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夜色迷人。
阮宁天人交战了好半晌,最后不得不向这个什么都有可能做得出来的阴鸷反派妥协。
她把被子往下拉,露出瓷白的小脸,然后从床上坐起身,忍住脸上不断升腾起的燥热,小声说:“你把眼睛闭上。”
秦肆呼吸一滞,不错眼的看着她,没有动作。
等了一会儿,见他只是看着自己,阮宁又羞又急,直接伸出手去,捂住他的眼睛,强行让他闭眼,声音又甜又糯:“你不闭眼,我就不亲了。”
秦肆闻言,这才把眼睛闭上。
他的睫毛纤长而浓密,闭上眼的瞬间,睫毛如小刷子般刷过她的手心。阮宁怕痒,立马收回手,不禁惊奇,一个大男人,睫毛怎么会这么长。
看着秦肆闭着眼睛任亲的脸,阮宁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她扫了眼秦肆薄削的嘴唇,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慢慢朝他凑过去。
阮宁一闭上眼睛,秦肆就睁开了双眼。
他微微眯起狭长深邃的凤眸,不作为的看着她主动靠近。
她的皮肤莹白细腻,睫毛轻颤如两片薄薄的鸦羽,离得近了能看见她脸上白色的细软的绒毛。
阮宁闭着眼睛,快速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然后立刻远离,躲回被窝里,这次把整个脑袋都严严实实藏了起来。
她没有别的感受,只感觉心脏怦怦直跳,从来没跳这么快过。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这都是她的初吻,而且还是她主动的,还给了这个好坏好坏的大反派。
秦肆整个人都有些僵愣。
在两唇相贴的瞬间,他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何为紧张。
在一个比他小了整整六岁的小姑娘面前,心跳是前所未有的紊乱。
此刻他有一种疯狂的念头,想掀开被子,想把她整个人压在床上亲,按照自己的方式亲,但是现在还不行,他只能强行压下躁动的欲.火。
这种事需要循序渐进,不能太急功近利,否则真会吓坏了这个不经吓的小东西。
秦肆隔着被子揉了把阮宁的脑袋,淡淡给出两字评价:“敷衍。”
阮宁充耳不闻,用被子死死的蒙住头,脸上的燥热久久不退。
–
第二天是个不错的好天气,万里无云,阳光正好。
上午十点多,秦肆的私人医生姜炎过来了,帮阮宁复查脚伤。
因为昨天晚上的那个吻,阮宁从早上起床就没出过房间,连早饭都是张妈端到她房间里,她吃完再让张妈把餐具端走。
姜炎要帮她检查脚伤,她不得不从房间里出来,心里暗暗祈祷秦肆已经去了公司,不要跟他撞上。
在张妈的搀扶下,阮宁出了房间,她先看了眼隔壁秦肆的房间,房门紧闭,看不出什么,下到一楼,也只看见王伯和一个陌生的男人。
阮宁松了口气,慢慢往沙发的方向挪,可是还没挪到地方,视线里突然出现两条修长笔直的大长腿。
阮宁愣了愣,顺着那两条大长腿往上看,视线扫过对方健硕的胸膛和性感的锁骨,然后看到了秦肆那张狂妄邪肆无可挑剔的脸。
阮宁一个趔趄,差点摔了,条件反射的伸出手,直接扑倒在秦肆怀里,抱住了他。
阮宁:“……”
秦肆:“……”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现在收回手还来得及吗?!
秦肆没有推开她,也没有伸手抱她,任由她抱着自己,语气平板道:“不用这么急着投怀送抱。”
阮宁:“……”我不是,我没有。
阮宁脚还伤着,一见到秦肆,求生欲很强的张妈已经弃她而去。
秦肆道:“不想起来?还想让我抱你?”
阮宁一怔,不由脸红,赶紧从他怀里爬起来。
秦肆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冰冷淡漠,高高在上,难以接近,让人做什么都感觉束手束脚,不敢造次。
仿佛昨晚那个浅笑着向她索吻的秦肆,只是她的幻觉。
阮宁的视线不受控制的落在他的薄唇上,她昨天太过紧张,根本没记住是什么感觉,只记得他的嘴唇出乎意料的柔软,跟他的人完全不一样,他的人太过冷硬,跟块坚冰一样。
秦肆注意到她的视线,扬起了眉:“在看什么?”
阮宁心头一跳,慌忙移开了视线,有点做贼心虚。
“我不是故意的。”阮宁小声解释。
秦肆轻笑一声,视线扫过她清秀纯净的脸,最后落在她粉润的唇上:“我倒希望你是故意的。”
阮宁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秦肆没有解释,看了她片刻,直接弯腰抱起她,把她抱去了沙发上。
阮宁没敢拒绝,老老实实待在他怀里,他的怀抱温暖宽厚,总是莫名给她带来安全感。
“阮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姜炎笑得温润儒雅,彬彬有礼,对两人的亲昵举动倒是见怪不怪。
阮宁不大认识他,不记得自己之前曾见过他,回给他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没有接话。
姜炎见她一脸茫然,笑着解释:“上次阮小姐惊吓过度,发了高烧,我来给你诊治过。是吧,秦少?”
