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姜进门的时候,许长治表现得很安静,安静得像一个正入眠的人。但餐桌上趴着这么一个人,屋里的光线也很好,没道理会他发现不了。良姜走过去,许长治就拿着酒杯,把头勉强的搭在自己撑起的手掌上。
“要有多傻,自己一个人喝酒?”良姜说。
许长治仍是清醒的,然因这句温情的话,他的头脑似乎也不再清醒。他亟欲抛弃理智,这种东西,放在现时现刻又有什么用?
许长治的眼睛半阖着,眼神看着不甚清醒,良姜便以为他喝醉了。尤其长治身上酒味颇重,好似是在酒坛子里泡了许久的模样,偏偏桌子上只有一瓶红酒是打开喝过的样子。
以许长治的酒量,不可能因为一瓶有年份的红酒,就醉倒在桌上。他是在酒桌里浸染多时的人,大多时候岁非他愿意,但身为一个公司的代表,在酒席间与人豪饮几乎算是墨守成规的规矩。许长治抵抗不了,自然只能让自己适应。
于是良姜只能猜测,长治在回家前就已经喝下不少。因着还觉未喝够,所以在家里继续做起酒中饿鬼,好在酒品出众,即使喝得酩酩酊酊也没有站起来撒起酒疯。
脑袋里的猜测刚落下,良姜搭在许长治肩膀上的手就被许长治反手握住。
他用的劲不太大,只是让良姜挑了挑眉,心道他这是还有意识,那便更好,若以良姜这样的体力,要搬动一个失去意识的成年男人也略微麻烦。
屋里的佣人他是不预备喊的,若是醒着,便早就应该出门相迎。如今都还没有动静,就是夜深已经睡下。
大家都是人的时间,刚睡下就被人叫醒,总归有些太过绝情。再说,许长治一个成年男人的体重,也不是那些中年的女人能够扛得动的。司机倒是一个好选择,然后这会子再叫司机?良姜在心里否决了主意。
算了吧,还是他自己麻烦一点,把醉汉送上去。
许长治反握住良姜的动作,良姜并未挣扎。
许长治也好似就此安分下来,只是握手的劲道不曾松懈,以至于良姜将许长治的一只胳膊架在身上,还静默计算了一下如此为之角度。
醉酒之后的人,仿佛就此拥有了另一具灵敏度数值不同的身体,有时一下子有气拔河山的力气,一下子又仿佛身体笨重得像背了太行、王屋两座大山。
良姜辛辛苦苦将人背在身后……
男-子的生-理-反-应,最正常不过。良姜虽不免因此僵硬了片刻身体,但随后就放松下来。
开门之后,就是摆放在离卧室门不远处的睡床。卧室门到床的距离比之一层到二层的楼梯都不算什么,良姜没有再费劲将人重放到背上,几乎是将肩上的人拖着前进。随后,将人放入床-铺的中心。
像是英雄拯救美人的好莱坞电影里的场景,每逢到了床上,必定有一些推拒不过俊-男-美-女间的邀-请动作。不过那都是在双方都意识清醒的前提下,随后男-欢-女-爱各自心甘情愿。
然而醉-酒之人酒后袭击的场面,多半还是电视台上八点档给中年阿妈看的剧里的名片段。男主角酒醉,同女主角的闺蜜或者仇敌-发-生-了关-系,或是女主角酒醉,认错了男友,同前来的男主角纠-缠-不-清。
到了良姜和许长治的身上,虽说良姜这个曾做过大导演的也唾弃这种酒醉就要搞不清楚的桥段,但是如今真实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差点被许长治扯痛了手臂。
“有没有搞错?”这是最好出口的问句了。
良姜扯了扯被拉住的手腕,他躺在床上的半边身体同许长治的紧贴着,因此可以明显感到身下的男人,那一部分的坚-硬,而许长治仍兀自闭着一双眼睛。
一个人睡没睡着,是否装睡,气息,神情都可以让人辨别出来。许长治大概不常骗人,也少有这个机会愚弄别人,因此技巧并不纯熟,倒是笨拙的姿态中有一种质朴的可爱。
良姜坏心的将脸靠过去,呼出的热气扑在许长治的脸上。嘴角扬起一抹坏笑,随即又很快收敛。
