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误打误撞

    郭芙望了半晌,方想起这是昨夜自己和杨过相斗的情景,不由问道:“大哥怎么只画了我,杨哥哥哪里去啦?”耶律齐一呆,还未及想如何回答,便听郭芙指着画笑道:“在这儿呢,他给我踢到河里去啦,瞧这个浪花这么大,定是他下面,是不是?”

    耶律齐微一尴尬,只得点了点头,却见郭芙盯着自己的画像,又看看镜子,脸颊泛红,略带羞意抬头道:“我可没这么好看。”耶律齐一夜未眠,虽手上忙个不停,脑海中却尽是她噙梅舞月的身姿,又蒙她关切,心潮难平,便也顾不得轻重缓急,挥毫作了此画。但究竟未得她允准,深怕她生气拂袖而去,但此刻见她眉梢眼角尽是喜欢,也放下心中大石,闻言柔声道:“画究竟是死物,怎及得上你。”

    郭芙听他夸赞,抿嘴一笑,忽然眉梢一扬,握着画轴不知想起什么,捞起画转身就跑。

    耶律齐只觉一道香风瞬乎而过,郭芙人已到门外,连忙唤道:“芙妹,你哪里去?”郭芙脚步一停,憨憨一笑,眨着眼睛回道:“我拿去给妈瞧。”说着也不等耶律齐回答,转眼便溜没影了。

    她说去给黄蓉看画,却绕到杨过厢房来。行至门前,又悄悄展开画卷一角,瞧着耶律齐将自己画得神仙一般,暗自得意道:“你个有眼无珠的小混蛋,狗嘴吐不出象牙,瞧你待会儿怎么说。”这样想着抬手便敲门,却未有应答,料得杨过应未回转。郭芙推门见一切如早上离开时的模样,定是杨过吩咐不许下人进来收拾,心中微一喜欢,便帮他收拾起被褥来。待得收拾停当,又呆呆等了约莫个把时辰,杨过却仍未见回来,她性子惯不耐烦,拾起画回了自己房内。

    待到自己院中,抬头望了望日头,方知已过晌午,心中念叨:“他们大早上便走了,这会儿了还没回来,难道是出了甚么变故?”念此不由忧心起来,推门叫了声妈,便走了进去。

    外屋却不见黄蓉,只有桌案上摆着四卷画轴,郭芙上前,将手中的画放在一处,正心中奇怪,隐隐听得隔门屏风后细细传出水声,不由怪道:“妈怎么这时候在洗澡?”说着促狭一笑,猫着腰转到门后,欲吓她一跳。

    却说程英,陆无双二人也正在院子里百无聊赖,一个靠着栏杆发呆,另一个扯了把旁边的树枝,一片一片地扯着叶子,只等杨过回来。猛地听见隔墙武修文喊着完颜萍做甚么事,却离得太远并未听真。无双一喜,程英已高声问道:“是武兄回来了么?”

    武修文听她呼唤,也不能不理,只得舍了完颜萍,进院来给程英半真半假得道了声安。

    程英还礼道:“你们辛苦。”无双赶忙问道:“他人呢?”武修文眯眼道:“甚么人?陆姑娘问我,我不就在这儿么?”

    陆无双撇嘴道:“谁问你,我问杨大哥!”武修文哼道:“真好笑,你问他便找他,我又不是他的吊靴鬼儿。”说着望了眼程英,嘻嘻笑道:“你们只会在这儿呆等,难道你们杨大哥会从天上掉下来么?”话毕仍跑去寻完颜萍不提。陆无双白惹一肚子气,脸鼓得恁圆。程英道:“杨大哥若回来,定先去和师姊商量今晚的事,咱们去寻师姊就是。”无双撅嘴不悦,但仍跟表姊一齐来寻黄蓉。

    刚到院门,忽听黄蓉房内传来一声女子尖叫,吓得她二人都是一呆。程英呆道:“难道师姊遇到甚么不测?”陆无双道:“郭夫人武功如此高强,谁能伤她?”二人说着已到门前,相视一眼,无双已抬脚踢门而入。

    屋内仍是无人,二人刚一狐疑,忽然无双朝屏风放向努了努嘴,程英会意。只见屏风中一个人影绰绰,暗道来者何人,黄蓉竟都不敌。二人不敢怠慢,一个抽出竹箫,一个抬手摸了个花瓶,二人一左一右缓缓绕到屏风后。

    二人刚欲出手,见那人竟都一呆,还未开口,已给那人尖声叫道:“谁叫你们进来的?”只见屏风后是一个大浴桶,水面雾气缭绕,飘着各色药材,染得水面发乌,叫人难看仔细。身旁站着正是郭芙,瞧她情状,似是正要沐浴更衣。

    程英扫了眼屋子,见果真并无旁人,微觉窘迫,一时不好意思起来。郭芙见她二人一人手拿兵器,一人举着花瓶,气道:“青天白日的,你二人跑到我房里来暗算我不成?”