秦肆冷冷的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阮宁道:“啊?我那次发烧是因为惊吓过度吗?”
姜炎道:“对啊,所以你一定要远离让你受到惊吓的东西,以免再受刺激。”
阮宁:“……”
她小心翼翼的觑了眼秦肆的脸色,他神色如常,显然早已知道自己发烧的原因。
她可不敢说自己是被秦肆掐死一只猫吓病的,只能把责任推给秦肆最讨厌的陈姝。
“我是被吓到了。”阮宁说,“上次有个阿姨抱了只猫过来,她长得太凶了,她还瞪我,我晚上都做噩梦了。我以后一定远离她,见了她就绕道走。”
秦肆:“……”
–
国外,医院。
阮珍寸步不离的守在陆景身边,已经一天一夜过去了,陆景的高烧总算是退了,但还是昏迷不醒。
秦肆威胁她不准把真相说出来,以阮家所有人的性命作为要挟,还要让她继续以阮宁的身份活下去。
阮珍摸不透秦肆的心思,那个人实在难以捉摸,但是这件事肯定跟阮宁脱不了干系。
把陆景哥害成现在这样,害得他被削指的罪魁祸首极有可能就是阮宁。
突然阮珍就对阮宁生起了憎恨,她以为有秦肆做靠山就可以为所欲为,报复她报复阮家了吗?今天这笔账,她日后一定全部讨回来。
想着想着,阮珍又委屈地哭出来,她实在是委屈,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
这时陆景动了动眼皮,睁开了眼睛。
阮珍一怔,然后破涕为笑,扑上去抱住陆景。
“陆景哥,你醒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陆景刚清醒过来,有些迷茫,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右手中指和食指传来剧烈的疼痛,强行拉回他的记忆,让他瞬间苍白了脸色。
他想起来,他被秦肆的人带走,被削去了右手两指的皮肉,活生生,血淋淋,痛得他生不如死。
他看向趴在自己身上痛哭流涕的阮珍,蹙了蹙眉,疼痛让他说话都没了力气。
“你先从我身上起来。”
阮珍赶紧从他身上起来,用手背抹了抹眼泪。
“陆景哥。”阮珍忍不住抽噎,“你醒了太好了,我好担心你,我好害怕。”
陆景上下扫视着她的脸,他可没忘秦肆当时说的话,他让阮珍坦白一件事,到底是什么事?
阮珍哭着哭着,发现陆景在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她有点不自在:“陆景哥,你……你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陆景的声音格外冷静:“你到底隐瞒了他什么?”
阮珍脸色变了变,低下头:“我……我……”
陆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许久,叹了口气。
“你走吧。”
阮珍错愕的抬起头,一滴眼泪滑出眼眶。
她有着跟阮宁几乎一模一样的容颜,同样美得让人心折,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陆景瞬间心软。
“我的手好疼。”陆景脸上露出痛苦之色,还带着失望,“我们两个共同经历了这些,我更是为了你废了两指,你还有什么信不过我?”
阮珍受不了他这样的眼神,狠了狠心,还是决定对他和盘托出。
阮珍道:“陆景哥,对不起,是秦肆威胁我不让我说。我真正的名字不是阮宁,我是阮珍,我从小就跟秦肆定有婚约,可是我不喜欢他,我一点都不喜欢他啊!”我喜欢的人是你啊!
陆景被这真相惊住了,消化了好一会儿,说:“那这个阮宁是?”
阮珍道:“她是我的双胞胎妹妹,从小走失,我们找了她二十年,半年前才把她从一个小山村找回来。她知道我不喜欢秦肆,她又一心想嫁入秦家,所以她就求我,想要代替我嫁给秦肆。我们一家都对她心怀愧疚,我一时心软就答应了她,算是对她的补偿。”
陆景冷冷嗤笑,十分不屑:“攀龙附凤。”
阮珍道:“你也知道,秦家有个家规,结婚之后不丧偶不能离婚,只要她嫁给了秦肆,哪怕到时事情败露,她也是高枕无忧的秦太太。”
陆景眼里闪过一抹阴鸷,左手抚摸着右手被削去皮肉的两根手指,阴狠道:“这么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那个贪图富贵的妹妹。”他弯唇笑了笑,笑得让人不寒而栗,“她可真是想得美!”
这个样子的陆景有点吓人,阮珍突然有点心虚,她跟陆景的感情还没稳固,她暂时还不敢把真相告诉他。
陆景见阮珍脸上露出胆怯,忙收敛了神色,温柔道:“别怕,我会为你保密,我也不会再让秦肆伤害你。”
阮珍内心又甜蜜又欢喜,软软的叫了一句:“陆景哥。”
陆景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唇边带着笑,眼里却没有一点温度。
秦肆不是好人,他同样也不是什么好人。
今天这笔账,连同五年前他害死爷爷的那笔账,他日后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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