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有罪之人⑥

    三天时间过得很快,中间余延之问她约在什么地方,余言觉得讨论这种家事怎么着也得在一个隐私性比较强得地方。

    她想来想去,选了一家以前经常去的地方,虽然贵了些,但好在包间隔音效果好,到时候真的谈崩了吵起架来,至少是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免得被人看了笑话。

    等挂了电话,余言拿起那沓早就打印好的纸张,仔细又翻了一遍。最外层是封面,第二页目录。里面内容被分了章节,细数她从小到大一切想要控诉的事情。

    看着那堆厚重的玩意儿,徐正义撇了撇嘴:“你弄这么正式,写论文呢还是投简历呢?”

    “这叫防患于未然,如果一会去了忽然忘了还能翻翻。哑口失言是我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她喝了一口水,好像是马上要参加辩论的选手。

    余言准备好一切,拿起墨绿色的小瓶,折了盆里绿萝的其中一个小分枝放进去,然后又去接了些水。她还得拖家带口的捎上他们五个。

    其他四个人都钻进了那小瓶绿萝里,除了李漠然。他不知道搞什么,一直不肯出现,余言也没办法,他们要是想躲起来,她自己也找不到。

    其实这刚好如了余言的意,他们少去一个,她就少操半分心。但还是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李漠然你要是不去我们就走了,回来的时候不要埋怨我没带你啊。”

    “幼稚。”他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飘了过来,“你们的家事我不想知道。”

    “真的不去?”柳飘飘又怂恿他,“咱余言以前可被整的够惨的,总得要去,万一她又被欺负了怎么办?”

    玉米少见深沉地回了个:“对,或许也是到知晓的时候了。”他犹豫了一番,又问:“难道你……害怕消失?”

    余言一副你们说啥为什么我听不懂的表情。

    到最后李默然也没答应一起去,余言拿着绿萝下楼开车,车还没热起来呢忽然意识到她今天限号。

    本来就是掐点出去,如今又浪费了些时间,她觉得自己这次可能要晚到,自己这边还没捋清楚呢,那边余延之的电话又来了。

    “你不会不敢来了吧?”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不敢来了?”

    余延之了解她,故意激了一句:“都等你很久了,还以为你不来了。”也没说主语,更没说谁等了她。

    路上的车都堵到了她小区门口,余言在马路边上眼看坐出租车也得堵到下午,不禁握了握手机,“堵车,最多三十分钟就到。你小子给我等着。”

    说完她挂了电话,伸手拦住了前面一个在车缝隙里开的游刃有余的摩托车。“师傅,浮云阁15块钱走不走?”

    那人戴着头盔,停下来看着她没有说话。

    余言以为他嫌钱少,又从包里掏了五块钱,“20块钱不少了,打车也不会超过25。行了就走,不行我就找其他摩的师傅了。”

    那人摘掉自己的头盔,晃了晃自己压着的头发,侧身看向余言,“我就这么像开摩的的?”

    余言一愣,仔细一看那张脸,竟然是花溪分局的刑警队长李苟胜,她和这位李队长还算有些莫名其妙的缘分,这就要追溯到几年前。

    早些年徐正义还不想现在这么听话,预见有寿命倒时的人就上余言的身尾随上人家。加上他又酷爱涉猎各种稀奇古怪的案件,连带着余言也遭了秧,她被花溪的警察带走了不止一两次。

    出现在受害者身边,还总爱往案发现场凑。这两个条件哪一个都能让余言成为众矢之的。但她又不能说自己是被迫来的,是一个叫徐正义的守护灵上身控制了来到的案发现场。

    这个理由……她自己都不信。

    虽说,的确是真的。

    “我就这么像开摩的的?”李苟胜又问了一句,他的确很介意这件事。他知道今天晚上花溪区体育中心有个著名歌手要来,周围肯定堵成一锅粥。

    四轮的总是不如两轮灵活,他很有先见之明地拉出自己那辆酷炫的摩托车,哪知拉风的画面他没感受到,倒被人当成了摩的司机。

    余言指了指他车后面贴着的那张纸条:【近程五元,远程可议价】

    李苟胜一听这个,知道准是邻居那小孩干的,他气的一把撕了下来。“你刚说你去哪儿?”

    “浮云……阁?”余言有些尴尬,认错了人不说,碰到的还是她不想碰到的。徐正义这会肯定在偷笑吧!

    李苟胜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示意她上车。

    余言有些受宠若惊,“你真带我去啊?”

    “刚好顺路。”他重新戴上头盔,声音闷闷地传出来:“20块钱,支持支付宝微信收款。”

    徐正义在旁边听了够久,他撺掇余言:“你问问李队知不知道碎尸案的细节?”

    余言默默在脑海里回他:“我有病吗问他这个?他要是再把当成和这个案子有关系的嫌疑人,到时候谁把我从里面捞出来?”

