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做了一个美妙的梦,免了一切苦痛,有人周全相护。

    小孩迷糊的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被人托着臀竖抱着,自己的头正亲昵的靠在他的肩膀上,那有几缕发丝蹭过脸颊,鼻息间是淡淡的飘然冷香。

    “唔……”昏睡中醒来的小孩发出一声含糊声音,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一切小孩后知后觉的惶惶起来,挣动了几下。

    “不要乱动。”如玉石撞击般好听的嗓音响起,语气清浅冷淡,说话间他的手掌抚过小孩瘦弱的后背,动作那么轻柔却让小孩几乎欲哭泣出来。

    原来,“不是梦……”

    小孩抬起手搂住了对方的脖子,真的不是梦。

    芸亭把小孩放在床上,小孩只觉得身上一丁点也没有之前的病痛,看了看露出来的一小截手臂,连伤口都没有了,小孩心里格外惊异,视线晃了晃四周,这是一间极空旷到冷清摆设简单的寝殿,也不见任何侍从。

    小孩怕自己太失礼看了几眼就收回视线,看向眼前的国师,好看的容颜向小孩怔愣了片刻,“多谢大人救我……”说着小孩起身想下跪叩首。

    国师按住小孩的肩膀,让小孩坐回床上,“你名字是什么?”

    “柳翊。”小孩有些紧张的揪着自己的衣摆,衣服上等布料的触感让小孩更加不自然,他从未穿过这般好触摸的衣服,想想这里没有侍从,醒来时又是被大人抱着,难道是大人为自己换的衣服。

    小孩转念一想。

    “大人可需要贴身小厮?我虽然人小但什么都会做,我以前也常伺候大娘和兄长他们,我做事会很细心的……”

    “不需要。”芸亭打断了小孩脆生生的话语。

    芸亭冷漠利落的语气让小孩格外不安起来,“那、那大人……为什么救我?我自知我身份卑贱,大娘哥哥们也常数落我无用,我真的……真的无以为报啊……”

    小孩才不过几岁心性易变,原本脸上还有几分羞怯喜悦,一下子就因为芸亭冷淡的语气和拒绝伤心至极,不由自主就想起自己时常被人欺辱打骂的庶子身份,自卑敏感得一下湿润了眼睛。

    若是往常定是自己强忍着,但此时在这个人面前……想起对方给予的从未感受过的温暖……竟有些无法忍受的伤心……

    小孩有些怯生生的拉住芸亭的衣袍一角,“大人,请您收留我吧,我什么都能做……”说着,小孩眼泪无法抑制。

    芸亭看着眼前拉着自己衣角泪珠不断的软弱小孩,表情冷硬不变,但还是缓缓抬手抚了抚小孩头发软软的发顶。

    “我名芸亭,从今日起就是你师父,而你的名字从此便是芸翊。”他的语气尽量缓和些对小孩说道。

    “……师父?”芸翊不敢置信的倏地止住了哭泣,只剩下不能自持的抽噎,抬头望他,芸亭还是寒霜不散的平静面容,头顶的触感安抚一般的动作提醒了芸翊,“师父……我名,芸翊?”

    “嗯。”芸亭简短应下。

    芸翊还怔怔的,不知该如何回应眼前的变化。

    此时芸亭却隐晦的瞥了眼屋外,有人触动阵法进来了。

    芸亭随手一甩宽袖,一道霸道却不伤害小孩分毫的无形推力把小孩推回床上躺着,“你继续睡会,为师还有事。”

    说罢,芸亭便提步转身往门口走去。

    芸翊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芸亭一甩袖就躺在了床上,心里对芸亭濡慕又敬畏仰望,只能怔怔的看着芸亭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离开消失在视线。

    他此时理解了芸亭话语的意思,难掩欣喜。没有被丢下,反而有了新名字……

    芸翊,芸亭……

    屋内静谧,空气中仿佛还飘弥着和师父衣服上一样的好闻熏香,芸翊虽说伤口神奇的愈合,但心神还有些疲惫,躺着杂七杂八想了一会便又沉沉睡去,睡着时嘴角还勾着笑容。

    ---

    芸亭沿着屋檐下的长廊信步走着,没一会就看见了那个站在宫闱门口,没有遮拦孤单一人站定满身都负着风雪的帝王。

    帝王也看见站在长廊下的芸亭,缓缓提步向他走去。

    站在长廊外向芸亭伸手,神色平静坚毅,帝王手指都被风雪冻得发白,雪花落在帝王摊开的手心,“国师,拉我一把可好?”

