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真相

小说:娇贵命 作者:未降
    *

    杨蓁听见他的声音不敢回头,她怕自己一回头发现是在梦里。

    可是最后看见周智战栗着跪在她面前, 高呼上将军的时候, 她这才慢慢转过头来。

    傅虔仍然是平常的那个模样,除了唇色发白, 眼窝略微凹陷之外别无二致。

    他一双狭长丹凤眼在看见小丫头呆住的模样时,忍不住微微上扬。

    他的声音遥远又不真实,温柔又飘渺:

    “怎么了, 只不过让你看着我睡着了几天,就不认识我了?”

    杨蓁噙着泪摇了摇头,伸手轻轻环住他的腰,将脸蛋埋进他胸膛里, 听着他有节奏的心跳声。

    他还活着, 噩梦没有再一次袭来。

    傅虔轻轻拂过她的长发,也将她搂在怀里,低声安慰着:

    “好了, 还有仗要打,你跟我一起去么?”

    杨蓁猛然想起阳关还在对峙的局面,连忙点头:

    “我同你一起去。”

    话虽如此,她却依然紧紧环抱着傅虔,半分都没有松开的意思。

    傅虔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全然离不开他的小人儿,戳了戳她的鼻尖:

    “牵着手好不好, 我保证绝对不跑。”

    杨蓁这才脸上一红,将双臂松开,跟在他身后。

    傅虔将尚方宝剑一收, 凛然走到周智面前,冷冷道:

    “你临阵逃脱,以下犯上,威胁公主,任何一条罪名你都无法活着回去。

    本帅不斩你,如今给你两条立功的机会。

    一,若是能夺得尚阳总兵叶志文的头颅;

    二,若是不能,你可以把手中掌握的有关于南陈余孽的人脉线索全部交予我。

    以上两条若你能完成一条,我便向陛下恳求留你一具全尸。

    若是你什么都不答应,我会把你的尸骨,分成几次寄给你的老母亲。

    到底该怎么选,你是个聪明人。”

    杨蓁宛如遭到重创一般,脑中“嗡”地一声。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傅虔。

    倒不是因为他说的话而感到害怕。而是他话里话外,为什么都像是知道周智的身份一般?

    这几日他昏睡着,怎么会知道周智做下的这些事?

    若是她没记错,傅虔在与楚人比试的时候,还很是信赖他。

    怎么这才短短半月过去,他的态度就已然大改?

    可是碍于如今的场合,她没办法问出心中的想法。

    周智的头颅垂得很低,杨蓁却依然看见了他发白的指节握紧了拳头,似乎有滔天的恨意。

    可是过了不久,他的双拳却陡然松开:

    “我愿将一切都告知与你,自有手书为证。”

    傅虔示意手下将他带下去写手书:

    “好。来人,周将军武功高强,命三百甲士严加看管!”

    听了他的话,护卫在周围的甲士们立即回应:

    “是!”

    做完这一切之后,傅虔便带着杨蓁一起骑上战马来到大军暂时驻扎的阳关。

    可奇怪的是,这里原本应该是王军就地歇脚的地方,可如今却人人肃穆。仔细一看,所有人都站在原地,皆是一副沮丧的模样。

    傅虔面色冷峻,翻身下马。

    杨蓁怕他伤势未愈,便紧紧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牵着他。

    他回头瞥了杨蓁一眼,忍不住绽开一丝笑意:

    “战场凶险,也不知一会儿是我看顾你,还是你看顾我。”

    话虽如此,他却依然伸过长臂,将小姑娘护在他身边。

    众人看见他们两人前来,纷纷起身惊呼道:

    “元帅来了!”

    “参见元帅!公主殿下!”

    伴随着将士们欣喜若狂的高呼声里,他们走进人群当中。

    杨蓁也感受到了王军里许久也不见的欣慰与逐渐蓬发的士气,原来傅虔不仅是对她来说很重要,对所有人来说也是如此。

    将士们兴奋地交谈着:

    “元帅来了,那阳关还愁什么呢......”

