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姜,长治哥哥回来了。”说话的男人从大门口走进来,来到良姜待着的房间门口。房间里有个看着五六十岁上下的妇人,听到许长治的声音,脸上带着温和慈祥的笑容,跟他打招呼:“许先生你回来啦。”
许长治朝她点点头,他的嘴角带着笑容,看向椅子上坐着的年轻男人时,眼神里更多了一点温暖。
良姜本来低着头在桌子上摆弄玩具,听到许长治的声音就抬起头看着他。他虽然在玩玩具,可是人还是坐得笔直的,桌上除了正在玩的玩具,被零散的摊开,其他都被收拾的整整齐齐,一点也不乱。
良姜抬头看人的眼神就像是一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小男孩。认出是许长治,也没有喊人。就只是看了他一眼,好像只是为了确定是这个人,或者响应某个熟悉的声音才抬起的头,抬完之后就很快把视线转移到之前拿在手里的玩具上。
庾良姜今年二十有六,如今这幅模样,也不是从小就有。与之完全相反的是,智商退化如孩童也不过是他二十三岁时候的事情。今年年初的时候他的姐姐庾雅姜因为从小体弱,最终春节都没有熬过就去世了。
大前年,也就是他二十三岁的时候,刚刚继承庾氏恒达的庾良姜出了车祸,在ICU里躺了半个月,醒来就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而庾雅姜临危受命,她从小体弱随母亲,原本还有个健康聪慧的弟弟可以依靠,可是父亲病逝,弟弟变成傻子,庾雅姜只能撑着不好的身体,将家里的企业抗在肩上。
许长治是庾雅姜大学里的学弟,只是家境一般,后来遇上了极品的亲友,遭遇了人生的危机,就因缘巧合求到了刚刚接下庾氏的庾雅姜身上。
后来,许长治就成了庾雅姜的丈夫,庾雅姜去世以后,他在庾氏的地位得到了改变。他是庾雅姜的丈夫,也算是半个庾家人,妻子庾雅姜死后,他就拥有了她所有的股份。后来经过过一番董事会其他董事的刁难怀疑之后,成为了庾氏恒达的董事长、
庾雅姜的股份不是许长治自己拿的,庾雅姜遗嘱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将自己名下所有股份赠予她的丈夫许长治。与股份和财产一起转移的还有庾良姜的监护权,和庾良姜名下的庾氏恒达股份的支配权。
许长治这样一个普通家庭出身,刚从学校毕业的名牌大学生,几乎是一步登天一般,只因娶了庾雅姜为妻,就拥有了数不清的财富和巨大的权柄。
庾雅姜把所有的东西都托付给了他,她爷爷和父亲奋斗了一辈子的庾氏恒达,以及她临死前还记挂着怕会生活得不开心的弟弟。
许长治也没有辜负她的信任,庾雅姜从前对于庾良姜作为姐姐付出了多少心力,在庾雅姜死后,作为唯一的监护人,许长治也对庾良姜付出了多少心力,甚至这种照顾已经到无微不至,处处关心,占据了除了工作外的一切生活。
这是一个两代人仅在短短两年内,所有直系都陆陆续续死亡的故事。朗朗乾坤下发生的事情,在庾雅姜死后,连许长治都还在继续查着一切。看似巧合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是否真的全然是因为巧合或者意外而发生的?
