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朱卢氏那回来的璚英为刚才的事,还在魂不守舍, 听到敲门声, 再听到朱骥的声音,从坐着立马成了站着。瞧到忍冬去开门, 璚英又赶紧变成坐着。
她紧张着,怕朱骥再来问朱卢氏刚才要问的事。
朱骥走进来,瞧到璚英正把身子往里侧, 两只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
“有点事要跟你说。”朱骥没往前走,就站在门口。
璚英的眼睛来回闪,胸口一起一伏,指甲不由往裙子里抠。
朱骥看不到璚英的眼睛, 可看到璚英修长的手指因为紧张而骨结分明。他把声音放缓也放低些:“我去见于副千户了。”
从京城出来, 朱骥绕了个路,先往北去龙门那。他要娶璚英,那是当年于廷益的意思, 可也得跟于冕说声。
再说璚英也很挂念于冕。虽说兄妹如今不好互通消息,但是能报个平安也好,至少可以让璚英心安些。
璚英一时没反应过来,然后猛然想起这应该是说于冕,转过了身,瞪着朱骥:“我……”
朱骥打断了璚英的话:“忍冬, 你去外面守着。”
忍冬也想听,看了眼璚英才走出去,把门关上。
“我大哥他还好吗?”璚英抖着声音问。
“他挺好的。”朱骥俯身从靴筒里掏出封信递给璚英, “这是他写给你的,你看看吧。”
璚英接过去,打开来,低头看去,只看了第一个字,眼泪就涌了出来,往下掉在信上。她慌得移开信,又急着要看信。用手背擦了下,再看。没看两个字,泪水又模糊了眼睛。
朱骥在身上摸了摸,他也没带手帕之类的。把腰里的汗巾解下来给璚英擦泪,又有点小题大做,四下里看了看,居然没瞧到一块帕子。
他还是解下汗巾递给璚英:“擦了再看。”
璚英只顾着看信,没多想,接过来擦了继续看信。
于冕写得很简单,先说了对璚英的挂念;又说了这几年在龙门得到不少人的相助,日子过得还行;再说了他在向朝廷上表要为于廷益申诉;最后提到了朱骥,先夸了两句,再就是……
璚英抬头往朱骥看了眼,又看下去,于冕意思就是把她许配给了朱骥。她的心狂跳,脸烧得慌,紧咬着嘴唇。
朱骥咳了声:“那个,你要是不愿就算了。在这住这就好,于副千户也不会总在龙门,老先生的事总会有个解决的。”
信里的事,朱骥知道。璚英这么想。
若是她真不愿意,朱骥是不是真就这样算了?璚英用眼角偷偷看朱骥。
朱骥也有些不自在,薄唇紧抿。
璚英不敢多看,视线收回来,又落在信纸上,不偏不倚正落在于冕说把她许配给朱骥的话上。
“我去看于副千户的事,娘不知道。”朱骥说了句,“我先出去了。”转身往外走。
错过这回,她日后再没有说这事的可能。
“我虽不才,却也知道:女子的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我没了父母,自然是由大哥做主。”璚英轻轻地说,说到后面耳根都红了。
朱骥转回了身,瞧着璚英眼底带了笑:“我知道了。”
璚英深深吸口气:“娘那里……”
“我去说吧。”朱骥笑着往外走。他拉开门,瞧到忍冬:“去让张兴备马。”
朱骥去见朱卢氏。
朱卢氏听到朱骥在外面跟忍冬说的话:“大郞,怎么刚回来又要出去了?”
“娘,英姐儿答应了。婚事,就烦劳娘操心了。也不用太麻烦,咱们也在这没个亲眷。”朱骥说完一溜跑了下去,他得赶紧找个地方去蹦跶下。
朱卢氏发着愣:“怎么这就算成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梅妈,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梅妈站在边上,只想着英姐儿日后就是骥大奶奶,幸好之前没得罪英姐儿。那日后可是更不能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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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冬往屋子里的璚英瞧了瞧:“小姐,大爷没事吧?”
“大爷让你去你就赶紧去了,哪有什么问的。”璚英背对着忍冬,板着脸说。
忍冬嘟了嘟嘴,下了楼,去找张兴。才走了一半路,朱骥几步越过去:“行了,你去跟张兴说就成。”
忍冬赶紧跑到张兴那。
张兴听了忍冬的话,摸着头:“大爷才回来就这么多事?”
“大爷让你去你就赶紧去了,哪有什么问的。”忍冬把这句扔给了张兴,掉头就跑了。
“嘿,今天是怎么了?”张兴皱着去马厩,朱骥已经在那,给马套鞍子,瞧着朱骥虽说面无表情,可双眼发亮,“大爷,有什么事?”
