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铁嘴把之前自己从老一辈那儿听到的又给这两位讲述了一遍,张启山看着面前的火车,憋出了一句长沙话:“绊达麻痹,现在不是马,是辆火车哦。介高人不晓得去哪里寻死,动静有点儿大。”
蒋阅摸着下巴道:“佛爷,您觉不觉得,这车是冲着九门来的?好歹您也是张家人,张家的本领不说十分,一二分您也掌握,而且就算是这一二分,都比平常人强上许多。而且您还是九门之首,九门不说全部,大多数人都听命于您。而八爷通风水,偏偏这东西又是齐家的事儿。佛爷。”
蒋阅上前一步,凑近张启山低声道:“九门中有第十家人。我再劝你最后一次,这车打开后,出现什么事,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张启山没看她,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要真出了事,我张启山来顶着天。”
蒋阅看了他好一会儿,不免轻笑出声,他这性子竟然莫名地有点像张起灵,出事了就自己扛着,让人心疼。
说起来张起灵,她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这个家伙固执得可怕。不管是谁劝都不听。
张日山把昨天晚上的情况说了一遍,张启山就道:“这人是个老手,否则不可能把距离算的这么准然后自杀,只不过,他的死状有些蹊跷。”
齐铁嘴凑上去看了看,心说这哪是人的眼睛,黄豆一般大,都是眼白,看着瘆人。
随着火车厢的铁皮被气割隔开,掉下来一片砸在地上,里面的黑暗也显露出来,阳光照进去一小块地方,全是飞舞的灰尘。
张日山看看蒋阅,蒋阅点头,他就拿了四只风灯,递给她,再去给别人。
蒋阅拿了风灯把背包往警卫那儿一递就上车,风灯光线不足,只能模模糊糊地照出来一片昏黄,她捂着鼻子走了几步,抬起风灯,这列火车车厢的两边都是巨大的架子,而架子上,就是一具又一具的棺材棺椁。
这果然是墓。
但是棺材上又写着字,仿佛是在说明它们的出处。
“甲四墳东室段二道…”蒋阅念出声来,按照断句,应该是,“甲四墳,东室,段二道。东室段,二道。”
道?道?这怎么听的有点像是矿山里面一条又一条的道?
“同行啊这是。”齐铁嘴凑过来就道。
蒋阅点点头,继续往里走,里面慢慢地就露出各种各样的棺材,似乎是出自不同的古墓,大多数都是木头做的,都已经腐烂开裂,露出里面的东西。在这些棺材和架子中间有许多的蜘蛛网,这些蜘蛛网多的都仿佛可以承受棺材的重量,将棺椁和架子都牢牢黏在车厢壁上。
“走吧。”蒋阅说了一声,就往回走,“日本人把这辆车之间空挡起来了,咱们得出去才能到下一节车厢里。”
张日山往前走了几步,果然发现面前的门已经被人焊死,门上写了日文字,他看不懂。
他回头朝张启山摇摇头,张启山这才跟着蒋阅出去,进到第二节车厢。就这么一直检查,一直都没发现其他奇怪的地方,直到倒数第二节车厢。
这一节车厢被打开来的时候,铁皮还没落地,一股浓重的让人反胃的味道就窜出了车厢,蒋阅捂住鼻子,上去一看,蜘蛛网几乎每个地方都有,到处挂着,阻挡了车厢通道前进的方向。而这节车厢的两边不再是架子,反而像是上下两层的床,宽而且上面布满了蜘蛛网。床的上面挂了衣服,角落里,床底下堆着日用品,上面都附满了蜘蛛网。
“这蜘蛛怎么闹得这么凶?”张日山轻声疑惑道。
蒋阅带上手套,清理干净周围的蜘蛛网,走到床旁边,床上似乎躺了一个人,脸朝一边歪着,明显已经死了。张启山反手甩出军刀。挑开那个人面部的蜘蛛网,张日山把风灯往前一探,几乎是看清楚的一瞬间齐八爷就往后退了一步。
因为那个人趴在床上,整张脸上全部都是藤壶一样的小孔,密密麻麻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齐铁嘴问道:“这是烂了?还是干了?”
“蛀了。”张启山若有所思,对副官道,“找人准备白布袋子,带防毒面具,尸体密封起来都烧了,要是传染病就糟糕。”
副官往外面走,蒋阅往里面走,越往里走,她的眉头就皱的越紧。
这些尸体无一例外地都是趴在床上,双手放在自己的胸前,头歪着,面部都是小孔。
是有人特意摆成这个样子的么?
张启山处理掉一具尸体脚边的蜘蛛网,露出那个人的脚趾,大拇指弯曲,是个日本人。这列车是日本人的车。
蒋阅冷笑,死的好。
下了车,八爷才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跟张启山讨论起这些棺材的位置,以及最后一节车厢里的东西。
蒋阅看了看自己戴着手套显得极为别扭的手,思索再三,把手套扔到垃圾桶里,身后张副官按照张启山的命令开始让那些不姓张的士兵出去,她身边跑过一位士兵,戴着防毒面具。
蒋阅拦下他,看着还在开的最后一节车厢,礼貌地笑道:“防毒面具能给我吗?”
士兵受宠若惊地摘下面具递给她,蒋阅笑了笑,戴上面具就往车门口走去。
铁皮被焊开以后,露出了木头椁,已经烂了,蒋阅一脚踹过去,踹出一个洞,她正要进去,齐铁嘴一把拉住她,道:“里面凶险,我先进去看看。”他说着一矮身钻了进去。
蒋阅失笑,既然危险就应该她来嘛,这八爷还是不太了解她。
最后她还是垫了底,张副官看着面前死掉了的背枪日本人,他们都趴在地上,双手叠在胸前,脸上都是小孔,和之前那些日本人死的一模一样。
在这木头椁中只有一具石棺,石棺太重,而木头过了许多年已经脆了,这石棺就将这木头压下去了一些。
这最后一节车厢,实际上就是一座完整的椁室。
那具石棺上有着古老的花纹和被铁水浇铸的痕迹,黑铁上又有许多道符一样的符号,十分复杂。
齐铁嘴念叨道:“椁有皮,皮带铁,铁包金,哨子棺。”
这只石棺上还涂有数字:壱。而它的下面还有一行字:墓室正。
“铁水封棺,铁皮上刻了字,这些都是火车上挂镜子的那个高人刻下来的。”齐铁嘴擦了擦眼镜戴上,脸上露出风水先生特有的表情,“脚下三步内必有铁钉,副官,现场属蛇的,全部撵走。”
张启山退开几步,果然见脚下有一圈的铁钉,将石棺圈外了里面。
张副官撵完了人,看着张启山又欲言又止,蒋阅看着歪头:“怎么了?”
张副官道:“我…也属蛇…”
蒋阅笑,张启山白了他一眼:“怕什么?张家人八字不硬的都死在东北了,给我呆着,你都没被我克死,谁都克不死你。”
“佛爷!”张副官立即立正敬礼。
齐铁嘴蹲下来摸了摸那些钉子,转头看向张启山:“这位高人是冲着你我来的。佛爷。”
张启山和蒋阅对视一眼,蹲下身子,问道:“何以见得。”
齐铁嘴的想法同蒋阅差不多,只不过鉴于蒋阅所熟悉的人与他不同,想多了。蒋阅一个人下了火车,突然就觉得,外面的阳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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