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旁边是倒了一地的小男孩，路中间是拍着裙子上灰尘的迪奥。
乔纳森一直缩在角落里，等这场单方面的殴打结束才慢吞吞地走到迪奥身边，他还由衷地感慨道，“迪奥……好厉害……”
未满十岁的、还觉得男人在体力武力等方面就是要比女性所强大的男童，终于明白迪奥为什么说自己弱了，他身边的女孩子看着十分瘦弱，却一人单挑了一堆，而他只能站在旁边给她呐喊加油（？
被人揍的乔纳森和看着揍自己的那帮人被迪奥揍地嗷嗷叫，两方境况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强烈到此刻的乔纳森看着迪奥漂亮的金发时甚至产生了一种看家中大厅里女神像的错觉。
对此，迪奥表示，“你的脑子刚刚被打坏了吗JOJO？”
“没有！”乔纳森赶紧摇头。事实上，直到迪奥抛出这个像讽刺的问题，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用憧憬的目光看了人家多久。难怪迪奥要问他是不是脑子被打坏了，刚才的自己大概真的很像一个弱智儿吧。
他抓抓头发，再一次真诚地说，“就是……因为觉得迪奥好厉害啊。”
迪奥连表情都懒得做，她哦了声，问乔纳森，“你怎么会跑到大街上跟他们打架。”
本来她是想说你怎么这么有本事跑到大街上给人当众殴打的，但考虑到脆弱的JOJO刚刚才被围殴过，他们又还在这群小孩面前，迪奥决定还是给乔纳森留点面子比较好。
不然可怜的JOJO要是因为心理压力太大早早地死了……
那就不好玩了。
“没有啦……”乔纳森摆摆手，有些犹豫地回答，“一开始也不是打架……就是……他们……嗯……”
迪奥见他犹豫不决的样子就觉得烦，其实她也差不多听了个大概，乔纳森说不出口，她来说，“因为他们说迪奥是丑女？还是因为他们说迪奥会和JOJO干奇怪的事？你在这里打架，就不怕回去以后乔斯达卿教训你么。”
乔纳森一下红了脸，声音更小了，“你、你都听到了啊……”他暗自不好意思了会儿，然后忽然意识到这不是重点，“不是！”他扬声，“不管怎么样，我都要维护一位淑女的名誉，更何况是迪奥的！他们说你坏话，我就肯定要为你出头！无论爸爸回去会不会批评我，我都会打出那一拳的！”
“……”就凭你那个轻飘飘的拳头？迪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以后别跟这群垃圾一起玩了。”她难得给他提出一些自认为的好建议，“继续跟他们一起玩儿，你总有一天也会退化成史前人类那种弱小的生物的。”
“诶？？”
这句话来得太突然，更何况迪奥嘴里的这群垃圾还在场。乔纳森一时反应不能，“不、不太好吧……”
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事，小男孩之间打打闹闹完了不还是好朋友吗？迪奥忽然叫他不要和他的朋友们一起玩……
乔纳森扭头瞅了眼还躺在地上扭动的朋友们，内心摇摆不定。
那边倒是有几个小男孩强撑着站了起来，其中一个指着迪奥，眼泪都出来了，“可恶！你！你这个外来的乡下女竟敢对我们——！”
“哦？”迪奥一眼扫过去，笑了，“想要告状的话随便你们，只要你们不觉得被一个女孩子揍成这样丢脸就行。”
目标精准的戳人软肋、踩人痛脚是迪奥最会做的事了，更何况这时候的迪奥还很不要脸地用上了自己的性别优势——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有着比天还高的男子自尊心，要是被女孩子揍得这么惨烈的事传出去……
几个男孩子当即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擦了擦眼泪，将矛头指向乔纳森，“JOJO！今天的事你不准说出去！”
然后他们又看向迪奥。
迪奥抱起双臂，静静地看着他们。
小男孩们迅速地互相搀扶着跑了——迪奥刚刚打他们就没留情，她用上了十足的力道和十分刁钻的攻击手段，要不是她现在还小力量不够，这群小孩能直接上天堂了。不过……这顿毒打也够他们喝上好几壶。
迪奥哼了声，咧开嘴无情地表达自己的嘲笑，“贫弱贫弱。”
旁边的乔纳森擦了擦自己脸上蹭到的灰，再一次于心底表达了对迪奥的夸奖。
太厉害了，迪奥。
然后他想，他以后一定会成为更厉害的绅士的。
