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奚澈和吕潜的事情不止学生知道了, 就连老师们都有所耳闻, 所以老贺把奚澈叫进办公室证实了这个事情后, 饶是见惯了“大世面”, 还是思索了那么十几秒，也许不止十几秒。
奚澈久久没有等到老贺说话，忍不住出声“老师, 有问题吗”
老贺默默看着他，他的学生竟然问他有没有问题
这难道不是个问题
他应该怎么回答
说他不自量力
当然不行。
鼓励他鸡蛋碰石头
似乎也不太好。
老贺从事教师生涯这么多年，能够连说几个小时而不卡顿，但是遇到奚澈，突然就词穷了，半天才憋出一句“秦池没问题吗”他听说赌注是秦池。
秦池有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奚澈摇摇头。
无论是哪方面, 应该都没有问题吧
“那”老贺看着奚澈半天，最后用力拍拍他的肩膀, “老师相信你。”
“啊”奚澈看老贺的神情不像是看玩笑的样子, 自己都有点儿不太确定, “你相信我”
“对。”老贺攥紧拳头举过肩头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只要有梦想, 谁都可以了不起。”
奚澈沉默了半天, 特别同情的看了一眼老贺, 老师这个职业真挺不好做的, 每天都在催眠学生与自我催眠当中。
奚澈被老贺灌了一锅鸡汤之后, 抱着一摞历年真题恍恍惚惚走出了办公室。
一直等在外面的秦池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卷子, 肩膀碰了碰他“老贺说什么了, 你一副失了魂的样子”
奚澈皱了皱鼻子“听完老贺说的话，我觉得我可能是个天才，一个不小心就能成为世界第一。”
“你没发烧吧”
奚澈淡然的瞥他一眼“你看不起我”
秦池笑了一声“不是，我的意思是老贺他说话向来喜欢夸张，就像他以前还说过我那张照片上是个小男孩呢。”
“嗯什么照片”
“啧，年纪轻轻记性不好，就我就那张小女孩照片。”
“哦”奚澈拖长声音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说你女朋友，我不就知道是谁了嘛。”
秦池倪他一眼没说话。
奚澈想了想也没想起秦池照片上那小女孩长啥样，他虽然看过几次，但每次也就是瞥了那么一样，从来没仔细看过。
“我看看。”
秦池手里抱着卷子，奚澈直接上手打算从秦池裤子口袋里掏钱包，但是突然想到上次的尴尬，手顿了一下。
不等奚澈怎么着呢，秦池倒是往旁边躲了一下。
奚澈瞬间收回手，抱过秦池手里的卷子就率先往教室走去，他不给他看，他还不乐意看呢。
“喂”秦池追上他，勾住他的肩膀，“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我又没病。”奚澈抖了一下肩膀把他的手甩了下去。
“好好好”秦池无奈妥协，“给你看，给你看。”奚澈这个脾气，说实话，也就是他能忍了，换成另一个人，早就打起来了。
秦池掏出钱包怼到奚澈眼前“来来来，好好看看”
“拿开你的手，我不看。”奚澈往后退了一步，偏开头。
说是不看，奚澈眼角还是瞥了一眼，钱包还是那个钱包，但是钱包里的照片不见了。
“照片呢”奚澈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不是不看吗”
奚澈迈步就走，秦池忙上前跟他并肩“照片收起来了，等回家之后就还给我爷爷。”
“还给你爷爷
“嗯，照片是我爷爷朋友家的小孩，我这不是看小姑娘长得挺漂亮拿来当挡箭牌嘛，但是人家小姑娘到时候也得找男朋友，我这样做不合适。”
“你不是毕业就跟人家结婚的吗”奚澈嘲讽。
秦池脸上闪过一些不自在，瞪了奚澈一眼“我就烦你这种揭短的人。”
秦池说完就率先进了教室，奚澈顿了几秒，他说什么了
期中考试后的这个周六，奚澈是第一次见到了秦池的爸爸，也是第一次见到秦池与他爸爸之间的火星撞地球。
秦池的爸爸明显认识学校里的老师，所以毫不意外他知道秦池期中考试的成绩，而且为了这次考试特地赶回来的。
整个客厅里都是秦致茗的怒吼声“现在已经高二了，班里一共四十多个学生，你考三十多名，在年级里更是排不上名次，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分数是考不上大学的，你到底有没有点儿上进心”
“学习不上心，打架斗殴倒是挺来劲，你看看你惹了多少事儿你能不能让我省省心”
