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兴启坐计程车到了自己妈咪家里。他每个星期都要去麦当奴道妈咪那里喝汤。这次因为十号风球的关系，周日的时候没有过来。
陈太事先不知道他要过来，佣人给他开的门，陈太看到他走进来，脸上还有些惊讶。但随即平静了表情，说：“怎么今天回来了？要留下来吃晚饭吗？”
陈兴启点了点头，说“吃的，想喝丽姐煲的汤。”
丽姐也在场，于是笑着应他：“少爷想喝汤丽姐一定给你煲。”
陈太穿着好看的衣服，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放着各式的短一点的花枝。陈兴启进来的时候，她正在插着花。
外面天色渐深，宽敞的客厅里开了很多白色的灯。
因为不是周日，几个哥哥姐姐都已经成家，不和陈太陈生一起住。良姜和阿爸阿妈一起吃晚饭，时不时的穿插几个俏皮话。
晚上的时候，丽姐送他出来，对陈兴启说：“启仔有女仔了没有？”
陈兴启回答：“刚分手，现在没有。”
丽姐说：“一个人住着要是觉得屋子没有人气，就回家来好了。先生太太都很想你的。或者你赶紧找个女朋友，后生仔怎么好没有人陪的？”
陈兴启说：“冇啊，我觉得自己一个人住很舒服的，都没有人约束我，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丽姐说：“我不管啦，总之你照顾好自己，跳舞也要注意身体，不要让自己太累，要小心不要受伤，你知不知啦？”
“我知啦！”陈兴启脸上是很放松，很可爱的表情，笑着对丽姐说。
“你知我就放心了。”
陈兴启从家里出来，他家不是豪富，但也有司机常年配着。知道陈兴启要回去，司机开车送他。
陈兴启跳舞的舞团近期要出国演出，一走就要走一个月。临行前，陈兴启打电话给良姜，说要送出国前剧院最后一场的票给他。
“这么好，上门送票给我。”良姜打开门，接过他手里的票。
“是你不问我要，不然我手里都有几张的，这回还不是我自己送上门来给你。”内容虽然哀怨一点，然而陈兴启的语气还是很愉快的。
“这个是我的错，我消息不灵通。”良姜递拖鞋给他，说：“进来坐啊，想要喝点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好，我在你家可以喝什么？”
“牛奶啊，水啊，酒啊，你太小瞧我了吧，难道以为我都没准备东西的吗？”
陈兴启说：“酒，多谢。”
“白兰地好不好？”良姜问。
因为良姜在厨房，所以陈兴启回话的声音变大，回道：“好啊。”
良姜给陈兴启倒了一杯白兰地，自己拿了一杯温水。
看到他的模样，陈兴启直接笑出声：“说要喝酒，照理不是主人和客人都要喝的吗？一人一杯，才chat得下去啊。”
良姜说：“你就喝你的酒吧，你什么时候出国？”一边说着，一边和陈兴启一样，坐在了沙发上。他坐下的时候，长裤蜷上去，露出了脚踝。
陈兴启也是同样，最近天凉了，身体素质再好，也不敢穿短裤就出门。陈兴启也是穿着长裤，长裤还是CI的牌子。他这个月又在名牌衣物上花了不少钱。
“就是给你票的这场表演后第二天，23号。”陈兴启想了想。
良姜点头。
陈兴启坐了一会儿，动了一下身体，问：“有没有什么东西吃啊？晚上没吃多少，觉得饿。”
良姜说：“有做好的黑巧，放在冰箱里，要我给你拿吗？”
陈兴启当然说好。
良姜从冰箱里拿了一大块，放在陈兴启的旁边，方便他掰着吃。
良姜的沙发不太软也不太硬，皮质和设计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陈兴启在上面换了几个姿势，像是财迷一样的，对良姜说：“下次我再装修，找你帮忙好不好？你的品位我好钟意。”
“舞蹈家，你发财啦？”良姜问他。
陈兴启笑得开心：“哎，发小财啦，有娱乐公司，找我给他们手下的明星排舞。”
“明星能跳出你的水准吗？”
“有能跳的，有不能跳的，不过就算没有娱乐公司，这次出国演出，我也有收入进账的。”陈兴启跟他略微解释。
“准备留在香岛了吗？我记得你以前想回英国的。”
“不知道，还在考虑中。”
“那这算是开了空头支票吗？”这是说陈兴启不知道要不要留下来，却向良姜拜托下次装修求提意见的事情。
“又有什么关系，我在英国租了房子，也要装修的。对了，你最近会去英国吗？”
“没有邀请就不去了，怎么了？”