起码等下一次为迪奥的名誉出头时，不能再像今天这样毫无反击之力还要迪奥来救他才行。
“看到了吗JOJO，他们可真是一群弱小的生物，而你跟他们没有什么差别。”
乔纳森默默地看了眼迪奥高高扬起的眉毛，嗯嗯两声。
他敷衍的态度有点明显，迪奥又不高兴了。她依旧维持着抱臂的动作，只是目光由看着败犬们跑路改为斜睨旁边的傻子。
在迪奥眼里已然被贴上傻子标签的乔纳森将自己重新收拾好后，才再次看向迪奥开口问道，“说起来迪奥，你为什么会在小镇上。”
“……”
这个问题有点难度，迪奥没法儿顺畅地回答他。
要说原因其实也挺简单的。
——大半个下午迪奥都在房间里看书，她觉得有些疲惫，正好又到了下午茶时间，就跟着乔斯达卿一起喝了下午茶。
茶还没喝完，迪奥无意中听到管家和乔斯达卿说这会儿JOJO该从家庭教师那里回来了，她就留了个心眼。等下午茶结束，乔纳森还没有到家，管家再次提起这件事时，乔斯达卿说没事，可能JOJO是又在小镇上和朋友们一起玩了，但迪奥不会轻易地就让这件事过去。
她始终记得那个给JOJO留下子嗣的乡下丫头艾莉娜·班德鲁顿。
鬼知道他们俩具体是什么时候搞上的？万一就是这一次？
她迪奥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第二次，如果可以的话，她要从根源处阻拦两个人的相识。
然后就来了小镇，还看到了JOJO被打。
但迪奥是不可能对乔纳森说这些的，于是她又睨了他一眼，丢出一个冷冰冰的词组，“路过！”
乔纳森：“……噢。”
“我还以为你也是来买圣诞礼物的。”他挠挠头，“本来我该直接回家的，没有及时回去也是因为想买圣诞礼物……对了迪奥！你现在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除了书以外的？”
他就差没把“你想要什么圣诞礼物”摆在脸上了。
迪奥很恶劣地笑了下，“除了书其他什么都不想要。”
“诶——”乔纳森一脸沮丧。他不敢保证自己能买到一本迪奥感兴趣的、他爸爸还没有的书。迪奥还不如说她想要巧克力呢，他那里还有好几块没吃可以给她。
看着JOJO跟丹尼一样蠢的表情，迪奥的心情又好起来了。
“算了吧JOJO。”她小幅度地拉起嘴角，弯出一个坏笑的弧度，“别费心什么圣诞礼物了，你送了我我还要给你回礼，我可没钱给你买礼物。”她也不想给他选礼物。
乔纳森又诶了一声，“可是、可是圣诞节没有礼物不就……”
话说一半他就及时地闭了嘴，乔纳森想到迪奥的出身。完蛋，迪奥大概又要生气了……他有些惴惴不安地想，然后小心翼翼地去看迪奥的表情。
迪奥倒不像生气的样子，她嘴角的弧度没有消失，“嗯？没有圣诞礼物不就什么？继续啊。”
乔纳森：……不敢说话。
“JOJO，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圣诞礼物了。”迪奥斜了乔纳森一样，“所以我不会期待你的圣诞礼物，同样你也别指望我会给你送，明白么？”
“……”乔纳森没说话，他看了迪奥一眼又一眼，最终还是小声地妥协，“好吧……”
两人一道回了乔斯达宅。
回去的路上没有人说话，直到快进家门的时候，乔纳森才拉了拉迪奥的袖子，“所以我们这就算和好了……对吧迪奥？”
他这样一提，迪奥才反应过来——对哦，他们之前不是在冷战？？？
忽如其来的失误让迪奥错过了拒绝的第一时间，乔纳森将她短暂的反应不能视为默认，他很开心地给了迪奥一个拥抱，“谢谢你迪奥！”迪奥又一愣，也不知道乔纳森在谢什么鬼东西。
“明天早上一起去溜丹尼好吗！”不等迪奥回答，乔纳森就笑起来，“那就这样说定了噢！明天早上老时间！”
丢下这句话后，乔纳森推开家门就往里跑。
等迪奥走进去时，乔纳森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楼梯上。
……狗东西跑得倒很快。
迪奥在内心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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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奥并没有打算接受乔纳森单方面地决定了第二天要两个人一起遛狗的事。
