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的铃声响起。
属于良姜的号码回复：“嘉容，不要再发短信给我。”
程嘉容放下了手机。
他心情不好，用完午饭还是回到了办公室。下午继续在办公室看小山高的文件。母亲程董自从他回国接任公司之后，就把权利慢慢下放给他。
不管做什么，工作总是那么多的。责任越大，需要做的事情就越多。也难为林冉在对他的工作辅助之余，还要奉命搜集曹深的一些消息。
不过也许搜集的人，自己也很开心。借着公事之便，林秘书可以更加了解自己喜欢的歌手。然而越了解，就越喜欢。知道他有多厉害，人品性格有多么好，怎么还可能换一个歌手喜爱？
偶像只有一个啊，林冉这样的事业型lady，偶尔也会有认真追星的时候。
说回程嘉容。
他的母亲——程董事长是一个好母亲，不管怎样，都一直很爱程嘉容这个儿子。
曾经他们有过一场程度谈不上剧烈的谈话，因为程嘉容高三的时候喜欢上了同校的一个男孩子。
他的母亲看到了，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对他说什么狠话，只是用她一贯冷静的面貌看似恳切的对他说：“嘉容，你是我的儿子，妈妈了解你，妈妈也不是不明理的人。”
她说：“男人和男人之间，也可以有纯粹的爱情，我知道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
但是你们没有必要，以后一定要生活在一起。偶尔出来见一面，他知道你喜欢他，你也知道他喜欢你，两个人还可以一起打球，看书，玩在一起，不就好了？况且人言可畏，你也不希望自己被别人用奇怪的目光看着。”
程嘉容不喜欢她谈到这个话题，闻言困扰的皱起了眉头。
程董看他的目光一下子又充满了关爱和体贴，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说：“好了，妈妈不提这个了，妈妈知道你不喜欢这个话题。
但你也知道自己不喜欢这样子，对不对？
妈妈不拦着你交朋友，我看那个男生，人也很好很厉害。妈妈和他说话的时候，看他待人接物都很镇定。妈妈听说他以后想做歌手。那以后肯定就有很多人会看到他，关注他。
像你喜欢的钢琴家一样，几个世代以后，也有人在说他的风流韵事。大家都记得呢！”
她说“大家都记得呢！”语气是高兴的，仿佛真心实意的在说着钢琴家的事情。认为作为钢琴家，能被人关注到这样的程度，是很值得羡慕的。
然而程嘉容听完她所说的，就一直坐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打电话给良姜。
良姜的手机，没有手机的时候都可以听到来电铃声。曾经倒不是这个样子，苏欣他们要找他是，他接不到电话也是常有的事情。
但是自从和程嘉容交往之后，良姜就一直记得把手机设成正常的模式。
程嘉容发短信的时候不多，打电话也是偶尔的事情。因为是已经认证的恋人，良姜接到他的电话，不会觉得是受到了打扰。
说起来他们两个，讲电话发短信加起来的时间，还没有两个人见面的时候多。程嘉容如果没有事情，就会过来找他。
过了一会儿，良姜接起了电话。
程嘉容问他：“良姜，你现在在做什么？”
他一边问着，听到电话那头还响着音乐声。
不知道是不是良姜示意了乐队的伙伴们暂停，等到他回答的声音响起来时，另一头已经安静了下来。
良姜说：“在练习新歌，我新写了一首歌，在练习怎么唱，苏欣他们也要学习把伴奏弹出来。”
程嘉容问：“苏欣不是做主唱的吗？”
良姜说：“嗯，但这首歌我想自己唱，练好唱给你听好不好？”
程嘉容问：“好啊，它叫什么名字？”
良姜闻言停顿了一下，过一会儿才回答：“叫《白蔷》。”他知道程嘉容不知道具体的字，于是接着跟他解释：“时白色的白，蔷薇的蔷。”
程嘉容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很高兴，他说：“我已经在期待了，那你好好练啊。”
程嘉容挂了电话，他漂亮的手掌覆在了脸上，修长的手指插入了头发里，像一般人一样，把妨碍视线的前额头发往后捋，用心思考的眼神却是困扰、纠结的。
他的眉头轻轻的皱着，嘴唇无意识的用牙齿咬了一口。
两个人谈恋爱的时候，良姜对程嘉容，一直都很体贴。
而交往时，才念高二的他，已经很有才华，对于自己钟爱的音乐，做了很多努力。
也不仅仅是吉他弹得很好，甚至架子鼓和电子琴也练习得很出色。程嘉容想，如果不是他以后一定想成为一个歌手，即使去音乐厅演奏也一定会收获很多古典音乐迷的拥泵。
不管什么事情，只要良姜想做，都好像可以做的很好。
程嘉容喜欢和他一起在周六的音乐教室里，一起肩并肩，坐着弹钢琴的样子。偶尔良姜会俯过身来亲吻他，但当程嘉容乖顺的垂下眼时不动时，良姜也就跟着停下。