“那——”陈兴启拖长了音，他说话，总会有这种小长音，类似“哗——”“那——”的。好像是做了一个铺垫，吸引别人注意，好让人专心听他说。
“这次出国，正好可以飞一趟伯明翰，然后参观一下你的成名作，如果你也去那里的话，想你做我的导游咯。”
“人人都这么想，我直接可以开一个团，做出国旅游了。”良姜开玩笑，表明拒绝。
陈兴启脸上露出失落。
良姜说：“你不会吧！”注意到他手上的酒杯快空了，说道：“这瓶是XO，度数不低，我还不想收留个醉鬼在家里。”言下之意就是第二杯不能商量。
“那不醉呢？”感觉像是要住下来的意思。
“你没地方住了吗？”良姜问。
“算了，我回去好了。”陈兴启放下酒杯，从沙发上站起来，对良姜说：“记得21号来看我演出。”
“嗯，不会忘的。”陈兴启站起来的时候，良姜看他歪着身体，于是扶了一把。
“还能走吗？”
“当然。”
“我送你下去吧，顺便给你打车。”
“不用，就一杯，还能喝醉吗？”
“真的？”良姜挑眉。
“真的。”陈兴启回答。
“那好吧，你小心点。”
“嗯。”
那天晚上，良姜如约去看了演出。其实还和当初一样，是同一个故事。但是因为后来要出国演出的关系，所以剧团老板追加了投资，整个舞剧改头换面，还请了著名的编舞老师改进，因此质量和良姜第一次看相比有了一个很大的提高。
尤其在内容上，因为要适应文化土壤不同的人群，在叙事上产生因为这种考虑的变动。
良姜看完演出，BB机整晚都很安静。这次再没有人打电话给他。
陈兴启演出完，回到香岛的时候，气温已经比他离开时候低了几度。因为演出很成功，他回来之后，事业发展得很顺利。后来原班人马，换了国家，又做了几次表演，都大获成功。
陈兴启第一次时就去看了伯明翰，去参观了良姜那个因之成名的美术馆。
因为陈兴启不是建筑学专业，所以他只感受到，建筑物与众不同的结构带给他的震撼。
以大自然为创作灵感，展现技术理性所呈现的理性之美。
自然赋予了人亲近，逻辑赋予了崇高。观赏的人以为它的结构超越了地心引力的法则束缚，其实不过是设计师乔治乔的巧思。
看到了这栋建筑物，陈兴启好像看到了另一个乔治乔。也许更大，也许更小。本质上，美术馆应该被包括在良姜这个人里。但实际上，陈兴启眼里的良姜，和这栋庞然大物，更多好像是交集的关系。
但这也正常，日常的人与人的交往里，通常都只能通过进行得下去的对话和友好的行为，对人有产生一个很浅显的印象。
和潜心创作，根本是不一样的两件事情。
所以或者更大，或者更小，都是因为陈兴启还不够了解良姜的缘故。
陈兴启和良姜因为前者是乔太租客的关系，以一种时不时会见面的方式，保持了下去，后来租约到期，陈兴启换了房子租。但和良姜也偶尔会通话，偶尔一见面。
陈兴启的那个剧院后来找良姜做总社设，因为是香岛的戏剧门面，所以照理应该有和红磡一样的地位。
这样大的一个设计，严重程度差不多的，是良姜手里的汇丰总部大楼设计。那个总部大楼，花费了良姜一年的时间，精疲力竭，压力如山。这次，香岛剧院翻新再交给他，大部分原因是推诿不过。
然而良姜担任总设这件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他一连两周都在剧院内部考察，这一天，陈兴启约他一起吃晚饭。只是约人的练功练得忘记时间，良姜没办法，只能去他的休息室等他。
因着良姜两周的实地考察，对于剧院内部都已十分熟悉。等在陈兴启的休息室里的时候，看到梳妆镜前，放着没有时间观念的陈兴启的BB机。
他叹了一口气，移了座位，架起了画本，低头开始画设计图。
陈兴启意识到时间不早的时候，已经离约定的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半个小时，还在良姜的容忍范围以内。
他抬手看了一眼表，陈兴启退了休息室的门进来。
因为下意识的以为休息室没有别人，所以打开门，陈兴启就已经脱了上衣。
良姜从镜子里，抬眼看到门外进来一个赤-裸胸膛的人，陈兴启从质地良好的舞蹈服里伸出汗涔涔的头部。湿漉漉的头发黏在额头，良姜视线下移，刚巧注意到，陈兴启脱了衣服的上身，也是汗水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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