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安静了一秒,谢徽看着宣临手上的药膏,道:“那便劳烦小少爷了。”
他说着抬手解衣服,宣临愣在原地:“其实你把衣服撩上去就好。”
看谢徽脱了一半,宣临又道:“既然脱都脱了,那便这样上药好了。你转过去……若是站着不方便,便坐着?”
谢徽依言坐在床上,朝宣临露出伤痕暗沉的背部。他身材比例很好,虽然在外流落好几年,但大概是因为男主光环照拂,并不很瘦,反倒身体肌肉线条鲜明流畅。
转过身前宣临还隐约看见他有腹肌,想起了自己半夜还吃东西,默默低头。
伤痕一条条或深或浅地清楚显现在面前,宣临沾药膏的动作顿了顿,开始替他上药。
身为男主也太惨了。
见他人身上这样的伤,内心难免有所触动,手上也越发轻了。
“小少爷不必太轻手轻脚。”
宣临停住动作:“怎了?我怕用力了弄得你伤处痛。”
“这样轻,反倒不好受了。”
宣临很快反应过来:他这样拿跟羽毛划似的,受伤的地方又一向敏感,肯定不大舒服。
于是指尖用力了些,对方的体温便透过一层薄薄的药膏传递而来。
他是不是穿的有点少,怎么摸起来凉凉的。
宣临给他上完药,盖好药膏,道:“你这儿不暖和吗?”
“暖和。怎了?”
“我瞧你身上有些冷,怕是这屋子位置不好。”宣临摸出帕子擦擦手,“若是觉得冷,我便再给你换一间。虽说再过几月就入夏了,但冬日里到底是不合适的。外院有好几间屋子,都是位置极好的。”
“外院?”
“是。不过也不远,走一会儿便到了。”
谢徽道:“不冷,大抵是解了衣,身上热气散了。”
“那便好,我怕你冷。若是不合适要与我说,府里虽不很大,屋子却是够的。”
谢徽笑道:“小少爷这里就很好了,旁的地方大概再比不上了。”
宣临道:“那倒是。这儿确实很好,母亲动不动就往我这儿塞许多东西,分明用不上。”
想来原先那个宣临在时也很受宠。
谢徽目不转睛地看了他几秒,道:“小少爷还有旁的事?”
“没了。”宣临把药膏放在桌上,“这些给你,晚上睡时小心别把药都蹭掉了。”
“好。小少爷早些睡。”
“自然,你服了药,也早些睡。”
他说罢便退了几步,关上门出去了。
桌上摆着宣临拿来的瓶瓶罐罐,谢徽拿起方才他拿着的小瓷瓶,上面还残余着宣临五指的温度,在寒凉的春夜里渐渐散去。
回了房,宣临正打算翻翻一本难得从某个箱子地方翻出来的话本,朱朱便敲敲房门,道:“小少爷,宁少爷又问你明日去不去他府上。”
“不去,他什么时候挨打的伤好了我再去。”宣临看向门口,“他既受了伤,便好好静养,这么频繁找我做什么。”
朱朱心里也对宁少爷翻了个白眼,刚刚他的书童来传话,非要她传到小少爷这儿,说是她近身侍奉,得她去传了才安心。
“不知,似乎说是要报答您舍身取义的兄弟情。”
才认识几年,哪儿有什么兄弟情。朱朱终于没忍住隔着好几条街对这位宁少爷翻了白眼,“他整日这样无聊,还顽劣难以教化,小少爷却总与他一起。”
宣临又看向手上的书,道:“他总有他的好。你就和阿仁说,等他伤好了我再去看他。”
“是。小少爷若是在看书,也别太晚了,伤眼睛。”
“我知道。你忙去吧。”
……
拒绝一个热情似火又非觉得双方有“兄弟情”的少年,报应大概就是大清早被叫醒。
“遇之,遇之。”宁秋元在拍门。
宣临翻了个身:“……你怎么在这儿。”
“你不去我那,我就来你这了。”宁秋元又拍了拍门,“哎,我跟你说,这次我可真搞来了那个什么大师的真迹,不是骗你,你瞅瞅。”
“不看。”
“怎么不看,真不是诓你。”
“不看。”
宁秋元拎着画,正要再拍,便听谢徽在身后道:“小少爷还未醒,宁少爷去前厅等便好。”
“去什么前厅,去那等多无聊。”宁秋元转过身,“正好,你是他书童,你看看,这是不是大师手笔。”
他说着展开画卷,提起来给谢徽看。
画上是个正垂眼抚琴的男子,描画精细,看起来年纪约莫二十五六。
“画的是?”
“听说是大师年轻时两心相悦的男子,两人弹琴作画。只是从前穷苦,不敢说出口,后来再想寻时,才知早过世。”宁秋元挑挑眉,“如何?”
此时门忽然被打开,宣临已穿好衣物,道:“你们在这儿做什么。”他一瞥看见那幅画,“这样好的画,你从哪弄来的?”
宁秋元道:“你怎么这么说,从我爹那儿借的。你不是爱这些东西吗,给你带来了,是不是很够义气。”
“借的?”宣临从他手上拿过画,卷好又塞给他,“好好放回去,若是让你爹发现了,你的腿便再也不会摔痛了。”
宁秋元疑惑道:“为何?”
“被打断了,还有什么痛的。”
宁秋元道:“我这样费心费力偷……不是,借出来,你就这么对我。”
宣临踏出门外:“不然如何?你今日出来得你父亲允许了吗?”
“得了,我说是来你这儿,他立刻同意了,还叫我留着过几日再回去。”
宣临动作停了停:“那你预备住几日?”
宁秋元神情毫无不好意思:“不知,能赖几日是几日,你家的菜一向好吃,怎能不多待待。”
“我这段时间都在自己院里吃,不与我父母一起。”
“那不正好,只我们俩,说些兄弟间的话,也不会被旁人听到。”
宣临看了一眼谢徽,道:“不是我们俩,是我们仨。”
宁秋元:“还有谁?你那只花鸟?不成,它上回一从笼子里出来,就把我饭抢光了。”
宣临:“不是它,是谢徽。”
宁秋元惊讶道:“他?他与我们一桌?”
“是,我特许的。我先去用早膳,一会儿再说。若你还未用,也一起。”
“我吃过了,不过再吃点也无妨。”
于是宣临与谢徽往前走去,宁秋元提起那幅画又看了看,默然地想:其实这位大师,似乎是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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