但不知道为什么，第二天早上她起晚了。迪奥的生物钟一向很准，而且以前都是她想要什么时间起床，只要前一晚入睡前在心里默念几遍，第二天就能在那个时间点起来。
起晚了这件事让她觉得非常奇怪。
不过算了，就当施恩了吧。
马上就到圣诞节了，这份给JOJO的“礼物”真是不错——看JOJO的样子肯定还会给她塞礼物，这样平安夜晚上她收礼物的时候也会心安理得一点。迪奥带好手套往外走，边走边这样想着。
她在台阶上撞见了乔纳森，对方见到她一下就笑起来，“刚刚没看到你，我还以为你又丢下我了。”
迪奥：……
“麻烦再等一下好吗？我把手套忘在房间里了。”乔纳森的嘴巴飞快地往外丢着单词，“真的只要一下！丹尼我已经喂好了！等我下来我们就能出发了！”
“……”一大早的他就这么有活力，这么……烦。迪奥挥挥手，一脸嫌弃，“快去。”
乔纳森用力地嗯了一声，然后笑嘻嘻地往自己的房间跑去。
迪奥总觉得在某些方面，乔纳森跟狗一样。字面意思。
跟以前两人一块儿出门时一样，迪奥在大厅里等乔纳森。
身处乔斯达宅大厅时，迪奥就喜欢看石鬼面，她每天都要盯着看有没有别的人先一步发现石鬼面的秘密，万一还没等她成年，面具就被处理掉了……
那就是灾难了，迪奥完全不敢想。
她盯着石鬼面看，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靠过来了什么东西。
等她反应过来时，丹尼已经一屁股坐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了。
旁边有两个路过的女仆很小声地交流，“看啊，迪奥小姐和丹尼……”
“要不要把丹尼赶走呀？迪奥小姐不是怕狗吗？”
“嗯……但是现在迪奥小姐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会不会现在已经不怕狗了？”
“有可能诶……”
迪奥：……
她低下头去看那条花斑狗，表情抽搐了一下。
这狗东西倒是聪明，大概是看出她不喜欢它，从她到乔斯达家开始，丹尼就没有靠近过她。如果不是之前每天都和乔纳森一起遛狗，丹尼大概不会出现在迪奥的视线范围里。
此刻的迪奥十分想给它一脚让它清醒一下脑子，但她不能。
那两个女仆还没有离开，而且她们是先看着丹尼慢悠悠走过去的，迪奥没有理由踹它。
无奈之下，迪奥提起裙摆伸出脚，用脚尖踹了踹丹尼的屁股，意思是让这条死狗离她再远一些。
迪奥没有想到的是，小丹尼仰头看了看她，然后嗷呜一声，直接翻到在地，把肚皮露出给她看。
它以为她想跟它玩。
迪奥：……这条蠢狗！
乔纳森适时地出现了，“迪奥！丹尼！”他在二楼时就探出半个身子跟下面挥手，“我来啦！”他喊道，然后蹬蹬蹬地跑下楼梯。
“哇！迪奥你在跟丹尼玩吗？你不怕狗狗啦？”
迪奥：……又来一条蠢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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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两天就是平安夜。
乔纳森发现有些东西在不知不觉里发生了奇妙的变化，比如他以前的朋友们忽然变成了迪奥的跟班的事——他也就是去家庭教师哪里补了三次课！怎么补完课迪奥都有跟班了？！
起初他还没发觉这件事，直到下午和迪奥一起去小镇上买包装纸，然后迪奥被以前的朋友们围住喊“大姐头”时，他才：？？？
这是一趟非常愉快的小镇购物之旅。
无论迪奥买什么东西，后面的男孩子们总会很快地窜出一个人帮她拿着，完全没有乔纳森想的报复之类的举动。
乔纳森都看呆了。
这帮小男孩最后甚至还将两人送出小镇。
乔纳森很郁闷，他也很想不通。于是那天吃完晚餐，他就去迪奥的房间找她，“你不让我跟他们一起玩儿，为什么迪奥你跟他们一起玩儿了啊……”
“一起玩？”迪奥的目光从书页上移开，“JOJO，一起玩的前提是双方要建立对等的关系，也就是朋友。”
“？”
“你会和几个面包建立对等关系吗？”
“？？？”
“不懂。”乔纳森很诚实地摇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迪奥要用这么奇怪的比喻。
“就是说，我并不是跟他们一起玩儿。他们只是单纯地拜倒在了我的力量之下，成了我的跟随者，这是一种上下级的关系，你懂了吗？”
“……嗯……”乔纳森纠结着眉头想了想，“但你上次才揍过他们……”
