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小说:帝女 作者:水图灵
    翌日早朝,凤楼鸣钟完毕,朝臣们陆续从奉天门进入皇宫列队站好后,队伍里的文武百官少见的窃窃私语起来。

    不知谁传出的消息,昨夜摄政王居然夜宿皇宫,将小皇帝给赶出了寝殿,自己躺在了龙床上,软香温玉在怀,帮小皇帝先享用了那些娇美宫娘,好不逍遥自在。

    太和三年,况逢多事之秋。

    先太子、先皇后和先皇,陆续离世。皇室只剩下凤星歌这根独苗。不断变幻的朝堂局势,让这些大凤朝的官员们忐忑不安。他们不知道这些小道消息是否代表,凤国的天又要变了。

    到了早朝时分,看着空荡荡的龙椅和龙椅旁正襟危坐的摄政王,他们这种感觉更深。

    竟是连早朝,都不让小皇帝参与了吗?

    金銮殿上,君穆凌听着下面朝臣的上奏,有些心不在焉。

    跟传言不同,凤星歌不是他赶出去的,而是她自己气鼓鼓地甩下他独自离开的。

    而睡在重华殿的他,则被她一脚踹下床榻。

    他昨日困倦至极,好不容易浅眠睡着,迷糊之中,虽然他感觉到有人靠近,但既然骁影卫没有干涉,又是他念了许久,想了许久的那股幽香糯甜,他下意识地伸手把那纤细柔软的身躯给揽进了怀里,结结实实抱住。

    直到怀里的小东西喊叫了句什么,他才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寝殿里已经被凤星歌唤人点了灯。

    幽黄的烛火下,凤星歌小脸通红,眼角还带着湿意,仿佛才哭过。

    君穆凌见了,想起她之前独自面对宫变时的惊惧害怕,心里又疼又软。他与她在床榻上相对而坐,静默了片刻,才开口:“莫怕,我已经回来了。”

    在这幔纱轻扬的私密空间里,他连微臣都省了。

    凤星歌面色古怪地看着他,直到他将一张染着血的信笺,交到了她的手中。

    信笺似乎一直被他贴身收藏,还带着他的热度。上面有骁影卫的特殊印记,应该是通过特殊渠道送到他手里的。

    上面的内容,出自真正的十二岁的凤星歌之笔,内容也很简单,只有两句话:“子幽救我,皇兄们都疯了。”

    凤星歌竟是连自己都不知道,曾经的她,在感觉到宫中汹涌的暗流时,居然给远在边关的君穆凌写过求助信。

    而他居然真的是因为她的求助而回来?那前世呢,为何他从未说起过?

    “你现在告诉朕,你是来帮朕的?”凤星歌还红着眼睛,一双还带着泪痕的眼睛,欲泣还休。

    君穆凌被那目光看得,心如刀片,寸寸生疼。他伸手,想触碰她,却被凤星歌一脚踢中了胸口,跌下了床。

    倒在床边的君穆凌,表情凝在了脸上。他从下往上看去,只见她跪坐在床边,明黄色的内衫微开,隐约露出长腿里面白玉般的滑嫩肌肤,他眸色沉了沉,视线避开了那抹春色,沉默不语。

    他回来后,血洗皇宫,整顿朝堂,提前坐上了摄政王的位置,的确,从哪方面看起来,都跟凤星歌没有任何关系,也难怪她不信。

    可是他又不能明确跟她说,他是重生归来的人。

    血洗皇宫,那是提前除掉一些他知道的,对她不利的势力的眼线。

    整顿朝堂,是为了不让她再重复上辈子步步受制于邓太师的局面。

    坐上摄政王的位置,仅仅是为了帮助幼小的她分担政务,让她可以重新有一个安稳舒适的少女时代。

    他不需要也不能跟她解释,可他没有想到,凤星歌居然对他憋了一肚子的怒火。

    不过,比起她前段时间装模作样在他面前扮弱小乖巧,他倒宁愿她这样直接把怒火对准她。

    他喜欢的,从来都是她毫不掩饰的真实的那面,不管她是否暴躁、武断和蛮横。那总归都是她自己,而不是人前故作姿态的那个帝王。

    凤星歌不等他答话,就丢下了他一个人,离开了重华殿。

    明黄色的衣衫,从君穆凌手心滑过,他没能拦住她,抱紧她,安慰她。

    持刀而立的裴英,将刀锋横在了君穆凌和凤星歌之间。

    少年的表情坚定而认真:“摄政王,你逾越了。”

    君穆凌整个人都阴气沉沉的,气压低得让周围的宫人瑟瑟发抖:“现在不是你当值的时间!”

    裴英丝毫不让:“陛下给臣特许,只听陛下传召,摄政王既然受皇恩,可以留宿宫中,那还请遵从臣子本分。”

    君穆凌抿着唇,目送凤星歌离去。

    她心中到底是害怕和委屈深了,还是忍不住失常。

    他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对他心安?

    直到早朝,凤星歌都没有现身,君穆凌的心情更不好了。

    有几个没有眼力的三品大员,非要缠着摄政王谏言,还被他拖出去,直接鞭笞了一番。

    邓太师全程看着,默默冷笑,早朝结束后,他上了马车,一个灰暗的身影悄然钻了进来。

    听完来者的汇报,邓太师摸了摸花白的胡子,笑得阴狠:“给放安魂香的那人,重赏!”