灵魂年长的男人心中有一把尺子,什么事情,做到什么程度;什么样的人,可以保持一种怎样的关系。就算是再特别的贝壳,仅因为年轻的贝壳不懂事,被情-迷-意-乱先做了不理智的事情,良姜比之许长治不知道多活多少年,总该知道保持怎样距离。
他心里虽架了一只野兽,一直饿着岁不太好过,但也知道克制。况且,如许长治下午所见,良姜也未尝没有给自己余外时间内寻些欢乐。
只是今次事情未办成,良姜到点回家来了而已。
进门便看到许长治不知道是意外起兴还是有意为之的醉酒样子。不过如今既然已经发现了,那比赛就进行到这里,良姜申请中场暂停。
“我走了,衣服就不给你脱了,你要是睡得不舒服,就半夜自己醒来洗澡换衣服。”
良姜的话,让许长治一颗心落在沸水里都快煮烂了,然而他仍是自始至终不为所动的样子。
于是他也便狠下心,自己起身纠-缠了上去。
许长治起身的时候,良姜并没有走过几步,难道良姜走得不够快也是一种罪过了吗?
许长治喊了良姜的名字,继而有些凶蛮地吻-住了良姜的嘴唇,心底做好了良姜受惊,两人从医关系破裂的准备。总好过之前,许长治心里欲-望绵延,偏面上还无耻做出一副兄弟情-深的样子。
兄友弟恭是段佳话,那是做给别人看的;然而他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如何喜欢一个人的,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他二十多年的成长,未曾受过什么大的磨难,唯一一件也因为喜欢之人的姐姐得以逢凶化吉,仅有一双父母,育他长大。他唯一对不起的是雅姜和父母,却终归不想放手心里的爱-情。
许长治把这段汹涌的经过猛烈的压抑,能掠夺他心智思维的感情,称之为爱情。
若是爱情,的确应该燃烧一切的。
至少,他如今虽是已婚,但配偶已逝;而良姜未有伴侣。除了世间的人伦,活着的一切都不将成为他们的阻碍。
“良姜我喜欢你。”许长治吻了他,很快又迫不及待加上一句:“不,良姜,我爱你。”
随后他捧起了良姜的手,神情虔诚温柔的吻着他的手背,眼神关注希冀的望着良姜,仿佛在问:“那你呢?”
良姜眼神中掠过片刻的吃惊,心里快速思考的却是两人的未来。
“雅姜嫁给过你。”他说。
许长治说:“是。”
“我们是因为你是雅姜的丈夫才生活在一起的。”
许长治说:“是。”
“你确定你深思熟虑过了吗?我们之间的关系,各种意义上的?你在法律条文上面看到的?”
许长治说“是”,因着良姜没有表现出拒绝的神情,许长治的一声声“是”,一次比一次答得坚定,最后他肯定的说:“是,我都考虑过了,我也想好了,我知道我们的关系,但是良姜,那些是在你出事前或者在生病的时候发生的。然后你清醒了,我也爱上了你,我们每天都一起吃饭,住在同一件房子里,使用同一套沙发。良姜,我多么想一直和你就这样继续生活下去,以一种更加亲密的关系……”许长治的表白话语像他的为人一样古板正经。
谁像他那样正儿八经的像做婚礼亲吻前的保证一样,滔滔不绝的叙述一切,然而良姜微笑着听了下来。随后就实在受不了他有些释放过度的感情。
他嘴角带笑的,默不作声回亲-了-他一口。
随后在许长治满-足喜悦的笑里,对他说:“好吧,鉴于你现在没有喝醉,你没有喝醉吧!你是清醒的?”
许长治立时有些不安,以为良姜是在事后发难他刚刚醉酒行径,毕竟他中途曾经在楼梯上睁开过眼,知道良姜背得并不轻松。
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回道:“是的,我现在是清醒的。”
……
长治的脸色有些发红,他的眼睛略有些停顿的眨了一眨,随后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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