    “这个点儿去浮云阁干嘛?吃饭?跑那么远?”李苟胜忽然问她。

    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家里那些破事,就信口胡诌:“哪里是去享受,是去上晚班的,给人家端盘子呢。”

    “你们这些拆二代生就生在了起跑线上,你自己有有半栋楼了,还跑去上班?上班是我们这种普通人才做的事情。”

    余言笑言:“别折煞我了,你那是为人民服务,我这是不务正业。再说了什么半栋楼,不过就是以前分的老式小区罢了。”

    “那也是有六七套房。”他停下来等信号灯,光收房租就行了,还出来上什么班。房子租出去了吗?”

    “不好租啊,年轻人都住高层公寓,很少一个人租住这种房子的。有家庭的人都开始自己买房了更不会租这种房子了。”

    两个人围绕房子瞎扯了一路,等到了目的地余言下车要给他钱。李苟胜笑她,“我要是收了可真就是开摩的的了。你好好收着吧,下次请我喝东西。”

    他急着去物证中心拿痕检报告,正准备驱车驶走,挂在前面把手的提袋子忽然漏了个底朝天,里面照片哗啦啦撒了一地。

    余言不知情,蹲下身子帮他捡起来。周围光线昏暗,照片上直白又血腥的画面顷刻间朝她扑面而来,手臂,手指,乳/房,小腿,这些人体组成部分如今被分格在了一张张照片里。

    它们诡吊而又孤单的在画面里存在着。

    李苟胜见状一手抓过去,又伸出手笨拙地去挡她的眼睛:“别看这些,你要是晚上回去做噩梦了我罪过就大了。”

    余言冷静了一瞬间,强装镇定:“光线太暗我没看见,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她明白这些东西外人不能随便看见与讨论,刚才的意外只能装傻充愣。

    “没看见就行。”他把布袋子口努力扎紧,又将一堆照片重新塞回去。“对了,最近晚上你也别乱跑了。虽然我这么说不好,有扰乱人心的副作用,不过没办法,毕竟最近出事的老是咱们花溪区。”

    余言点了点头,脑子里想的还是那些照片里被分割的器官和肢体。她的思绪跟摩托车轰隆作响的声音,也化作一片虚无飘向了遥远深处。

    “这凶手可够狠心冷静的啊。”徐正义在旁边分析,“我看那切割手法很是专业,不会真的是相关人员做的吧?”

    相关人员这四个字他说的含糊不清,让人忍不住联想又不敢联想,余言皱了皱眉,“你也看见照片了?”

    “只要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你看见的我也都能看见。因为我们是共生的,我们……”

    “正义,不要说了。”玉米忽然间出现,截住了他后半截话。他天生覆舟唇,似乎从来没有笑过。小小年纪看起来却是几十岁的神态。

    “不要讨论这个了,余言家人还在等着。”玉米和李默然的冷漠不同,他的冷静是让人完全猜不透的存在。

    对于其他人余言总能找出些关键词总结出来,他们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缺点和优点。徐正义为人正直热情却毛躁冲动,柳飘飘性感妩媚有时候又容易陷进牛角尖,李漠然生性淡漠,小浣善良单纯却胆小怕事。

    可是玉米,她总觉得他面前隔着一层厚厚的浓雾。他很少出现在她面前,也很少表露自己的情绪。即便如此,其他人却很听他的话。玉米在之中更像是一个领导者。

    余言进了浮云阁,去了二楼的包房【汀兰】,她打开门一看却是个陌生男人。跑错了房间,余言自然没敢细看那人长了什么样。

    她退出去,又看了眼门头:【汀兰】

    没错,就是这间啊。她正疑惑着,余延之电话又打了过来,问她到哪了。

    余言自然没好话,“不是在【汀兰】那间吗?我怎么没看见你们?”

    “哎,我们没在,邻居家有个哥今天结婚,我们都帮忙去了。”

    “……”她觉得这个理由很牵强,“耍我很好玩?见不了就不能提前取消?刚刚催命鬼一样的是你吧?现在你跟我说你们来不了?我真是想到你的脸就烦!”

    她就知道,不能对他们抱有一丁点的希冀。从小就是,她好不容易抓住点他们给的希望,最后又亲手粉碎的还是他们。

    “别别别,正好你也不想看见我的脸,所以我找了个人带我们听取你的意见。你们俩可以先聊聊。”

    余言冷哼一声,“我也不在乎你们来不来了,反正这些年都习惯了。我会把东西交给那个人,你们看不看我都无所谓。”

    她挂了电话带着满身怒气直接推门而入,屋子里的人闻声抬了抬头,露出一张俊郎的脸。他眼睛很好看,偏偏在鼻梁上架了一副细金属眼镜。

    “你好,余言。”他唇角微微弯起,陌生又客套的同她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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