    帝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凤星歌年纪再小,也是个皇帝,君家那小儿本就不知规矩放肆惯了,长久以往,没有他这个太师,皇帝也容不得他。

    邓太师揉搓着掌心里的文玩核桃,仿佛把他人的命运都碾压在股掌间。君穆凌,老夫说过,摄政王不是那么好当的。

    没有上朝的凤星歌,既没有君穆凌想象中的委屈害怕,也没有邓太师想象中的震怒不甘,她悠哉悠哉地喝着茶,看宫里的侍女们绕着她,极力表现。

    瞧瞧这宫里,她明显没有权力的傀儡皇帝,居然也能吸引这么多女人对她前仆后继,赌一个可能翻身的机会。

    可见这世界上,没有人不对那个位置、权势迷恋。

    “昨日是谁在重华殿值夜?”凤星歌唤来小安子。

    小安子答了一串名字,都是新人,凤星歌一个都不认识。

    她想了想,便让小安子去重华殿,取了香炉里的残渣。残渣拿回来后,她稍微一嗅,就闻出了里面安魂香的味道。

    对香的了解,来自前世她结识的唯一的闺蜜,虽然算不上精通,但这安魂香并不是什么有害稀有的东西,不难辨认。

    重华殿的宫人给摄政王燃香,帮助其安眠,看起来没有大错。

    可若是她刚好去了重华殿,跟睡熟的摄政王撞上了呢?

    昨夜她的确是从梦中惊醒,可也是因为殿内一个细小的碎裂声而醒过来。

    她向来睡得不安稳,稍微的声响就有可能让她睡不着。

    凤星歌思及此处,一番询问下去,果然有个小宫女昨夜失手打碎了殿内的琉璃盏。内事房已经按照宫规对小宫女做出了处罚,仅仅是个偶然事件。

    帝王生涯十年,凤星歌从来不相信偶然。偶然的偶然叠加在一起,就变成了必然。

    君穆凌明着“清洗”了皇宫,却终究没有杀光所有人,没有真正控制住这个地方。

    她让他留宿宫中,君穆凌选了重华殿,对外人来说,也是个偶然。

    但是安魂香和失手打碎的琉璃盏,可以在极短时间内联系在一起,说明做出安排的人对宫中的掌控力——可以在最短时间了解一切,并且做出布局。

    目的只有一个,挑起摄政王和皇帝的不合。

    虽然凤星歌觉得这是多此一举,不用挑,他们也不存在“合”的可能。男人在权势和情感面前,往往总会选择前者。

    不过这宫里,跟过去没有两样。坐在这个位置上,到处都充满了算计和陷阱,让人无法分辨,何人是真心,何人是虚情假意,实在如履薄冰。

    凤星歌想,有些人就是太闲了,不去盯着大权在握的摄政王,反而还是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她不给他们找点不痛快,他们怕是没完没了。

    到了下午,秦太后来看凤星歌了。

    “皇儿,怎么了?”

    “母后——”凤星歌一头埋入了秦太后怀里,久久不语。

    这孩子从小极少跟自己撒娇,偏偏当了皇帝后,开始娇软了起来。秦太后有些不自然地绷直了身体,她慢慢伸手,搂住了女儿:“可是哪里不舒服,哀家传御医来。”

    凤星歌抬头:“朕想出宫,不想待在宫里。”

    秦太后面色一肃:“皇上,不可胡说。”

    凤星歌偏过头,嘴里嘟囔着:“朕不喜欢这里,朕是皇帝,可谁把朕放在眼里过,还不如让他们专心去讨好了摄政王,谋个大好前程。”

    昨夜之事,秦太后也有耳闻,她深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可凤星歌还小,怕是没有那个成府。。

    “皇上,一个误会而已,何必放在心上,你的心中,放着的应该是大好河山,不能拘泥于这等小事。”秦太后笑了笑,摸着凤星歌的头,轻声细语地哄诓,“若是真的烦闷,冬至将临,京城里官放关扑,庆贺往来,也是年前小节,皇上可以带足侍卫,去观看散心。”

    凤星歌满脸的笑意:“当真?”

    秦太后点头:“但皇上不想待在宫里,不喜欢这里之类的话,可不能再说了。”

    “好。”凤星歌连忙点头,看起来很是欣喜。

    秦太后宽慰地笑了笑,又陪着凤星歌说了会儿话,请御医给凤星歌诊过脉,确认她身体无恙后,才带了人离去。

    太后前脚刚走,凤星歌脸上的笑意就收了回来。

    “去上书房。”

    小安子得令,立刻跟上去做各项安排。

    若是她没有记错,元景初年,朝中没其他大事,只有驸马都尉、平南侯沈荣和长公主凤姝的独生女,会嫁到延平郡王府做郡王侧妃,当时的这场婚事,筹备得非常仓促,为了皇家的面子,还是由她赐婚的。

    现在想来,那个以娇花美人闻名天下的清湘郡主,嫁给延平郡王那个垃圾,简直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更别说,这场婚事,本就是延平郡王和邓太师的一场阴谋交易。

    目的就是为了针对她这个地位不稳的小皇帝。

    既然是针对她的阴谋,那就有值得破坏的必要嘛!

    惯用香和药的邓太师,真是一如既往的没有新意。

    凤星歌仰躺着,悠哉地晃着脚尖,谁给她不痛快,她就加倍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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