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互相认识，良姜没有装作和他不认识的样子。
因为他们曾经谈过恋爱，这是件不需要否认的事情。
如果装作了不认识，反而是双方都知道的在自欺欺人。
那个音乐人，见有个长相气质都很让人印象深刻的男人带着不好忽视的关注度站在曹深和他的身边，也明白了此刻这个不知道姓什么的总，应该是要找曹深的意思。
程嘉容朝他笑了一下，说：“先生你好，抱歉中断了你和曹先生的谈话，但我有话想跟曹深先生说，请问我可以短暂打扰一下吗？”
程嘉容不知道这个也许有名的人叫什么名字。他在国外待了四年。如今除了听良姜唱的歌，大概对除古典乐之外的任何音乐都不会感兴趣。
被中断谈话的音乐人点了点头，没有感觉不高兴或者被冒犯的意思。
良姜在梁生走之前，跟他说抱歉，下次有机会再聊。
梁生摆摆手，离开了他俩的周围。
良姜转过头，就对上了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的程嘉容，他显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开口说：“嘉容，我不记得程氏电子和音乐圈有什么联系？”
嘉容说:“良姜，你知道我是为你来的。我联系不上你，只能来找你。”
“我想我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良姜说着这话，最终还是因为两人谈论的话题和此刻也不容许别人插进来的氛围，带着程嘉容往会场边缘，更加安静的走廊走去。
程嘉容在他身边，始终脚步一致的跟着他，不死心的继续坦白自己内心：“良姜，我知道我错了，我承认当初是我太自私，只考虑了我自己。
我不应该离开你出国，我可以在B市的大学等你，等到了大学一切就好了，没有人会在意我是不是喜欢男人。
或者就算我出国，我也应该和你保持联系。我们不应该分手。我爱你，良姜，我回来就是为了挽回这个错误。不让这个错误继续发展下去。”
他说：“良姜，我终于知道应该怎么爱你。求你给我一个机会。不要因为我们的感情曾经失败过，就收回让它再次开始的机会。良姜，我请求你。请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好吗？我真的很爱你。”
他的言辞非常恳切。
而他一路的样子和刚才的音量，也证明良姜带他过来走廊这里交流是正确的选择。如果是热闹的人群聚集地，旁人看到了程嘉容的表现，难免会招致猜测。
但是走廊，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良姜爱惜如今的音乐事业，并不想在现在的成功上增添什么不安稳的因素。就算他要为一个男人出柜，也不应该是这里，不应该是今晚这个时候。
程嘉容说完他的内心表-白，脸上还带着激动的情绪。他的手微微发抖，好像因为要把心里的话，毫无保留的对良姜说出口而用尽了力气。
这个时候的他，可能已经忘记了一直以来谨记着要保持的体面。
不知道是良姜的那几十条，“嘉容，不要再发短信给我。”给予的刺-激，还是程嘉容心底对良姜突然爆发的爱，湮没了他一贯的风度。
“良姜，你为什么这么看我？”程嘉容有些心慌的问他。
良姜本来在思考，看他惊慌的样子，眼神些微震动，听完没有说话，安静牵着他的手，将程嘉容带往这个会场里自己专属的休息室。
在路上给温言打电话，说他会离开一会儿，请他帮他接待宴会里的客人，王总如果问起，就说他去上厕所。
程嘉容情绪一阵激动之后，由他心心念念想了许久的人牵着手，整个人骤然乖巧得不像话。
他是否曾经有这么乖过？
这仿佛已经是一件久违的事情。在仅属于程嘉容和眼前的良姜，两个人的共同回忆里，才存在过。
当良姜关上休息室的门，打算对程嘉容说些什么的时候，程嘉容的拇指贴到良姜的脸上，他的手掌轻-抚着良姜的脸和下颌，因为激动而略带颤抖的嘴-唇，有些胆怯或也可以说是孤注一掷的压在了他的唇-上。
他吻得热情又带着奋不顾身，像把他在这之前受到的委屈、折磨，在心里不断反省得出的后悔，或者这四年内，五年内，关于真正健康正常的同性之爱的认知，都注入了这个由他开始的吻里。
而良姜原本可以偏过头，至少在被吻-上的那一刻拒绝他。
只是吻他的人嘴唇在颤抖，在感情上，他也曾经认真对待过程嘉容的这一点上，良姜没有做出拒绝的动作。
说起来，那条由程嘉容发出的短信，良姜看到了。
或许是因为他自己也想让良姜看到，程嘉容之后就再也没有发短信到他的号码上。
于是属于程嘉容的号码上，最后一条短信的内容是：“良姜，我还没有主动吻过你，你想试试我的味道吗？”
坐上回B市的飞机的良姜在关机前看到了。是，程嘉容从来没有主动吻-过他。
他那时候被良姜亲到的时候，手脚都变得不灵便起来，好像心里压着事情一样。明明之前，也不知道是谁，胆子那么大，在随时会有人来的音乐教室里，就跟他告-了-白。
也不怕被他表白的人被他吓死，事后在教务处告发他。
这样胆子大的程嘉容，一开始被他亲的时候，睫毛还会轻颤，偏偏其他部分的表情都很镇定
良姜想到这里，蓦然笑了一下。
程嘉容正努力的吻着他，看到良姜走了神，之后露出了笑容，心里发了慌。
以为他是想到了谁，才走神笑出来的。
然而手上却还不放手，他亲-吻的技巧仍需要提高。亲的人不配合，他经过一开始几秒的慌乱的之后，被逼得有勇气很多。
从前是良姜教他。如今，他一直不张开嘴巴，程嘉容就算伸-出了舌头，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进去。
良姜由着他亲了一会儿，改变了心意之后，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头。
有一瞬，程嘉容吻人显露的惊慌和笨拙，让他在心里对这个曾经细心教过，但四年后就技巧全无的“学生”起了怜爱之心。
程嘉容的头发天生的蓬松、柔软，发量惊人，早上出门用吹风机吹过，才能把做晚睡得东翘一股，西翘一缕的头发弄服帖。
因为今天是正式的派对，所以程嘉容头发上抹了头油，原本松软的头发，被妥帖的梳到后面，露出了他额头的漂亮的美人尖。
良姜轻拍着他的后脑，心里感叹着程嘉容，虽然长了一副男孩子的帅气样子，但身上的每个部位，拆开来却要比漂亮的女孩子还精致。
但这样的他，又不是空有容貌的花瓶。他喜欢读希腊留下来的作品，听巴赫的音乐。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自己弹钢琴发泄情绪。他骄傲，敏感，喜欢思考。有时胆子大，好像什么也不怕，有时又像蜗牛，背着巨大的壳到处走。
……
良姜回应他，程嘉容眼睛就弯了起来。
他是真的在高兴，之前也是真的破釜沉舟。毕竟今晚甚至之前，对他说的话，对他做的事，都考验着他的勇气和爱。
他从来没做过这么多挑战的事情，当众跟人告白，主动跟人亲吻，好像把心都掏出来一样，不断对良姜说“我爱你，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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