朱骥没理,跨上马扬着鞭往外跑,英姐儿答应嫁他了,那可不就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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璚英听到朱骥下去的脚步声,偷偷站在窗前,看着朱骥大步往马厩那去,唇角那挂着点笑,两个梨涡一荡一荡,这个男人日后就是她的夫君了。
这么一想,璚英脸上才褪下去的热又升了上来。
怎么这么不害燥,把自己骂了句,再偷眼去瞧,朱骥的身影已经不见。
“大爷这是怎么了?才回来老往外跑。”忍冬喘着气,“去张兴那不该是春花的差事,怎么就喊起我来了。”
璚英没吱声。日后忍冬可不也是朱骥屋里的丫环,春花倒不是,自然该是使唤忍冬不是春花。
“对了,小姐,你听说没有?今天张奶奶差点要在撞柱子寻死呢。是二爷说娶张小姐,这事才算了。张家也真是的,这么传出去,日后谁还会看得起他家姑娘的。”忍冬自说自话的。
璚英一点也没听进去,只想着于冕信上的话。
忍冬走过来,盯着璚英手里拿着的汗巾:“小姐……”
璚英这才发现她一直拿着朱骥的汗巾,把脸转向一边,板起脸,故作镇定地说:“这原也没什么,大爷说边角的线有些松,让我替他缝缝。”
“哦。”忍冬看着湿了一块的汗巾,“怎么还是脏的。我去洗洗再缝吧。”
“嗯。”璚英把后背板了板,汗巾递给了忍冬。
梅妈没进来,先喊了声:“英姐儿在吗?”语气比之前不知道要客气多少。
忍冬摇了摇头,把门打开:“小姐在呢。”
梅妈往里张望下:“奶奶要跟英姐儿商量事。”
璚英赶紧走过来:“梅妈妈进来做吧。”
“不了,要是英姐儿有空,现在就去吧。”梅妈面上堆出来的笑,比菊花瓣还多。
璚英猜着是婚事的事,又不好意思起来,可也不能多大不去。这时就是有娘的好,想想张金兰日后要出嫁,一定全是张奶奶在张罗。
到了朱卢氏那,璚英垂着头。
“大郞跟我说了,你答应了。婚事的事……”朱卢氏瞧了瞧璚英,“你也没个长辈在这。当了我干女儿几年,这男家、女家,也就我一人当了。”
“让娘费心了。”璚英的眼圈儿红,“日后我会好好孝顺娘的。”眼泪又要掉了下来。可想到这时候不是该哭的,赶紧着把眼泪想法憋回去。
看着璚英,朱卢氏心里也有些发酸。怎么着英姐儿也是个苦命的,要不是出这事,也是首辅家的千金,叹口气:“好了,嫁妆、聘礼什么的,我会来办。这事,你也不好意思听。回头,你在屋里绣绣嫁衣吧。”
璚英答应着。
“不过,你住楼上,大郞住楼下,总是不妥的。这阵子就让大郞住到二郞那里去。你们以后住楼下,也需要添置些什么。你要是想要什么,就直说好了。婚事,我想定在明年二月,总得要几个月准备,不能太仓促了。”
璚英咬了咬嘴唇。那也没几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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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骥绕着威远县城跑了三圈,出了一大身的汗,那股子兴奋劲才下去了。
张兴趴在马背上喘气:“大爷,小的可才从京城那么大老远回来。又跟着大爷办了不少的事,这茶都喝两口,饭也没吃啥,绕着城这么跑,大爷能不能跟小的说声到底是啥事,小的明白了,就算渴死饿死,那也是个明白鬼。如今,就光这么绕着城跑,到底是为了啥?”
朱骥瞪了眼张兴:“明知道大爷这有事,还说要成鬼,是想坏大爷的事?”
“小的不敢,给小的一千个胆子也不敢。”张兴赶紧着赌咒发誓。
“知道不敢还好。行了,回去吧。”
“事办完了?”张兴前后左右仔细看了看,真看不出有啥事。
土司在京城里呢,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土司的那些兄弟亲戚一个个却在那动作,指望着取代土司。
要说这是事,可绕着威远城跑算什么,那应该去土司那转转。
朱骥纵马已经要跑进威远城。
张兴赶紧着跟着,心里还在琢磨到底是啥事。
跑了一段路,朱骥勒住马,等张兴追上来:“告诉你,是爷的大好事。”
“啥好事?”
“你要有骥大奶奶了。”
“哎哟,恭喜大爷,贺喜大爷了。”张兴咧着嘴笑,“英姐儿终于要成骥大奶奶了。”
“你倒是知道。”
“可不,家里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不过小的早知道了,要不大爷怎么费那么大力气把英姐儿给救出来呢。”
朱骥瞪了眼张兴,又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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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王府公公前脚从威远走,后脚张主薄就知道了。心里真是恨,早知道如此,何苦这样。如今真是沦为天下人笑柄。
张金兰也知道了:“那我不会进蜀王府了……”
“朱二郞亲口说的事,可不能黄。”张奶奶咬着牙齿。
“娘,能不能别提这事?”张金兰跳了起来,“你愿意嫁朱二郞,我还不愿意呢?人家会怎么说你女儿?说你女儿人尽可夫!”
作者有话要说: 张金兰不会嫁给朱骏的,只是把她的事得做个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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