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因着长柏的婚事,喜庆不少。年过,庄夫子闲不住,搬出府到他朋友的书斋教学去了,真是授人以鱼孜孜不倦。师娘还在府上住着,只隔一阵子去夫子那里。盛爸爸自是乐意的,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我及笄之事了,同老太太商量后,将日子选在元宵节。
王氏让江氏给我备那日要穿的衣物和首饰,也算嫁进门小月了。府上的人际关系,江玉荷心里多多少少有点数。不是她丈夫说的那般平和,比如,这个要及笄的四妹妹是最不得宠的那个,只有公公偏爱有何用,日后嫁妆和选亲一事全是由婆婆王氏做主的。
但这个四妹妹在府上人缘不错,至少她进门这么久,没听到府上有几句关于她不好的言辞。平日里接触,也是一个知礼客气的。江玉荷有了思量,总归她把事情办的合乎规矩,不出错,至于其他的她不管了。
而我从披上那身衣服开始,便是待字闺房的准新娘了。
因此我也终于知道一点点盛爸爸的口风。他为我选了三个人,第一个是他下属的独子,他下属是从五品太常,也算是京城里书香门第的人家,单一个独子,有意与他联姻。另一个是长柏的同僚,现任集英殿修撰,文质彬彬一表人才。最后一个是等三月份殿试的读书人,叫文炎敬,他去年年末在京城四处毛遂自荐,便入了盛紘的眼,觉得他是一个有大作为的小青年。
然而轮不到我表态,林姨娘那边就淘汰掉这三位。彩珠复述林姨娘的说辞,盛爸爸下属年过六旬,还只是一个太常,那独子不用看准是个娇生惯养的,就等着接他父亲的那个位置。长柏的同僚,现在是在京城有个职位,但他老家那等穷乡僻壤,又没人脉,往后指不定排遣到哪个角落里任职。最后一个,家里只有一个老母,几亩田地,考出来了便好,没考出来,难不成让墨兰回去耕地吗?
那边盛爸爸冷静了,暗自搜查了这三号人的名声,还真被林姨娘说中了,第一个好吃懒做就等着接他父亲的职位,连考场大门都不知道在哪。第二个志不在京城,一心想回老家当官带领家乡人民奔小康。第三个老家在江南,一路科考上京,志在京城做官,打算安定好再将老母接过来一同生活。盛紘很满意第三个了,便跟王氏提了提,王氏巴不得是这么一号人,直说要和文家将亲事定下。
可把林姨娘急疯了,原还想着我是嫁给华兰那等家世的夫家,现下却是一个穷小子。好在庄师娘和她一伙,师娘觉得文炎敬能考到殿试这个程度想必学问也是有的,但不急于定亲,马前失蹄的也大有人在。便出主意,先稳住盛紘,等考完殿试再看。
林姨娘遂表面迎合,话里有话的转向若没考上如何如何,最后哭着说难道你想看着墨儿当农妇,成功将盛紘带偏,不再提与文家定亲的事。
系统提示,如果嫁的不是梁晗,便要撤档重来。吓的我那阵子不敢出闺房,生怕惹了王氏的眼,让她背地里给我把亲给定下。
又跑去跟林姨娘说,但凡低于盛府地位的人,我都不愿去。转身又对师娘哭诉,说自己好歹也是官家小姐教养大的,若嫁一个普通人家,这口气咽不下,除非明兰也是嫁给这等人家,那我便认命了,这就是庶女的命。
适逢刘伯礼带着贺弘文来京,刘伯礼与庄夫子年少相识,因此那日的迎接宴,庄夫子夫妇也到场了。李慧娘也算是沉沦人世间半辈子的人,如何瞧不出让贺家派人来京的动力。至于动力是谁,明兰一声“弘哥哥”,在座诸位听的一清二楚。
贺家虽不算有权有势,但在金陵也是一个望族。而刘伯礼那族出了三个在京城做太医,这次把贺弘文带来,除了增加两个小辈的感情,便就是来考太医院吧。
李慧娘心里这么一比较,多少有点不满,墨兰是她一手教出来的,她原在京城教的小姐,嫁的最次绝不会是书生和从五品的人家。于是写信给在天津的二儿子。
她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庄昊昆放荡不羁,喜好浪迹天涯,广结朋友。二子庄昊宇早早成家立业,现在天津开了一个书院,小日子过的不错。过年那会,庄昊昆难得回来团聚一场,带着新娶的媳妇,叫杜九歌,家里是做镖行的,原还担心二老不同意,没想到庄夫子夫妇觉得是人姑娘看走眼。现下,小夫妻在弟弟家暂住着。李慧娘将庄昊昆招到京城,想借着他的人脉去给自己师妹寻一门好亲事。
庄昊昆接到信,便带着妻子上京,杜九歌娘家的镖局在京城有分家,他们打算住在那里,一边替这个未见面的师妹寻一门良缘一边游玩京城。
庄昊昆上京那会,李慧娘出盛府在外住了一段日子。我不知道师娘所作所为,为了让自己减少内宅的关注量,狠心病倒。林姨娘得知后,直骂我傻,说没哪户大家愿意娶一个病秧子的。但我已经病了,一时半会好不了。
府上,盛老太太也病着,只是她是假病,好让华兰借着探病的缘由回府就医。刘伯礼和贺弘文是要在府上住上一个月的,一是将华兰身体调理好,二是盛府环境不错,方便贺弘文研习备考太医院。
贺弘文来到盛府数日,都没瞧见盛四姑娘,五姑娘都见了好几面了,六姑娘不用说,那没准是自己未来的妻子。
他心有疑惑,但也没显。平日该和明兰怎么样就怎么样,他对这个才十三的女孩,内心无感,只当做是自家妹妹对待。至于长辈的思量,他无权干涉,日后娶便娶了。
现下他住的地方是昔日庄夫子住的客房,外面有一个小庭院,闲暇便在那里打打太极拳五禽戏。
这日,他如同往常在院里打拳,忽然门口响起一阵惊呼:“你是谁!?”