    傅虔也一边点头致意,一边走过人群。

    而人群也自觉地为他让出一条通往阵前的道路。

    杨蓁第一次让这么多人瞧着,原本牵着傅虔的小手不由自主地放下来,步子也慢了下来,试图跟他拉开些许距离。

    或许是因为周智的那些话或多或少地影响了她,使得她不敢在军中那么高调而贸然地贴在他身边。

    可是傅虔却转过身来,伸手将她重新牵住,两人并行着走过万军之中。

    杨蓁脸上烫得几乎抬不起头来,可她却突然听见人群里迸发出一个声音呼唤着:

    “公主殿下千岁!”

    先是从一个人开始,继而席卷全军,成为震天动地的怒吼:

    “公主殿下千岁!元帅千岁!”

    她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惊慌得像一头小鹿。

    可是每个人对她的眼神都是善意、敬畏,没有丝毫异样的情绪。

    杨蓁看向傅虔,只见他眼里也带着温暖之意: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她没说话,可脸上渐渐蔓延出的笑容已经代表了内心。

    就这样,他们被人簇拥着走到了全军最前方。

    前面那建立在奇险之地的阳关,如今在滚滚尘埃之中渐渐显露真形。

    外面看上去,这里如同一座堡垒一般坚固,几乎是难以逾越的障碍。

    在城门之下,早已是鲜血遍地。

    看来在周智强令三军不发的时候,王军将士们正在对阳关血战。

    傅虔站上最高的战车,伸手将杨蓁也抱了上来,让她安稳地坐在上面。

    而他自己则站着看完了副将拿来的地形图和军队部署。

    半晌后,他点头道:

    “就按照原计划攻城,要小心背面山谷可能会来的援军。”

    “是!”

    傅虔随手接过一壶酒,将盖子拿开,转过身来犒赏三军:

    “兄弟们,今日一役,决定生死。

    若是我们能顺利取下阳关,则击破叛军最后一道屏障!

    望诸君,相助与我。”

    说罢,他痛饮了一大口烈酒,将剩下的连壶带酒砸在地上。

    随着耳边“哗啦”一声清脆的响声,那酒壶顿时便碎裂开来,继而水花四溅。

    傅虔拔出腰间的尚方宝剑,冲天之怒直指远处的阳关:

    “将士们!冲锋!”

    闻声令下,大军立刻便倾巢而出,浩浩荡荡地往阳关涌去。

    杨蓁看着周围如同洪流一般的人群呼啸而过,眼前不禁涌起一阵眩晕。

    她摇晃着站起身来,紧紧地拉着傅虔的袖子,半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傅虔感觉到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于是便张开怀抱将她护在怀中。

    “怎么,后悔了么?现在可来不及回去了。”

    杨蓁惨白着一张小脸,眸子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汹涌的人群:

    “我不怕!”

    傅虔笑着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

    “别怕,有我。”

    他们一起望着王军攻到阳关城下,可城墙上竟然迟迟不见有人影出现。

    杨蓁有些疑惑地问道:

    “怎么会没有人出来守城呢?”

    傅虔摇了摇头,目光也不由地变得凛然,一动不动地锁着那座孤城的大门。

    冲在前面的王军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异常,纷纷减缓了脚步。

    而傅虔指挥手持战旗的士兵,示意先锋军继续前进。

    前方得到号令之后,将士们这才没有了犹疑,继续准备攻城。

    杨蓁虽不大懂战事,但仍然看出了异常,不由地牵着傅虔的衣角问:

    “会不会有埋伏?”

    傅虔摇了摇头,捏了捏她的手:

    “我观察过地形了,这一带除却阳关之外全是平原。若有大军前来支援,我们的哨岗势必会提前示警……”

    杨蓁这才安下心来,有些忧心地看着远处冲锋的将士们。

    可就在攻城车轰隆轰隆地运到城门外的时候,阳关的大门却突然打开了!

    那沉重的木门发出巨大而沉闷的声响,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站在最前面的王军握紧手中兵器,严防盘踞在城内的敌军突然发动袭击。

    可是待那黄沙渐渐褪去,大门之中出现了一个骑马的孤影。

    所有人都看清了,他身后没有任何人跟随,更没有什么大军。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看见他之后,王军阵营当中没有一个人上前拦截他,甚至自觉地给他让开了一条通往本方主帅的路。

    这一切都因为那个人手无寸铁,一手举着一杆投降用的白旗,一手拎着一颗头颅。

    那是一颗血淋淋的头颅。

    人群之中有人认出了那头颅,不由地惊呼道:

    “他拿的是尚阳令叶志文的头颅!”

