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蝶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抬头。
他本就比公冶玉要低上一些,此刻对方又恰好正低头看他,于是两人额头下巴便狠狠撞在了一起。
淮蝶本体是蝴蝶,本就身子柔软,撞了这么一下额头红了一大片,疼的他眼眶当时就红了起来。
公冶玉则比他还惨。为了能凸显一个好的造型,他特意侧身而站,看着的确是翩翩公子风流倜傥,但其实站的重心并不稳,狠撞一下禁不住连退几步以稳住身形……
不得不说公冶玉退的这几步也是极为优雅的,但偏偏他们所在的是观寒峰下,薄雪下覆盖着的是千年寒冰,公冶玉一脚踩在透滑冰溜上,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冰面上还并不平整,硌的他龇牙咧嘴却偏偏还要艰难伪装出一副公子风度。
“这可真是……”。公冶玉勉强扯起了个笑容,想要说点什么挽回自己的形象,奈何以他此时状况无论说什么都是徒劳。
公冶玉低下头沉下脸——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能让他如此狼狈。他公冶玉从不管旁人是不是无心之失,若不是因为此刻就在观寒峰下贸然动手必定惹下麻烦,公冶玉怕是会直接抽出扇子取了淮蝶性命。
他咬了咬牙,缓缓起身,面上仍是笑意盈盈:“公冶失礼,让道友见笑了。”由于被撞的是下颌,他说话都有些不清楚。
淮蝶方才一直揉着额头,此刻听他说话才放下手,那里已经有些微微肿起,在淮蝶白皙莹润的皮肤上极其显眼,巴掌大的小脸上眼眶通红,眸中有莹莹泪光酝酿闪烁,公冶玉忍不住呼吸一窒。
蝴蝶本来就是一种美丽的生物,更不用说淮蝶跟着云琚青这么多年,吃的是最金贵的灵果饮的是最清甜的灵泉采的是晴岚花的花粉,自然养的极好。
公冶玉揉了揉下巴。他对玩具只有一个要求——脸要好看,之前觉得妖族野性难驯故而从未碰过他们,今日看来自己过去似乎错过了不少。
公冶玉忍不住笑了起来,握住淮蝶的手,如同想象中柔软纤细,于是又不着痕迹多摸几下,另一手则轻轻拂过淮蝶颊侧,作讨好状:“好啦,是我的错,不该吓你的,怎么还哭起来了?”
淮蝶皱眉打掉他的手——这个人是谁啊居然这么亲昵的跟他说话?
公冶玉甩了甩手腕,丝毫不在意淮蝶的态度——他向来只享受捕获征服猎物的过程,眼前这个小东西看着就天真单纯没心计,估计哄一哄就到手了吧。倒是需要好好想想玩腻后怎么解决,不知道这个小东西在观寒峰主眼前分量如何……
淮蝶使劲擦了擦眼睛:“没有哭。”
“嗯?”。公冶玉显然还沉浸在自己心思里没反应过来。
“淮蝶才没有哭。”可惜他眼眶通红没有任何说服力。
公冶玉噗嗤一声笑出来,这次是发自内心的被逗笑——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小东西性格也挺好玩的,想把他拐到手的心思又多了几分。
公冶玉肃了肃神色,望着淮蝶:“不闹了不闹了,我与泽弟是一见如故生死至交,当日他被观寒峰主收下,我心里便一直惦念着,奈何初入仙门琐事缠身离开不得。如今观寒峰结界突然消失,我又恰好倒出了空暇,不敢贸然上峰叨扰只得在此等待,可否劳烦淮蝶小公子上山帮我通禀一声?”
淮蝶盯着他:“你是季师兄的兄长?”
公冶玉连连点头。
淮蝶犹豫片刻:“那你在此等着,我去找季师兄。”
公冶玉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忙应声道谢,他站在原地望着淮蝶小跑离开,脸上笑意更深。
季言泽未入峰时观寒峰上仅有淮蝶与云琚青二人,云琚青又常年有事,平时琐事便都交由淮蝶处理。
可淮蝶实在不是什么会处事的人,更多的东西还是积压在一起等着云琚青闲暇时处理。
其实也没什么事,观寒峰常年被结界覆盖与外界隔离,能用到淮蝶的地方少之又少,最多也就是将硬闯结界又被结界反弹重伤的人丢下去罢了。但云琚青还是觉得他来回跑一趟太过辛苦,索性也不嫌麻烦为他布下数处传送阵法。
故而淮蝶很快便寻到了季言泽。
此刻他正远望一处愣神。
淮蝶冲着他目光所落方向望去,也愣在原地。
都说修者有通天彻底之能,这话着实不假。之前还是遍地积雪陈冰的茫茫荒野已不见了先前苍凉之景,一座巍峨奢华宫殿立于眼前。
整座宫殿都由冰雕雪砌而成,晶莹剔透璀璨华丽,在雪后暖阳下折射出五彩光芒,不自觉便吸引人的视线在其上停驻。
云琚青突然出现在二人身后:“喜欢吗?”。
淮蝶与季言泽齐齐转头看他,云琚青点头:“送你们的。”
淮蝶不可置信的盯着他,随即爆发出一声欢呼,连跑几步化为原型,什么公冶玉啊通报啊全部忘在了脑后。冰蓝色的蝴蝶旋绕着同色衣衫的修者飞舞几圈,随后向着宫殿飞去。
季言泽却站在原地,不言不语。云琚青以为他不喜欢,犹豫了下:“长华中意什么样的?峰上那座宅子也要改,不妨说出来……”。
“不必改了,峰上那座就很好。”季言泽回过头笑道。
“师尊的心意,弟子明白的。”他又重复一遍。
没什么不好的,是它太好了。季言泽别过头。
等到淮蝶跑遍了整座宫殿冷静下来时已经是几个时辰后了,淮蝶扯住云琚青的衣角:“主人,淮蝶可以把晴岚花种到这里吗?”
