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落了。小小的灯火跳跃在青铜盏里，昏昏的光晕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天明。”月儿清脆的声音从门边传来，天明看去，少女的身后一片柔和的光芒，似是踏光而来，恍若仙人。也是那一丝晃神，让他发现一些有趣的东西。月儿的身上似乎被什么人下过封印呢，那种熟悉的味道，是阴阳家的人吗？这个少女，于阴阳家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蓉姐姐，天明醒过来了。”少女带着几分欢快对着身后的人说着，走进屋将手中的碗放在桌子上，并将灯盏小心地移放到床头的小几上。
端木蓉走进屋里，依旧是冷着一张脸，借着光先是查看了他的面色，接着切脉，良久才略微缓和了表情说：“情况暂时稳定了，但是如果再遇上什么刺激，很有可能再次发作。”盖聂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没有办法吗？”
“我只是一个医者。”端木蓉说完这句话就起身离开了，月儿见状便说：“盖先生，天明刚醒，想来应该有些饿了，我熬了些米粥放在桌子上，等凉一些喂他吃一些吧！”“有劳月姑娘了。”“呵呵，盖先生你太客气了。这么晚了，我就不打扰了。”
小小的房间终于又安静了下来，天明只是看着屋顶并不说话，实际上他保持这个动作很久了。
“你想起了什么。”盖聂的声音还是那么冷静，
“只是一段，不完整的记忆。”
盖聂望着窗外，良久才问出这么一个问题。“要做些什么。”闻言，天明的视线移到了他身上，“我现在只想知道我应该知道的事，至于要做些什么。”
声音的主人自己也带着些迷茫，“我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来得到我想要的。可是，我又想要什么呢？
“我在你身后，”无论如何，这是我曾经给荆轲的承诺，现在，是给你的，无论你将来是什么身份，我始终在你身后，守护。
天明笑了，“谢谢。”我知这句话于你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但是，我总觉得，此时此刻，无论我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在小屋又将养了两日，终于可以出门晒晒太阳。跪坐在水畔。天明看着水中倒影，不由凝眉。水中倒影所显示的面容，与他在记忆中看到的并不相符，抬手抚上那眉，那眉不该这样长，不该这样弯，它该是细细的，勉强触到眼尾的长度。那眼神，不该是这样充满了迷茫，它该是，该是
天明言语梗塞了，他竟然想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那种眼神。是因为，他已经失去了它。
“天明，你在这里啊。”月儿清脆的声音带着几许放松，见他跪坐水畔，不免爆发，连斥带劝：“你身子刚好，不要离水那么近，万一再沾染了寒气就不好了。”
被打断了思绪，自是不愉，碍于在人家的地盘上，只是沉默下去。
月儿见他那种态度，虽然气愤，但也没多做什么，只是坐到了他身边。
“你在想什么？”月儿见他良久没有讲话，不由开口询问。“我在想，什么时候能离开。”
“为什么要离开，这里不是很好吗？”
“这里，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远的看不到。
也许是这个话题，勾起了月儿的回忆，连声音都低沉了许多。“家吗？这天下，除了秦国的人，都没有家了。”
“是吗？”
“冬天的燕国，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冬天，最深的日子里，天空会下整整一个月的大雪，把身边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一个白云般的天地，远处的山脉，近处的宫殿，都是纯白色的。在六角型的雪花飘落的最后一天，就是燕国，最盛大的节日。大家会穿上最好看的衣服，戴上最闪亮的头饰。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聚集到宫殿前的广场，用几百根大木头，燃起熊熊的篝火，一起迎接，即将到来的春天。大家唱着歌，跳着舞，喝着燕国特有的绿酒，酒的香味，远远的飘散，浓浓的，连不喝的人也会醉倒.......”
天明听着月儿的回忆，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要对他说这些，也许只是一时兴起，或者另一种试探。
“天明，你的家乡，是什么样子的？”
“太久远了，我已记不清。”
两个人随着这句记不清，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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