“对。”迪奥欣然点头，她看上去心情不错，还愿意给乔纳森解释这些事，“在你去补课的时候，我又揍过他们一次。不过也正是因为我将他们打败过，他们才会拜服在我绝对的力量下，并向我渴求得到力量的方法。这是聪明人的做法，我建议你学一下。”
“可你上次还说如果继续跟他们玩我也会变成史前人类……”
迪奥：……
“这是两码事JOJO。”迪奥忍住了自己想把手里的书砸过去的冲动，继续耐着性子给他讲，“如果他们继续跟我作对，或者是产生了报复之类的想法，那才是愚蠢到骨子里了。但只要他们识时务，成为我的跟随者，那就不能说是完全的愚蠢。”
“你知道真正的强大是什么吗JOJO？”
不出意外地乔纳森没有回答，迪奥看着他迷糊的表情，很满意靠过去。她伸手捏了捏乔纳森的耳垂，而后继续说，“就是没有令其恐惧的东西。心里一旦对某些东西产生恐惧，那么就无法达到无懈可击的强大。”
“而跟随我，我就可以替他们消除恐惧。”
乔纳森：“……嗯……好深奥的样子，这是你从哪本哲学书上看来的吗？”
迪奥：……？
“抱歉，我现在还不太能理解这些。”乔纳森挠挠头，嘿嘿一笑，“但是我以后一定会努力去学的啦！今天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你看书啦！”
迪奥：……？？
他离开前还一本正经地丢下一句，“不过迪奥，我觉得你也应该尊重一下他们嘛，不要把人家和面包做一样的比喻啊。”
迪奥：……妈的你这个人要怎么搞？？？
搞不了。
在迪奥对乔纳森的咬牙切齿中，平安夜准时到来。
乔斯达家的佣人早在几天前就准备好了一切。餐厅里摆起了圣诞树，女仆们将由它装饰好后，将最顶上的星星交给了乔斯达卿，乔斯达卿又将它递到了迪奥的手里。
“JOJO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把星星放在圣诞树顶上，往年这件事也都是交给JOJO的。”乔斯达卿看着有些迷糊的迪奥，笑眯眯道，“但是迪奥，今年是你第一年来到乔斯达家，我可以将这个工作拜托给你吗？”
为了活跃气氛，他还抓过自己的儿子来开玩笑，“今年不给你放星星，JOJO，你可不许哭哦。”
“我才不会！”乔纳森红着脸跺了跺脚，然后他又期待地搬来一把椅子给迪奥，口中催促她，“快去吧迪奥！等你放好星星，我们就可以交换礼物了！”
迪奥在大家温柔的注视下踩上了椅子，将星星放到了圣诞树的最顶端。
乔斯达卿给迪奥的礼物是一本罕见的古籍，迪奥拆开礼物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我就觉得你会喜欢这些，所以拜托伦敦的友人去寻找，这是在一家旧书店里找到的。可能你现在还看不懂，不过不要紧，收着它吧，等你长大就可以慢慢体会了。”
“……谢谢您。”迪奥摩挲着古籍的封面，仰起头来看着乔斯达卿，真诚地表达自己的感谢。
乔斯达卿笑了下，他摸了摸迪奥毛茸茸的脑袋，“一会儿还有个‘礼物’要给你，不过那要等我们吃饭的时候再谈，你可以先去你的房间把礼物放好。”
乔纳森也一直在门口催促迪奥快走快走，他说他给迪奥的礼物放在楼上的房间里。
迪奥只好拉开裙摆对乔斯达卿弯了弯腰，然后跟着乔纳森上楼。
“你知道我拿到了什么吗迪奥？爸爸给了我一个闹钟，太好了，这样以后我就不会迟到了！”乔纳森跟迪奥比划完，又跟她说，“我可不会因为没有放到最顶上的星星而哭泣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所以你不用介意我会在意这种事！”
迪奥：……谁会在意你的感受啊蠢货。
“而且星星这个东西又不是只有圣诞节才能看到，事实上……”上楼梯的时候乔纳森又神神秘秘地靠过来，“我告诉你哦迪奥，我们乔斯达家代代都有一个祖传的星形胎记！”他还扯自己的衣领子给她看，“就在脖子后面，你看你看！”
迪奥：……你以为我用你的身体用了多少年？星星早看腻了好伐？
她连眼光都懒得给他，平淡地回了个哦。
“诶——”乔纳森又沮丧了，“好冷淡啊迪奥，你看看嘛……”
迪奥：……闭嘴蠢货你这是性骚扰。你和乡下丫头第一次见面也扯着领子让人家看你的后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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