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莉亚,明早你能来厨房帮忙吗,我明早得去接孩子们——”食堂的帮厨找上安夕,她是个五十岁左右、好心眼的胖女人,家里收养了五个孩子。
安夕的第一反应是看向埃斯特,那女孩仿佛没听见一般经过她们,像对她们说的话毫不在意。
但安夕知道不是这样。
她们只是表面上没有撕破脸,同住一个屋檐之下。埃斯特行事周密,做坏事前必然做好推卸责任的准备,所以在二人共住的房间里下手的几率很低。一来是,容易造成极大的嫌疑;二是,孤儿院的宿舍内部布置简单,没有足够供她完美行凶、制造出巧合假象的东西。
当然安夕并不认为这样就能确保自己安然无恙。
“当然可以。”她对着帮厨大婶点点头,知道自己明早的工作主要是给土豆削皮。
埃斯特已经走开了,但安夕知道楼梯上的事故只是一个开始。
她们的“战争”并没有结束。
凌晨两点,安夕睁开眼。
她是清醒的,任何人睡在一个潜在杀人犯身边也应该保持足够的警惕。
埃斯特的床上没有人。
而感知告诉她,那女孩正在孤儿院里移动。
她去厨房做什么?
黑暗中,一通明光乍现,手电筒的光照亮阴暗发潮的走廊,安夕放轻脚步。
灰色世界里的火焰在厨房的位置活动了一会儿,不久后,离开了那里,看情况像要返回。
安夕只好往回走,放弃了“抓住”她的打算。
无论她做了什么,那总归是对她不利的。
对方设下了陷阱,磨好了屠宰刀,而她,则是饭桌上的羔羊。
埃斯特知道她明天早上会早起在厨房独自干活,她的“陷阱”针对她一人。
可想而知,只要她踏入厨房,她面临的是完全未知的危险。
但如果她不去,这份危险会被转嫁给下一个人。
安夕的眼眸暗了暗,她关掉了手电,整个人融入黑夜之中。
那女孩是被掐醒的,虽然安夕的手不在上面,但她的手臂仍感到一阵刺痛。
埃斯特皱了皱眉,最先在意的却不是诡异的故意将她弄醒的安夕,而是天色,是时间。
安夕比预定的时间早起了一个小时,外面的天仍然是纯然的黑色,没有星光与灯光,也没有虫鸣,只有不断刮着的大风,撞得玻璃作响。
“埃斯特,我有点担心自己一个人做不完,我想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厨房。”她说这话时脸上毫无表情,没有一点担心的样子,脸上僵硬到活脱脱可以去演僵尸,有一种天然的恐怖效果。
不容埃斯特多说什么,她强行将她拽起来,安夕的手劲大到可以将这姑娘拎起来,想想她可是能将球门踢塌的女人。
埃斯特被拖到门边时仍在用她那双圆圆的、倔强的眼珠子瞪着安夕。
那女孩被她用手臂牢牢抓住走在她身前。
安夕想的应对办法很简单,因为她不能放任危险转移给下一个人,所以她只好将埃斯特捆绑在身边,她做什么,她就必须跟着做什么。她要将她们拖入相同的险境,当死亡逼近,那女孩如果不想死,就会露出马脚。
她们穿着睡袍来到了厨房。
甫一进入,安夕就闻到了煤气的味道。
她没有先关炉子,而是先摸到打火机,置于埃斯特的面前。
“想打火吗?”
那女孩狠狠地瞪着她,像在看一种她不明白又讨厌的怪物,过了一秒钟,她像歇斯底里了一般高声尖叫。
那声音持续下去会让全院的人起床。
巴掌重重地打在埃斯特脸上,安夕握着打火机,脸色阴鸷而暴力,“闭嘴!你要是再叫下去,就由我来打。”
这意味着她们彻底撕破脸了,女孩捂着脸用怨毒的眼神盯着她。
“现在,蹲下,削土豆。”
她关上炉子,打开窗户。
埃斯特眼神越过她,看向厨房架子上摆着的那些刀具。
又是一巴掌,毫无征兆。
“想也别想,在你捅死我之前,我会让你先死得很惨。”
她分配给她一个最没有杀伤力的削皮器。
埃斯特在忿恨中只得照做了。
一个木桶搁在她们之间,削掉的土豆皮像雪花一样掉在里面。
安夕冷眼注视着,发觉埃斯特还有某种程度的不安,似乎存在着什么焦虑,不断去看厨房内的那座大摆钟。
她的心一沉,不着痕迹地观察起厨房内其它的东西。
“埃斯特,你喜欢削土豆吗”
这算什么问题?
埃斯特的眼神没有掩饰她的厌烦。
“我想你应该会乐意自己一个人削一会儿土豆。”
她没说完就站起身来,走出厨房大门,将门反手锁上。
埃斯特的身影出现在门框上,她捶着它,大喊大叫。
安夕勾起一抹冷笑,知道埃斯特仍然在装,那屋子里还有别的危险,她却要演戏,不到紧要关头不去解决它。
她站在安全距离内等着,等着看埃斯特会怎么做。如果她什么也没做,那么她是安全的;如果她先前做了什么,她必须先处理掉那个危险,才会是安全的。
但是……
“你在干什么?”有人发现了厨房的异常,急匆匆地冲上来。
该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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