好,不至于让自己太难过。
西王母伸手拥抱她:“麟的魂魄消失后的日子,青铜门一直都是我在镇守,麒稀来了之后,我才能来看看你。现在麒稀已经走了,我要回去了。还有,麟让我跟你说,有些东西过去了,就该放下了,不要压在心上,有不必要的难过。”
蒋阅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我知道。”
西王母松开她,指了指她身边排成一溜的三个人——凌言、宛儿、白烁,道:“这两个人,我给他们造了一个梦境,在梦里,他们会学习接下来对你有帮助的东西,等他们醒来,就会具有比常人更长的寿命。还有凌言,我想你知道他是谁。”
这个女人总是这样,在绝还没有做好应对的措施的时候,她就已经给她铺好了路,让她无需担忧那么多。
蒋阅点点头,想起她刚才说的“麒稀已经回去了”,就忍不住皱眉问:“你说张起灵已经回去了,那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西王母道:“1952年。”
蒋阅几乎跳了起来:“不是吧!”
那她布置的局,长沙镖子岭,不知道有没有人掉进去!
西王母抬头看陨铜:“放心吧,一切都没晚,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蒋阅点头,西王母化作一道红光,窜进陨铜内,声音远远地传来:“那就出去吧。”
——
1952年,长沙镖子岭。
蒋阅躲在草丛里,手里拿了一个馍馍,有些食不知味地啃着,眼睛盯着不远处的四个人。
那四个人正蹲在一个墓边上,打闹了一会儿,其中三个人开始用洛阳铲挖掘。这三个人里面除了其中一个独眼的青年,都是老手,很快就下了墓。
蒋阅干脆在地上坐了下来,看着那个剩在地上的小青年。
小青年大概二十多岁,坐在地上无聊到拔草,一张面庞还算是清秀,有些脏,擦干净了也是一副书生相的好皮囊。
怎么她遇到的男的女的都长得挺好看的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她咬着馍馍,目不转睛地那个青年。
一开始那位青年只是坐着,后来下面的人喊了一句话,他慌乱地应了一声,就开始拽着自己手上的土耗子,想要把墓里面的人拉出来,只可惜,那墓里面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与他势均力敌,两个人僵持了好久,墓里面的东西突然松了手,青年往地上摔去,土耗子尾端绑着的一个东西落在了他的怀里,他抓起来就往后跑。
蒋阅不紧不慢地隐藏了自己的气息,看着那盗洞里跳上来一具血尸,步伐矫健地追了上去。他们出去有一段距离,蒋阅才跟着瞬移过去,一直跟在他们身后,距离不远不近。
她先是看到那小青年作死一样地往前走去探探那躲在草丛里的血尸,然后又看到那血尸一弓身跳起来,小青年一匣子炮炸在他身上,两个人都摔了个四脚朝天。
只不过小青年先起来,想要再开炮的时候,匣子炮十分不给面子地卡壳了,于是他干脆手臂轮圆了把匣子炮往血尸身上砸去,结果一转身还没走几步就被绊了一个狗吃屎,整张脸磕在一个树墩上。
“啧啧啧。”蒋阅摇头感叹,“这么好的一张脸,该不会毁了吧?”
凌言无语道:“你别咒人家啊。”
蒋阅“啧”了一声,又看着那具血尸慢悠悠地走到青年身后,青年转头看了一眼,好像是已经放弃了一般,干脆不动了。那血尸一脚踩下去踩在他的背上,青年咳出一口血来,又摸索着把那只断手手里的东西扯出来掐在手里,而他身上那只血尸好奇地低下头去看他。
真是无趣啊。
看着那小青年真的是晕了过去,蒋阅才站起身,不远处那具血尸蓦地四分五裂,鲜血和尸肉落在青年的身边,没有一滴一块落在青年的身上。
蒋阅走过去,抬起青年的脸,指尖闪耀起白色的光,那点光从青年的头顶一直游走到他的脚底,等到白光消失,青年一身的血迹也消失了。
“有点可惜啊,”蒋阅道,“这孩子的鼻子似乎废了。”
她虽是这么说的,可不管是语气之间,还是面部表情,都没有显露出半分的惋惜,只是十分平淡地叙述一个事实。
蒋阅在青年耳边打了一个响指,声音清冷:“醒来吧。”
那青年睫毛动了动,很快睁开一双十分干净的眼睛,茫然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往旁边一看,顿时被这满地的血肉给吓得面部扭曲,身子一抖。
他再偏头,就看到之前他磕到了的树墩子上坐了一个女人,二十岁左右的样子,扎着低马尾,脸颊边有散落下来没扎上去的头发,瓜子脸,一双眼睛漆黑有神,却隐隐地透出来一种让人心惊的冷意。她穿着十分朴素的白色茶服,露出白皙的脚踝,手腕上戴着一只红玉镯子,看上去年代久远。
茶服现在很少人穿了,只有那些开茶馆的人会象征性地穿穿,其他人都不把它当做正常衣服。
可面前这个女人,穿着茶服,倒有一种飘飘欲仙的让人沉醉之感。
青年是乡下人,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更别说在刚刚从鬼门关走过之后又碰上这么好看的人,一时间他有些懵,面前的女人却淡淡地笑着:“我叫蒋阅,你叫什么?”
青年结结巴巴地回答:“吴、吴幺儿。”
蒋阅:“…”
这名字真让她意外啊。
这么大个人了,竟然叫这种名字?
蒋阅扶额:“咳,那我现在要跟你说一件事,你也许已经知道了,所以我只是来肯定你的猜测而已。”她说着抬眼看着青年,青年也看她,脑子稍稍一转,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一时间面色变得很不好,蒋阅肯定道:“你的父亲和兄长已经死在了血尸手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现在已经是孤身一人了。既然如此,你跟着我如何?保你有家住,有饭吃。”
青年狐疑地看着她,这女的似乎比他还要小,靠得住吗?而且她说这话让人听得有种她是在拐卖人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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