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份，长白山脚已经下雪下了很久了，雪深三尺，走路都是问题。张起灵本来是打算在这个月份出发，但蒋阅十分不给面子地生了一场大病，一直到第二年春天才好起来。
“我们要往秦岭走吗？”虽说是春天，但东北依旧很冷，蒋阅被张瑞云里三层外三层地包成了粽子，坐在椅子上跟个球一样地看着张起灵。
张起灵点点头，秦岭这个地方和长白山有点关系，他几年前就想去了，可惜蒋阅一直说她也要去看看，思来想去，他还是去了，回来之后答应蒋阅秦岭一趟当作她的放野。
收拾好了东西，正巧外面有铁筷子找张起灵，张起灵便夹了这个喇嘛，前提是允许他带一个人。
一行人在陕西宝鸡的一个小村庄会面，张起灵到的时候，另外五个人早就等候多时。
其中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看了一眼蒋阅，就对张起灵道:“大张哥，你这不好吧，这小妹子细皮嫩肉的，真要和我们一起？”
张海盐在一旁就道:“不准以貌取人啊，你大张哥，同样是这个年纪闯荡江湖的。他带出来的人你还敢质疑？”
汉子摆手笑得憨憨的:“自然不敢，只是女孩子家总是要麻烦一点。”
“看看，”张海盐朝着队伍里另一个女人扬了扬下巴，“那是男的是女的？”
那女人看了张海盐一眼，就笑道:“你们俩说话，就不要带上我了。但女人总是没错的，仝（tóng）子你可要长点心。”
“好了芙蓉，”队里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摆手，看着张起灵，道，“大张哥，这是你带来的人，我们也同意了，她要出事了可不关我们的事。 ”
张起灵抬眼看了一眼他，很给面子地点了一个头，张海盐很快又尖锐地笑道:“那也挑明了，你们要出事了，也不关我们的事儿。”
“小张哥！”男人喊道。
“行了。”蒋阅冷声开口，“我的安危，我自己负责，不关你们的事，张…大张哥已经说过了。这件事就此停住，别再讨论了。下一步，我们要干什么？”
瘦高男人就是这儿的铁筷子，见蒋阅一个小孩子占了上风，他也没有好脸色，但还是道:“进入夹子沟。”
进夹子沟前要翻过蛇头山，张起灵之前来过一次，但他还是要装做没来过的样子，跟在向导的后面，在山上转悠。
山上虫子多，对于张海盐和其他人来说是的，但对于张起灵和蒋阅来说，虫子是什么东西？从来就没有碰到过！
张海盐嫌路上太无聊，走着走着就跑去调戏芙蓉，蒋阅看着就笑道:“风流浪子。”
张海盐不满地道:“什么风流浪子，爷这是乱花丛中过不沾一丝香！”
蒋阅装模作样地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又凑到芙蓉身边闻了闻，一本正经:“芙蓉花的味道。”
张海盐:“…”
芙蓉笑笑:“这都被你闻出来了，鼻子挺灵敏的。”
蒋阅点点头，又回张起灵身边去了。
芙蓉眸中闪过一丝光，很快又掩藏下去。蒋阅看着她，总觉得她有点熟悉，不是面容的熟悉，不是身材的熟悉，而是味道，味道很熟悉。
“我见过她吗？”不知道为什么，蒋阅突然就开口问张起灵，明明知道张起灵也不一定知道，就是下意识地去问他。
但张起灵却懒懒地应了一声，将一只手搭在了她的右肩上，头抵在她的左肩上。蒋阅怕痒地缩了缩脖子，也没说什么，转而又开始冥思苦想她到底在哪里见过芙蓉。
张起灵平淡无澜的眸子里划过一丝笑意，犹记得他放野回来的那几年，张海盐天天在他耳边唠叨男女之间最难的一步就是第一次触碰，第一次碰过她之后她要没什么反应，要不就是已经习惯你了，要不就是太傻。
于是张起灵就这么碰碰碰，几年之后蒋阅已经完全习惯他动不动就把手把头搁她身上这一诡异行动。
张海盐看了几次就道:“族长，真是幸苦你了。我怕小阅妹子这不是习惯了，而她根本就是感情白痴！你这么做两年了，这家伙还没一点表示…啧啧…”
“她还小。”张起灵记得自己当时是这么说的。
然而张海盐腾的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你也知道她还小，那你还朝她下手！”
“先下手为强。”张起灵道。
那之后张海盐以一种十分敬佩的眼光看着张起灵，仿佛不懂他的逻辑。
“前面有一个小村子，到村里休息一下，再出发吧。”铁筷子道。
周围是悬崖峭壁，面前就是一条栈道贴着峭壁修建，直接连着对面的路。
栈道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修的了，踩上去走走还蛮结实，张起灵站在上面好一会儿，目光往远处看去，看了一会儿就跳了下来，对所有人道:“年代久了，有部分烂掉了，走到中间可能就会塌，得换路走。跟着我。”
他说完就往左边走去，张海盐和蒋阅紧跟其上，剩下的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芙蓉跟上他，起了个头，全部人才跟了过来。
走了好一会儿，大汉仝子又道:“大张哥，你没挑错路吧？”
张海盐不耐烦地道:“要是不信，自个儿走去。”
铁筷子又来打圆场道:“都别吵，仝子，听大张哥的。”
仝子看了一眼铁筷子，又看看张海盐，似乎有些不甘心地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了。
蒋阅将手在胸前叠起来，就笑道:“你这家伙，怎么说话跟长刺儿一样？”
“我不是在维护咱族长吗？你不应该夸奖我吗？我这是在帮你先生撑腰！”张海盐眯了眯眼，压低了声音悄眯眯地对她道。
蒋阅一下子红了脸，白皙的皮肤似乎都烧了起来，她抬脚干脆地踹在张海盐的背上，速度之快，力道之大，张海盐往前踉跄了好几下，只感觉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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