    此话一经传开,王军之中一片哗然。

    听到周围人的喧哗,他却仍旧没有停下,而是顺着那匹老战马的步伐,一步一步地靠近站在王军指挥战车上的两人。

    而杨蓁看着那个身影,心中由刚开始的惊诧,逐渐转变为凛然,最后像破冰一般化为乌有。

    随着那个身影由远至近,由模糊到清晰。

    她心里也逐渐变得空落落的。

    因为那个身影她再熟悉不过了。

    淮王世子陆子胥。

    陆子胥仍然是从前的那个样子,却又全然不像从前的那个样子。

    他往日爱穿白衣,爱诗酒风流,极度厌恶战场杀伐之事。

    可如今他穿着一身与他极不搭调的深色铠甲,头盔。若要说他身上还有什么昔日的痕迹,那便只有他身上白袍的颜色了。

    他走近了之后,杨蓁才看见他一身的伤,一身的血。

    她紧紧握着傅虔的手,指间在轻轻地发抖。

    不知是害怕还是什么其他的情绪。

    陆子胥翻身下马,却几乎是一头栽倒在地。

    王军之中自然没人扶他,只有傅虔向杨蓁投去了一个问询的目光。

    可是杨蓁望着他摇了摇头。

    如今对待陆子胥,或许都没有她对待一匹功勋累累的老战马有耐心和同情。

    所谓不愿再见,也只是对于厌弃之人的冷漠而已。

    只见他跌在地上,又咬牙爬起来,右腿却始终弯曲着,不能伸直。

    可就算是这样,陆子胥的目光却一直都停留在她身上,一分一毫也不曾远离。

    沉默了良久,他将手中的头颅向前一扔:

    “罪臣陆子胥,参见公主殿下。

    今以叛臣叶志文头颅献给殿下,王军自可进阳关,平淮乱。”

    她始终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一切。

    傅虔似乎注意到她的僵硬,于是便不着痕迹地轻叹了一声,全作安慰地捏了捏她的手:

    “我去前方督战。”

    还没等杨蓁回应,他便转身越下战车。

    他没看陆子胥,而是瞥了一眼地上的头颅,确认那是叶志文之后,便骑上战马前往前方指挥王军进城。

    一时间,这周围便只剩杨蓁和陆子胥两人。

    她沉默着转过身去。她想要离开此地。

    若是再待一会儿,或许那些曾经将她缠绕在地狱里的旧事就会蜂拥而来。

    却听见背后那人叫住她:

    “阿蓁......”

    杨蓁陡然止步。

    不是为了陆子胥,而是为了自己失去的那整整十年的光阴——

    她还是他的阿蓁的那十年的光阴。

    或许是看见他的伤口在潺潺流血,通过他那苍白到极致的面容意识到他已时日无多。

    杨蓁哑然出声,示意身边护卫的副将:

    “去请军医来,为他包扎。”

    陆子胥的眼中陡然燃起一丝火星来,几乎是他经历的那些凛冽寒冬里最后一丝温暖。

    他跪在地上,艰难地往战车的方向挪了两步,手紧紧地抓着车辙,一双再也无力的眼睛强撑着看她:

    “阿蓁......对不起。”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杨蓁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睛,没有偏离分毫。

    他的眸子纯粹的没有杂质,纯得就像小的时候他们曾经一起玩耍过的时候那样。

    陆子胥总是会对她说:

    “阿蓁,若以后你长大了,我娶你好不好?”

    那些被锁进尘埃里的往事,逐渐被翻捡了出来,消散在她心里,涌起最后一次巨大的波澜。

    那波澜拍打着她的心口,渐渐自肺腑而上,在她的双眸染上一层水汽。

    那人儿没有回复他的话,于是他便无力地靠在车辙上,嘴角一边溢着鲜血,一边喃喃地说:

    “阿蓁......原谅我好吗?阿蓁。”

    这话渐渐消散,连带着旧人一起永远从她生命里消失。

    风沙肆虐,袭了他们的人影。

    军医终于到了的时候,陆子胥已经气绝多时。

    而杨蓁平静地立于战车之上,淡淡地下令:

    “以公侯之礼,厚葬了吧。”

    部下问她:

    “殿下,葬在何处?”

