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有人在外面。
安夕的感知铺开后,四周的环境在她眼中为之一变,有形的世界仿佛被揭露本质,变成灰色、粗糙的轮廓,而生命体因拥有精神才具有颜色,表现为幽幽的红色火焰。灵能面板里对[感知环境]的描述并不准确,由于自然界除了人类外包含大量的动物,所以她能“看”到的人数会随周围生物体数量的变化而变化,比如说现在,她能“看”清18个火焰的位置,他们都位于她脑中那座虚拟的孤儿院里。
她现在像同时在使用两双眼睛,一双观察眼前,一双俯视全局。
所以她清楚,就在走廊视力难以察觉的阴影里,有一个人正注视着她。
“埃斯特?”
感知难以辨别人的身份。
安夕缓慢走向阴影。
几不可查的脚步声,如果不是她听力一直在增加,她几乎要将它错过。
漂浮在灰色世界里的火焰进入楼梯间。
安夕快步到达扶手边缘,只看见一个像孩子的人影飞快地消失于楼梯拐角。
再追已经来不及了,所以她退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她知道感知技能虽然很好用,但大约五到六分钟后就会自动关闭,不能连续使用。
她觉得这技能有点像某些走廊里的声控灯。
回到房间,她又一次锁上门。
埃斯特回来的时候从她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既然头顶红名还能在孤儿院生活这么久,不用想她的演技也相当不错。
安夕不能判定那个影子是不是她。
但如果是,她知道她在翻查她们的房间,埃斯特可能会有所行动。
只是从表面上,那女孩仍然既不冷漠,也不亲热。她在自己的房间同样作画,偶尔还会哼着类似教会教授的童歌。
安夕注意到她随身带着一本样式很古旧的《圣经》,这似乎是她唯一一件珍爱的东西,她把它藏得非常严密,从不落下。
还没有等来埃斯特的行动,两天后,安夕却先等来了史蒂夫。
彼时她和埃斯特都在画室,她主动接近,可以说是主动黏上这孩子,试图多和她交谈,好弄清楚她身上隐藏的东西。
于是她拿着铅笔在纸上卖力地在纸上……涂鸦。
常年热衷足球此时拿起画笔是什么体验?
对比9岁女孩画的油画,再对比她的。
安夕很有捂脸的冲动。
在她打算将画纸毁尸灭迹的时候,有人抓住了她的手。
迎面是湛蓝色的眼睛,此时正专注地盯着她手边的“杰作”,史蒂夫轻皱眉头,笔落纸上极为认真,叫人不自觉地打起精神,跟着他的手去画。
他带着她打静物的轮廓和明暗交界线,安夕都不知道队长还会画画,她能感觉出这个新监护人努力拉近跟她的关系,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意识到应该感激这个男人,不是每个人都会去主动负责别人的生命安全。
她想着要回报史蒂夫的好意,自然就更用心地听他的话,注意力集中在画纸上,时间渐渐流逝——
如同被毒蛇盯上的感觉,愤怒和嫉妒,七宗罪像扭曲的火蛇窜入她的脑海。
手中的画笔一顿。
安夕抬起头,看到埃斯特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她的画板旁边。
尽管她看到的是一张仿佛饶有兴趣、想要参与作画的孩童的脸,但安夕知道刚才那种感觉不是错觉。
“我可以吗?”埃斯特故作天真地询问,接过她手中的画笔。
安夕现在非常确定她是在人们面前演戏。
她上上阴影,画纸上的物体逐渐在她笔下变得立体,线条流畅,粗细分工明确。
“你画得很好。”史蒂夫忍不住夸奖。
埃斯特笑得异常开心,似乎非常高兴收到了来自他人的夸奖。
安夕挑了挑眉。
敏感地注意到埃斯特一下子话也多了起来。
她给队长讲画室里摆着的那些属于她的画作的意义,听到埃斯特开始通过画中的小动物表达生活和家庭的美好,安夕发现自己突然有点恶心。
等史蒂夫离开以后,那女孩秒换另一张嘴脸。
她当然知道那股情绪中嫉妒的对象,她没那么大脸觉得自己来了两天埃斯特就“爱”上了自己。很明显是,埃斯特记得那天科波拉夫人说过的话,知道过几天她会跟新监护人离开孤儿院。
这就是嫉妒的原因吗?
她羡慕她有了寄养家庭?
但是安夕听其中一个嬷嬷说过并不是没人愿意收养埃斯特,她是自己不愿意跟他们走。
这让她难以理解。
当天事情就发生了转变。
吃晚饭前孩子们纷纷下楼梯,事故于一瞬间发生。
没有人看清当时发生了什么,但是摔下楼的那男孩口口声声说背后有人推了自己一把。
仅仅一秒,身后人们的惊恐在事故发生前提醒了安夕,令她寒毛尽竖,下意识地回过头,在千钧一发之际用上了心灵致动。
一米内,凭空出现的力量形成屏障。
巨大的推力被缓和了一半。
另一半全靠安夕自己在咬牙支撑,刚才那一瞬间,她接住了掉下来的那孩子。因为背后还有十几个孩子,她如果抱着他摔下去,将会起连锁反应,伤到的不会只是他俩。
很快人们包围住他俩,好确定他俩是否无恙。
安夕放下那孩子,目光穿透人群。
人群中,埃斯特对上她的视线,那双属于女孩的眼睛,没有一点感情,既没有惊吓,也没有窃喜,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安夕。
好像在说,她知道她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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