云琚青摸摸他的头:“不可以。”
“这里日后是给你们接待客人的,峰顶的东西带下来会惹麻烦的。”
淮蝶扁嘴:“那淮蝶还是回峰上住吧,淮蝶要和晴岚花在一起。”
他一提峰上,才突然想起来下面苦苦等待的公冶玉,有些愧疚低下头:“季、季师兄……你哥哥来了,让淮蝶跟你通报一声……淮蝶忘记了……”。
季言泽闻言拳头紧攥——他哥哥?
季延光?
这时的季延光应该初入神机门,手下势力恐怕还未开始发展,他的消息有这么广?
“是一个长的很好看,穿的很好看,拿着一把折扇,说话特别奇怪的人。”淮蝶这才发现自己还没问对方名字:“对了,他还摸了淮蝶的手!”
一旁抱臂而立的云琚青挑了挑眉,显然心情十分不爽。
季言泽这才反应过来,他认识的会在大雪地里拿折扇装bi的只有公冶玉一个,知道对方不是季延光他莫名松了口气。
季言泽侧头看向云琚青,云琚青明白他在犹豫什么:“想见就见,有事唤本君便是。”
季言泽忙应声道是。
公冶玉在峰下一站就是几个时辰,他储物袋中有的是躺椅卧榻点心茶水,却不敢拿出来享用,唯恐自己行为举止哪里就得罪了上面那位观寒峰主。
堂堂公冶大少爷在哪里不是被一群小厮随侍伺候着的?纵然他的衣裳上自带可调控温度的阵法,这么长时间过后也不住开始手足冰凉瑟瑟发抖。
公冶玉双手置于胸口哈了口气,在心里把峰上几人骂了千遍万遍,同时心底忌惮又加重了几分——一己之力更改一地环境,观寒峰主果然不容小觑。
他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两腿都有些发麻,季言泽方缓缓到来。
公冶玉连忙迎上:“如今想见上泽弟一面还真是不容易啊。”
季言泽闻言似笑非笑望了他一眼:“是长华之过,不过长华怎不知自己何时多了一位兄长?”。
公冶玉以拳抵唇轻咳几声:“长华在我心中地位等同亲弟,先前一时急切便脱口而出了。”
季言泽引人向峰上而去,二人边走边谈,公冶玉戒指上镶嵌的录影石上有流光微微划过,季言泽恍若未觉。
“所以说师弟如今拜入的是华光峰下?”
公冶玉脸色一僵。
他虽被华光峰主收为内门亲传,可上头仍有七位师兄压着,不像季言泽入门便是观寒峰首徒,因此按辈分他反要叫季言泽一声师兄。
他叫季言泽小季道友,想的便是流华真君不会跟他细细讲解这些门内规则,没想到季言泽对此似乎很清楚……
他叹了口气转口道:“长华就不要开我的玩笑啦。”公冶玉是万万不会称呼这么个小孩为师兄的,等他长大几岁再说。
“说实话,公冶仰慕真君已久,此行仙门也是为了他,没想到最后却让长华抢了先,一时间心中实在是无法释怀……”。
季言泽忍不住嗤笑一声:“师弟此言差矣,便是当日没有我,师尊也不会收下师弟的。”
他二人都知道这话是事实,听在公冶玉耳中却仍觉带了几分炫耀讽刺,公冶玉垂下头:“为兄自是知晓的,只是仍旧不甘罢了。”
公冶玉抬起头,目光直视季言泽:“阿泽可否为公冶引荐一下?就当是圆了我多年心愿。”
季言泽挑眉回望:“师尊近日琐事众多,怕是见不了你。”他见公冶玉还要反驳,直接问道:“公冶公子莫非今日此行只为这个?”
公冶玉自是听出了他话中不满,诚恳道:“求见峰主只是公冶私愿,公冶此行,是来寻阿泽合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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