    程英忙放下竹箫,解释道:“一场误会,我们还当屋里有贼。”郭芙道:“呸,你们才是贼。”无双气道:“青天白日的,你鬼叫甚么?”

    郭芙听她询问,眼神一飘,道:“我,我刚要洗澡,突……突然蹿出个大老鼠,我……我不过白叫一声罢了。”

    程英呼了口气道:“咱们和洛阳敌友未明,你忽然叫喊,我同表妹还当你遇险。”郭芙抱臂朝陆无双努嘴哼道:“我若都能遇险,她能帮到甚么”

    无双道:“你别不知好歹!”说着嘲讽道:“郭大小姐这么厉害,怎么还怕老鼠?”郭芙闻言脸一白,竟忘了反驳。程英担心她二人再闹起来,忙道:“既然没事,我和表妹便出去了,郭姑娘自便。”说着把着无双便出了门。

    二人走了几步,程英忽然停住回头,秀眉蹙了蹙,一脸疑惑得望着郭芙房门喃喃自语道:“表妹,你有没有觉得哪里怪怪的?”无双奇道:“怎么,表姊也觉得那妮子可恶,要同我回去教训教训她么?”

    程英缓缓扭过头来道:“方才郭姑娘还未及脱衣服罢?”无双点了点头,不知她在说何事。程英忽道:“那为何屏风旁的架子上却好像挂着衣衫,你瞧见了不曾?”

    无双想了想道:“这我倒未留意,不过你这样一提,好像是有。”说着叫道:“若是有,那屋内必有旁人,只是为甚么郭芙不说?难道她还能遭人挟持?”

    程英也一脸疑惑道:“咱们再回去瞧瞧。”说着二人便又回到门口,程英心道若郭芙有意袒护那人,必不让她二人进房,若遭人挟持,那也不敢唤她二人进来,但若并无事发生,不问而入似乎又于礼不合,只得迟疑地看着无双。无双知她顾虑,哪里理她那么多规矩,当即又踢门进去。

    二人皆不迟疑,径直绕到屏风后来,却见郭芙衣衫未褪尽,却已浸在水中,见她二人进来,气得叫道:“你们有完没完,难道我又喊了么?”

    程陆二人皆不理她,只看向屏风旁的衣架,只是那上面却只有郭芙的外衫,并无其他,不由奇怪。程英暗自怀疑:“难道是我瞧错了?”

    却听无双嗞嗞道:“你郭大小姐是否得罪的人太多,洗澡也穿着软猬甲,怕人来暗算你么?”郭芙道:“不错,卑鄙小人太多,正是该多提防些。”

    无双叫道:“你说谁?”郭芙道:“谁来暗算我便是说谁。”无双心中一怒,面上却咧嘴笑道:“能得郭姑娘如临大敌,小妹亦与有荣焉。”郭芙亦笑道;“陆姑娘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你那般身手,也用得着穿软猬甲么?”说着把扣环一拉,将软猬甲脱了下来,朝架子上一丢,扬眉瞧着她。无双一呆,方知她仍记着绝情谷那日程英出手晃她一招救了自己之事,甚么偷袭暗算,说得不是自己,却是程英。

    程英面上一红,心中微恼,但自己姐妹闯门在前,失礼在后,实在难堪,只得道:“我们怕你出事,才再来瞧瞧,既然没事,我们就走了。”说着也顾不得拉无双,自己先飞身去了。

    郭芙瞧着无双,道:“你还不走?难道还要跟我过两招么?”无双自知不是她的对手,哼了一声,径自离开,走到门口,却听郭芙高声喊道;“你不会敲门,也懂得关门罢。”无双闻声做个鬼脸,当的一声狠狠将门带上。

    待她二人真正离去,郭芙方靠在桶壁舒了口气,一摸额头,冷汗都渗了出来,暗道:“幸亏我急中生智,否则还不知她们怎么说我。”正自得意,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猛然一敲脑袋,终想起来。连忙伸手往浴桶中一摸一提,将一个人头提了上来,只见那人眉目清俊非常,不是杨过是谁。

    郭芙喊了他两声,却不见他回答,方想起自己点了他的穴道,连忙替他解开。杨过穴道甫解,竟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原来杨过早就回来,同黄蓉交代明白后,黄蓉担心他伤势不利于行止,便为他备下药浴,虽不能治好他的内伤,却可舒缓他损伤的经脉。他正在房中运功,哪知郭芙忽然闯进来,猛然间见他一个大男人裸着膀子在屋内洗澡,不由捂着眼睛大叫了声。却不料惊动了程陆二人,郭芙深知与二人不和,叫她们看见自己和杨过在房内,说不定还要嘲笑她偷窥。念此趁杨过运功不暇,伸手点了他的穴道,按着他的头便将他压到水下。

    杨过水性虽不差,却耐不住冷不防给她压下去,气未喘一口,却先喝了几口洗澡水。本以为挨到程陆二人去了,不过一二刻便好,哪知郭芙还未及将他拉出来,程陆二人去而复返。饶是他内功深厚,但穴道给郭芙制住,运功不得,若非郭芙及时将他拉了出来,险些在水下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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