然而,对于时日无多的庾雅姜来说,父亲病逝,母亲早逝,作为第一继承人的弟弟车祸,自己体弱,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老天收去她的生命之前为她的傻弟弟安排好一切。
许长治就是庾雅姜给庾良姜准备的保姆,她靠着情义控制他,用财富权柄笼络他,用许长治在意的家人的知恩图报挟制他。调查他的一切,将他从条件符合的众人中找出来,托付了给他庾雅姜最关心的人——她的弟弟。
然而即便是这样,庾雅姜也没有完全放心。她还为庾良姜设立了一个国际机构监控管理下的基金,这个基金平常会由机构管理,用来关注国内智弱群体,起着公益的作用。庾雅姜在世的时候,使它拥有很好的名声,也扩大了它的社会影响。因为名气大意味着会有人去关注它,即使是一个小小的报社去关注,它也会有顾忌。而顾忌越多,就意味着,她弟弟将来的保障越多。
她做这些,都是因为她深知,权势可以迷惑一个人,长年累月就可以腐蚀掉一个很好的人的品行。索性,许长治还没有像她未雨绸缪担心的那样。
只不过庾雅姜料算了一切,却没有想到庾良姜连活过三十岁都没有做到。既然良姜已经到了这具身体里,就必定是因为这具身体发生了一些已经危及到生命的事情。
而现在的良姜,只能知道庾良姜的死因,却也因为作为一个长期被小心看护的病人,原身之前的世界太小,所能见到的人、看到的信息也太少,所以无法知道除了庾良姜的死亡以外更多的事情。
良姜这一次得到的原主的遗愿,也简单到让他无力。已经是智商如同孩童一般的庾良姜,最大的心愿就是离开房间出去玩。因为无论是他姐姐,还是后来的许长治,都因为担心他出门以后无法保护好他,大部分时候都把他留在家里。只是这个家,面积是寻常家庭的许多倍。仅仅是他睡觉的房间,就已经有平常几个房间大。
不过这也难怪,庾氏恒达毕竟不是什么小企业,庾父在去世前,也早已累积了不少家财。总而言之,良姜现在所享受、所拥有的一切,大部分都要得益于他的长姐和父亲,未来,如果庾雅姜真的没有看错人的话,也同样要感谢许长治。
虽然,真正的庾良姜现在也已经死了。
“今天良姜心情怎么样?和前几天比有没有好一点?”
许长治问一旁站着的保姆。
“少爷的心情好一点了,今天都没有再哭。”
良姜听着保姆对许长治事无巨细的说着自己今天做的一件件一桩桩事情,保姆说得详细,许长治听得也认真。因为一到家就来看他,所以他身上还穿着上班要穿的西服。也许是因为回到了家里的关系,原本打着领带的位置,被他解开了两粒钮扣,露出有些纤细精致的锁骨。
许长治本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从小家境不好的环境走出来,举手投足间反而有一种恰到好处的礼貌。因此良姜猜测,许长治的礼仪应该是后来庾雅姜请人给他上过课。
良姜现在不能跟他对视,因此也无法探究许长治说话时的眼神到底如何。只是仅听声音推断,他应该是一个说话做事颇有原则的人。在佣人面前,大部分时候是温和的,偶尔也会流露出一点原则分明,言语间会暗示希望保姆认真做事。
但是这种语气对上良姜就又有了一点不同,且这种不同更像自然流露的改变。也许是本人也没有意识到的一点不同。
许长治动作轻柔的碰了碰良姜的头发,对低头看玩具的他语气真诚的夸奖道:“今天良姜好乖,都没有哭鼻子,长治哥哥要奖励你,良姜今天有把自己照顾得很好。所以良姜晚上可以多吃一只虾,哥哥到时候把虾都剥好放进你的碗里,良姜听了开不开心?”
良姜有些辛苦的控制住了嘴角的抽搐,内心却是崩溃的。从前他崩溃可能是因为身体上受到了原身留下的烂摊子的神经痛楚,而现在他崩溃却是因为感受到了来自精神的压力。就像吃菜吃到了糖分,导致他生理性的腻得想吐。
然而良姜还是要露出稍微开心的情绪,因为原身每每听到许长治愿意付出类似的奖励,都会表现出微微开心的样子。
而庾良姜表现出开心的方式便是睁大了眼睛看着许长治,全神贯注的看着他。和一个孩子看着一只蝌蚪,一只蚂蚁相差无几。
太难过了,良姜忍受着自己装作乖巧的样子,觉得未来的日子比之上个世界一开始的没有钱,不知道哪个世界的一开始没有自由更难过。因为他要对许长治的偶尔出自鼓励和好心给予的奖励,做出微微欣喜的表情。
然而良姜表面上还是安静如鸡,他一贯是面子工程做得极好的人。因为经历过的事情颇多,所以眼前小小的挫折和困难决然打不倒他。他以前没有怀疑过这一点,以后也必将一直如此固执认为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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