他收拳望去,暗自纳闷,不说盛府所有人都见过他,但也算知道吧。来者是一个丫鬟,脸上还带着怒意道:“你怎么在庄夫子的院胡作非为。”
贺弘文差点逗笑了,作辑道:“这位姑娘,在下贺弘文,是府上的宾客,这院也是老太□□置的。适才不是在胡作非为,而是在练功。”
“....那是我冒犯了,公子见谅。我是四小姐的丫鬟,最近小姐病了,我在跟前伺候还不知道府上来了些贵客。”说着,丫鬟行礼告罪:“望公子大人有大量,饶我这一回。”
“不知者无罪,话说,你是四小姐跟前的丫鬟?”贺弘文皱眉道,那四小姐体质真的不行,还是与他五行相冲,一要见面便大病一场。“她病了?现下可好点?”
“是,我叫福儿。四小姐好多了,我来这里是替她整理一些庄夫子的旧物。”福儿没敢进,在院门口踟蹰起来。“小姐是庄夫子的学生,现今夫子不常住在府上,还留着些许东西。”
“哦,那你去收拾吧。”贺弘文让了一步:“我才住进几天,只用了书房,其他的东西都没动。”
福儿快速的进屋,庄夫子的院她来打扫过几次,熟的很,几下把要拿的东西整理出来,就是有些重,她一下子无法全拿。
贺弘文在院里看了片刻,上前道:”不如我送你一程,我不进你家小姐的院。“福儿一脸犹豫,贺弘文已经上手搬了,她只得抱着其他东西在前面领路。
贺弘文是想借此与四小姐见面,但没有太多杂念,更多的是为医的责任感,还有昔日替四小姐治过病,算是旧友,没那么多顾虑。
我好多了,正在自己院子四下活动。此时系统冒声【贺弘文来了,任务,阻止他与明兰发展感情。】我郁闷,为何老跟女主的桃花过意不去呢,见我面有不满,系统解释道【贺弘文可是日后鼎鼎有名的太医,反正女主真命天子不是他,何必让人遭情伤呢,早早悬壶济世拯救苍生才是正理......好好好,你日后用的着他,跟他处好关系对你又没坏处。】
于是我掐着时机,猛的咳嗽,只差把肺也咳出来。秋水彩珠还有我其他的丫鬟吓的,拍背的拍背,拿的拿披风,拿的拿痰罐,端的端茶来,院子一阵兵荒马乱。
秋水欲扶我进屋,我一动咳的更厉害,吓的她直叫:“你们去叫大夫,快去叫大夫。”
贺弘文此时登场,他瞬速的放下手里的书匣子,避开丫鬟来到我跟前,先是看了一下我的面色,又伸手替我把脉,秋水瞧见猛的将他推开,怒道:”你谁呀!?”
福儿在后面看了,吓的脸都白了,上前拉住秋水:“秋水姐姐,他是府上的贵客。”
贺弘文后退几步,笑容无奈,刚要说,彩珠在旁叫了一声:“贺公子,是贺公子吗!?”
“正是。”
“你赶紧替我家小姐看看,她又病了,你看看是不是昔日没治好根,所以一受风就复发了。”彩珠挤进来扶着我进门,回头对其他丫鬟解释:“这位是大夫,以前治好过小姐,他舅爷爷现在替老太太治病呢。”
我:“咳咳咳咳。”
【故技重施,屡试不爽】系统呵呵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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