    杨蓁想了想,终于喃喃道:

    “他是淮南人,就葬在淮水河畔吧。”

    *

    阳关毫无悬念地被王军拿了下来。

    剩下的叛军见大势已去,纷纷投降。

    是夜,终于疲惫的不行的杨蓁被送回了军帐之中。

    迷迷糊糊地,她让人抱着进了大帐。

    在闻到那熟悉的味道之后,她便随即伸手搂紧了那人的脖颈,不再松开。

    这一夜她睡得安稳,几乎什么都无法吵醒她。

    于是第二天清晨醒来的时候,她又是趴在人身上醒来的。

    就在她揉着眼睛瞧清楚面前的人的时候,几乎是从他身上弹起来的。

    傅虔那双狭长的凤眸闭着,看起来睡的正香,却被她这么一折腾便醒了。

    他撑着床畔起来,瞧着她这幅模样,笑问:

    “天还没亮,醒这么早?”

    杨蓁懵懵的小脑瓜慢悠悠转了一圈,这才想起来傅虔在昨天便苏醒过来了。

    于是她便松了口气,重新爬到他身边去躺下来,小脸蛋枕在他胸前,伸出手去戳了戳他的伤口:

    “还疼么?”

    傅虔摇了摇头,道:

    “原本是不疼了,但被你这么压了一夜,又开始疼了。”

    杨蓁紧张地伸出小手来摸索到他手上的地方,慢悠悠地画着圈圈:

    “大夫说,这样就不疼了!”

    傅虔被她气笑了:

    “伤口好不容易才愈合,你这么一折腾,确定它不会再裂开?”

    杨蓁“蹭”地便把手缩了回来,像是小时候碰着御花园里的毛毛虫一般。

    她旋即便小声嗫嚅道:

    “那我不碰了!”

    傅虔笑着说:

    “那也不成。

    你若全然不碰了,谁给我上药?”

    杨蓁的视线不由地聚集在他身边那小桌案上。

    那方原木小几上摆着一只青花瓷瓶子,一只素色瓶子。

    她好奇地伸出手臂够了过来,问道:

    “这是军医送来的新药么?”

    傅虔摇了摇头:

    “这是周智混进来的药。”

    杨蓁握着瓶子咯噔一声,慌忙问道:

    “你不会已经用了吧?”

    傅虔看向她的眼睛逐渐变得深邃,最后化作温暖的怜惜和宠溺:

    “我怎么会用他的东西,这里面可是有剧毒的。”

    杨蓁愣怔了半晌,含含糊糊地问他:

    “你......你是怎么知道周智的药里面是有毒的?”

    傅虔笑着接过她手里那瓶剧毒的药,却感觉到杨蓁的小手紧紧地攥着不肯松手。

    他看了她一眼,无奈地将瓶口的小盖子打开,包着她的手送到鼻子跟前给她闻:

    “一闻就知道,有一股浓烈的薄荷味道,是为了压制药里的苦性。”

    杨蓁越听他的话,越觉得心中一阵寒冷。

    直到那药味钻进她的鼻腔里,她才清楚地明白,傅虔说的全是真的。

    那股浓烈的薄荷香味之下,果然掩藏着刺鼻的苦味。

    即使她不知道中毒是怎样痛苦的感觉,可这苦味像是逐渐渗入她的心脾,渐渐在她的骨血之中蔓延。

    原来傅虔是知道的,他能辨别得出来这毒的味道。

    她前世还是个魂魄的时候,以为傅虔什么都不知道就把那伤药涂在了自己身上。

    可是殊不知,他全然知道自己涂得是足以致命的毒|药。

    而这其中的缘由呢?

    聪慧如她,只要细细一想,便知道其中的原委。

    上辈子的傅虔目睹了自己从金陵城一跃而下的场景,便不顾一切地冲进箭雨之中,只为了把自己的尸身救下。

    在安葬了她之后,他还将王军如何攻打叛军的章程全权教与自己的部将...

    在他做出这么多极端的事情之后,她怎么就没看出来,他已然全无活下去的心思了?

    一个一心赴死的人,还会怕什么呢?

    周智给的这瓶药是用来了结他性命的,可也是成全他的良药。

    斯人已逝,他若是就这么一个人独自行走在这世间,又有何意趣?