    芸亭却岿然不动,“……我已经收了那小孩为徒。”

    帝王闻言心内闪过一丝阴霾,对芸亭的话静默不答,久久不见芸亭握住自己伸出去的手,只得放下手叹息道,“罢了,我跟你赌什么气。明知道你不会在意我。”

    说着,帝王踏上长廊与芸亭并肩站立,拍了拍自己肩头落着的积雪,并不愿意提芸翊,反而语气柔和的说,“芸亭,我有些想念你煮的茶了。”

    “陛下……”

    “芸亭,私下你还是如同旧时一般,唤我的字就好。”帝王的强占欲即使克制了,也在说话字里行间展露出来。

    芸亭抿了抿唇,“长安。”

    帝王听着,微微笑了,俊秀的脸上不见分毫往日里的狠厉之色,“这两个字在芸亭嘴里念出来果真分外好听,这世上也只有母后和你唤过我这个小字。”

    “我煮茶手艺很差,也只有你尝过还念念不忘。”芸亭淡淡回道。

    谢长安抿唇一笑,两人并肩在长廊下走着。

    谢长安望了望外面风雪漫天,树枝枯寒,不见雀鸦。“一晃,十五年了……想想第一次见你也是这般大雪天,你被埋在厚雪中,我却一见你倾心。”

    谢长安一边说一边又看了眼芸亭,果然对方脸上分毫不见动容,不免有些叹息,“我已三十有六,芸亭却丝毫不见变化,再等几年……”

    “凡人想保有青春,于我不算难事。”芸亭望向谢长安。

    “可我知道,这样你就报了我的救命之恩,可以随时离去了是吗?”

    芸亭不答,推开宫殿高门,里面是书房模样。谢长安跟着芸亭走进去。

    两人一前一后隔着几步之遥,在谢长安看来,距离却有如天地沟壑,游鱼飞鸟。

    “我不会让你如愿,就算我垂垂老矣芸亭却年轻依旧,我也不在乎。人生本就恍若大梦一场,十五年如一梦……何况余生?”

    芸亭修行三百余年,心性坚硬冷漠不轻易为人情所动。

    回瞥一眼谢长安,不愿多做回应。

    谢长安却心里早就满是翻腾的暴虐之意,难以忍耐的低声缓缓说道,“芸亭,你最好紧紧护好那小子,不要让他有机会落入我手中。”

    谢长安话语极轻,一字一句都是夹带杀意,毫不掩饰痴念和残忍,满是狠辣之意。

    “他现在是我的徒弟。”芸亭淡漠直视谢长安,无形中这句话透露出一两分对芸翊的维护之意。

    谢长安脸色越发深沉,两个人静默好一会谢长安脸色一敛,勉强恢复斯文淡然的模样,“芸亭,我今日来是想喝你的茶,我们不提这些扫兴之事了可好。”

    ……

    芸翊醒来时,外面天已经黑了,这空旷的宫殿没有瞧见蜡烛或者珍贵明珠,却亮堂堂的,比大白天稍柔和些的光,也照得这偌大的地方没有半分人气儿。

    他正好奇的研究哪来的光源,宫殿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进来的正是芸亭。

    芸翊望过去,“师父。”

    小孩有些兴奋的起身小跑过去,又忐忑的在芸亭面前站住不敢放肆亲近。

    芸亭看了他一眼,走到寝殿稍里面些的没有任何摆设的空地,小孩眼中扬着依恋紧紧跟在芸亭身后。

    “你去一旁稍待一会。”芸亭道。

    芸翊不明所以,站在一旁看着芸亭凭空变出一些似玉非玉的散发着耀目荧光的玉石。

    那些耀目玉石竟然能随着芸亭的手指摆弄,凭空飞舞移动,不一会芸翊就能从那里感受到有一种格外舒适之感。

    “这是什么?”芸翊目瞪口呆。

    “聚灵阵,你站到阵法中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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