有时候，被亲的人也能感受到，良姜想要两人之间更加亲密的情绪。
说起来，也好像每次都只有他在主动，程嘉容只是不拒绝。
一开始，他连亲吻要伸舌头，也是比他小一级的良姜教的。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大家都是高中生，有的人吻技却已经是很好的样子。
应该很好吧！程嘉容之后的岁月里，也没找别的人一起试过。
应该很好，程嘉容再次确认的想着。
下班前，林冉告诉了嘉容，曹深的新消息。
她说：“程总，CBE下周三晚上要给曹深办一个新专辑庆功会，去的人会很多，需不需要我要请帖？”
程嘉容点了头，思考了一会儿后，很认真的问林冉，说：“那我，需不需要带什么，作为给他庆贺的礼物？”
程嘉容颜色不深的眼睛，就这样瞳孔分明的看着他，里面的认真和想明白了什么的样子，让林冉怔了怔。
“程总，你想要带什么呢？曹深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程总你知道吗？”
程嘉容也不知道，但他又觉得，他应该是知道的。
他不作声，没有得到回应的林冉自觉的退了出去。
周三那天，程嘉容穿着合身得体的西装，到了CBE公司给良姜开庆功派对的地方。
曹深的人气很高，他是如今乐坛当之无愧的天王，唱功好倒在其次，毕竟有那么多也经历过专业学习，有在认真磨练唱歌技巧的歌手。
只是他一人能够包揽一张专辑的词曲创作。这些词曲，在质量上与同时期的歌手在风格上还是音乐层次上相差明显。这是属于曹深的特色。谁也代替不了。三年内，也恐怕没有人能够超越得了。
前辈后辈，听过他唱过歌，看过他自己写的歌，才知道好的歌手间真正的差距在哪里？真正会被人铭记的歌手是怎样的？
三年前大家还可以说，年轻人有才气，曹深爆了，今年是曹深年。
三年后就无法仅仅用有才气来称赞他。
曹深很好，只要他还保持如今的歌曲的质量，继续写下去，谁能料到，三十年后，会是什么样子？也许一代人的青春都会被他影响。而音乐就是有这种魅力，无声无息的，或急速或缓慢的感动着人心。
程氏电子和娱乐圈最大的关系，就是他们的电子产品上也许会放曹深的歌。广告代言，也许会找娱乐圈的明星代言。说也许的原因是，程氏电子他们去年的代言找的是体育界的明星。
程嘉容在会场里百无聊赖，应付完了一圈寒暄之后，终于在衣香鬓影的人群里，见到了穿着黑西装打着领带过来的良姜。
程嘉容从前没有见过他做这样的打扮。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两人穿的最多的就是校服。冬天，穿冬天校服。
程嘉容回国以后，在贴吧里看到的最多的照片就是良姜站在台上唱歌的样子。如今不是八十年代，歌手上台唱歌，不会穿得像要出席高规格晚宴一样。如果要穿，也会挑黑色以外的休闲款。
程嘉容看着今晚的良姜，不仅因为他将西装穿得很英俊帅气，也因为程嘉容很想他。
因为良姜这两周因为工作的关系都在别的城市跑，所以他没有机会见到他。
如今每天要想很多遍的人，终于站在了离自己很近的地方，程嘉容的高兴要如果有个杯子，应该已经满了出来。
而他望着良姜的眼神，就已经表明了这一切。
良姜看到他，无波无浪的眼神里露出略微的惊讶，程嘉容看到他脸上不易察觉的表情变化，对着他笑容一百的点了点头。
参加良姜庆功会的很多人都很好看，但大多数能被夸奖好看的是因为工作关系需要在镜头面前吸引大众视线的明星。
如程嘉容一般的年纪，像他这样有资产有地位的人，在这里并不多见。如此，就可以想见，程嘉容在这里的受欢迎程度。
英俊的男人只是站着那里，就有陆续不断人上来，带着恰到好处的热情和好奇，试图跟他讲话。
好像他是什么封闭小镇难得出现的外籍人士，镇里人没见过高眉深目蓝眼睛的外国人，新奇的目光看着他，眼神里流露的都是好玩和好奇。因为言语不通，只能“啊啊啊”的比划着。
最后，能力最大的那个，在一镇人的歆羡目光下，同他说了一句：“hello，good morning！”
有趣吗？
程嘉容的眼神注视着良姜，偶尔分出一点心神应付见到的人。
而当他发现自己永远也应付不完的时候，开始试图走到良姜身边。
被他目光紧缩的人，正在和一个音乐人说话。
聊天的气氛总体愉快，偶尔良姜脸上也会露出认真思考的样子，应该是那个音乐人提出了什么专业性的问题。
良姜不紧不慢的回答，安静耐心的聆听的样子，和他从前穿着校服在舞台上认真弹吉他的样子很像。有一种全然沉浸于一种事业的让人赞扬的专注。
程嘉容看着他，就觉得心动。
他是爱他的，从前就如此。后来大概也没有变过。
而良姜在他走过来的时候，同样也分出注意力，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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