    一想到这儿,眼前还倚靠在床榻前的那素衣人影便成了模糊的一片。

    她眼前泪水潺潺,几乎无法断流一般落了下来。

    傅虔微微愣了片刻,不动声色地将小人儿搂进怀里:

    “怎么了?怎么哭了?”

    杨蓁呜咽着,将心里的话全都讲给了他听,全无隐藏。

    毕竟不是第一次听她将这些,傅虔安静地停在原地,一个字都不落地听完了一切。

    她话音终于落下之后,傅虔拍着她的背慢慢地安慰着,声音温和地不能再温和了:

    “虽然我并没有经历过你说的这一切,但若是真的发生了,我倒是真的会这么去做...”

    他还没说完,却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捂住了嘴。

    小丫头一张脸蛋憋得红彤彤,一双好看的眼睛里满是泪花,看起来很是受伤。

    “不许乱说!不要你死。”

    说完,她快要哭出来了,将脸蛋重新窝回他的胸膛里,双臂也抱紧了傅虔。

    傅虔只好揉着她的脑袋说:

    “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了。

    我们两个人要一起,长命百岁。”

    听他说完这句话,杨蓁这才怯怯抬起头来,伸着脖子亲上了他的嘴唇。

    傅虔让她这么突然袭击,瞬时便慌了手脚,只能抱着她的小身子不敢动弹。

    只听他含混不清地说:

    “小妖精,你打算趁人之危吗?”

    杨蓁才不搭理他,伸手便要去解开他的衣裳。

    远处晨光熹微,天青色的大半天空带着些许凉意。

    可任凭外面雾青云高,却依然难掩帐内锦衾,合欢生暖。

    承了几天几夜的疲惫和痛苦之后,两个人终于相拥而眠,一直睡到大白日才起来。

    他们才起来洗漱的时候,才听见外面人奏报:

    “禀元帅,公主殿下:

    阳关已全部清缴完毕,高阶叛将皆关押于囚牢待审。

    此外,女眷也皆关押在阳关府邸之中,听候元帅处置。”

    杨蓁闻言踟蹰了片刻,试探着问:

    “这里面有没有一位叫做叶汐的?”

    那侍卫似乎翻看了一遍军报,回禀道:

    “已故淮王庶夫人,尚阳总兵叶志文之女,叶汐,也在此名列之中。”

    杨蓁闻言,淡淡笑了笑:

    “好,那本宫一会儿便去慰问她一番。”

    侍卫立刻便回道:

    “是,属下立刻去准备马匹。”

    傅虔在一旁看着她手里已经扣错的三颗纽扣,不由地问:

    “怎么了?叶汐是谁?”

    杨蓁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傅虔胸前那三颗歪歪扭扭的纽扣,不由地红了脸,又替他解开扣好。

    “叶汐......叶汐是陆子胥娶的新妇,大约是为了拉拢尚阳令总兵。”

    傅虔神色凛然:

    “她......从前伤过你么?”

    杨蓁抬头看了他一眼,沉重地点了点头。

    她清瘦的身子还没穿上外衣,显得有些单薄。

    “前世里我曾怀了个小孩子,为了保护他,我什么都可以做。

    可是叶汐灌了一碗红枣汤,孩子便没了,连我也心灰意冷。”

    傅虔的面色瞬间便冷峻了下来,眸色之中有寒光渐起。

    杨蓁以为他在意自己前世的婚姻,便低着头小小声说:

    “从前那些事,我不敢瞒你。

    可它们已经发生了,都是我的错。

    若是能早一点认出你,我也不会做出那些傻事......”

    傅虔叹了口气。

    他明白这傻丫头脑子里又在想那些有的没的,于是便伸出手来掐了她的脸蛋一把:

    “若说全然不在意那是假的。

    但既然如今你都到了我身边,那我还计较什么呢?”

    说完,便将自己的佩剑从一旁拿了出来。

    杨蓁看见了,瑟瑟发抖:

    “你.....拿剑做什么?”

    傅虔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说:

    “你说我前世对叶汐做什么来着?”

    “砍......砍了一条臂膀?”

    傅虔轻轻勾了勾她的下巴,眉眼带着难得一见的轻佻笑意:

    “小丫头记性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青梅竹马什么的,能拆一对是一对。(狗头保命)

    你们喜欢青梅竹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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