奚澈来了这几个月，秦池一直都是住在秦爷爷这里的，除了偶尔回去跟秦昂吃顿饭以外，从来没有在那里留宿过，也没怎么听他提起过他爸爸，奚澈偶尔听老爷子说起来，都是秦池他爸工作太忙，根本就顾不上家里。
从秦池他爸进门开始差不多已经说了大半个小时了，而且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家里氛围也十分紧张。
老爷子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茶杯，几次嘴唇动了动但最后都没开口。
冯雅云给秦致茗倒了杯水，小声说了句“你先消消气，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别”
“就是你整天惯着他。”秦致茗接过水喝了一大口，胸膛因为气愤起伏不定。
秦池站在墙边背靠着墙，头微微垂着，看不清表情，从秦致茗开始发火起就一言不发。
“这次考试你有没有找找原因”秦致茗在冯雅云的安抚下好不容易消了消气，耐着性子问了一句。
秦池抬头看了一眼秦致茗，没说话。
秦致茗更生气了，小时候秦池虽然顶撞他，但是好歹还说几句话，现在长大了，每次说什么问题，他都一句话不说，他想找个突破口都难。
“行了，少说两句吧。”老爷子实在是忍不住，终于还是开了口，“这好长时间不回来，一回来就吹胡子瞪眼的，我们是谁欠了你不成”
“爸”秦致茗无奈，“你不能总是顺着他，你看看他这个成绩，这样下去未来就毁了。”
“小池有小池的想法，用不着你管，你什么时候尽过一个做爸爸的义务，现在又过来要求小池，早干嘛去了”
“爸，他之所以成为今天这个样子，都是你们纵容的。”秦致茗不敢顶撞老爷子，小声嘀咕了一句，又道，“你怪我，那你看看小昂，小昂的成绩多好，我不是也没怎么管过他。”
老爷子“你还”
“你还有脸说”
奚澈站在楼梯口处的角落里，正好能从这个角度看到秦池，也能听见大家的说话声，听到这句，不由愣了。
这句“你还有脸说”不是老爷子说的，而是出自秦昂之口。
不止奚澈愣了，楼下众人也愣了。
冯雅云最先反应过来，抬手拍了一下秦昂的脑袋，斥道“小昂，怎么跟你爸说话呢”
秦昂对秦致茗呲了呲牙“我学习好是因为我哥抓我抓的紧，跟你可没关系，我一年到头也见不着你几面。”
“你哥自己都不学了，还抓你的学习”秦致茗看起来倒是没对秦昂生气。
“那也总比你好，你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就别行使你父亲的权利。”秦昂气鼓鼓。
“小昂”这次是老爷子开口呵斥，“这是你爸，别没大没小。”
“说完了吗”一直没说话的秦池突然开口。
“你什么态度”秦致茗听到秦池的话像是被点了炸药一样，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秦池瞥他一眼，直起身，淡淡说了句“我今天晚上不在家吃饭了，你们慢慢吃。”
“小池”冯雅云见秦池想走，忙喊他，“你去哪儿”
“你敢走一个试试。”秦致茗激动的站了起来。
秦池仿佛都没听见，打开房门走了出去，然后将门甩在了身后，发出一声震天响。
“小池”冯雅云追出去，已经不见了秦池的身影。
“你看看你。”冯雅云进门后，冷着脸，一向温和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非得闹成这样”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爸盼着能一起吃顿饭盼了这么久，你一回来就把小池气走了，你说你想干什么”
“你还不如干脆别回来，我们过得也挺好，一回来就搅浑水。”
“妈你说的太对了。”秦昂对冯雅云竖了个拇指。
老爷子面无表情地咳了一声，没说话。
“那”秦致茗被冯雅云当着老爷子和秦昂还有保姆的面这一通说，脸上有点儿挂不住，“那他考试考得不好，我还不能说了”
“你又没管他，说也轮不到你说。”冯雅云也是上了气，说话丝毫没留情面。
“就是。”秦昂又暗戳戳的接了一句。
“秦昂，我警告你。”冯雅云看着秦昂，严厉道，“他是你爸，有些话我能说，你不能说，听明白了吗”
“我知道了。”秦昂皱皱鼻子，转身上楼，小声嘀咕，“想让我说，我还不说呢。”
老爷子也站起身往楼上走去，边走边道“你看看，你当爸当成这个样子，还好意思回来大吼大叫。”
“爸我你”秦致茗支吾了半天，看向冯雅云，“我”
冯雅云懒得看他，拎起包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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