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12年了还十八中老大的女人
一晃到了周五下午,经历过紧张的市统测,突然松了两三日,学生们多多少少都有些心不在焉。
冬青下午要开会,把课调给了数学老师。
数学老师年纪略大,上午连着上了四节课,下午就不太再想站着讲课,干脆发了一份试卷,当放假作业了。
试卷发下来,大多数学生为了多挤出一点儿双休日休息的时间,都在奋笔疾书。
试卷不难,大多数题目都是几何证明,写下来花不了多久。
时浅花了一节多课写完了试卷,一抬头,发现晏辞早就写完了,正支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笔。
他的视线落在笔尖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快入冬了。
窗外的光,又虚又冷。
晏辞偏白,银白的发颇为惹眼,他下颚线条分明,此刻微抿着唇,转笔的样子,倒像是有些不耐烦,神情冷淡。
他抿着的唇角翘了些许弧度,不同于以往的漫不经心,更像讥讽。
作业写完了,时浅实在没事干,折了速记的单词本出来,勾勾画画了几笔,复又抬头看了眼挂在黑板上的时钟。
离下课时间还早。
犹豫了一会,时浅捏着快看出花儿来的试卷,到底悄悄伸手扯了下晏辞的校服袖口。
“嗯?”晏辞有了反应,支着额角,略不解地看向时浅。
时浅的指头还搭在晏辞袖口边,白嫩嫩的指尖捏着袖口的一边,连指头都是细细的。
时浅把自己的试卷推过去一点儿,拿过一旁的自动铅笔,在几何图形旁边写了一行字:这题是不是还有其他解法?
晏辞扫了一眼,点头。
越是复杂的立体几何证明,就越是有多种辅助线做法。
停下转笔的手,支着额角的手稍微往下滑了一点儿,晏辞低下头,凑近时浅,低声问:“想知道?”
少年音,略微有些磁性,卷入耳中,耳膜鼓鼓的。
时浅拿笔的手摸了摸耳垂。
时浅低着头,晏辞俯下眼睑,看了眼时浅,抬手,将笔换到了右手,画了道十分大胆又嚣张的辅助线。
停笔,晏辞懒声说:“你的解题步骤太麻烦了。”
高中的立体几何证明,无非棱锥棱柱球体正方体长方体内这些,结合定律,大不了再带上向量和三角函数,了不得再套个圆和椭圆,其实没什么难度,属于必须得满分的题。
无非是解题步骤繁与简的区别。
而看能力的地方,也就是解题步骤这一点,话再说直白点,辅助线看智商。
俩人靠的太近,但时浅没发觉自己几乎是歪在晏辞胸口。
时浅扯回自己的试卷,捏了一把橡皮。
什么东西。
她觉得人不耐烦又无聊,本着交流交流学术帮他打发时间的原则,结果人一点儿都不无聊,还委婉的说你的辅助线做的不行啊。
下课铃响了。
晏辞单手拎着一个空荡荡的黑色背包,一手拿着手机,越过时浅,走了。
杨怀宁火急火燎地转头喊晏辞:“大哥,今晚打谁?”
结果晏辞座位早空了,人早走远了。
“我去,走这么快赶着投胎还是见老婆啊!”
“你以为人家是你?”孙菲菲嘴快回了一句。
“我又没老婆。”杨怀宁理直气壮。
时浅听着俩人斗嘴,收拾书包的手一顿,突然想起来周一下午晏辞说的话。
晏辞心不在焉地回了周梒江的消息,出了校门。
校门口挤满了接送的家长,几乎围的水泄不通。
N中作为一所升学率超高的五星级高中,自然不缺家里有钱没地花的纨绔子弟。
父母花钱找关系给他们买学,学校拒绝不了,只能暗地里编一个关系班出来。
关系班中的学生心思几乎都不在学习上,结识社会上的人,或者和校外混混玩到一块的不在少数。
揉了揉额角,晏辞眼尾扫到了一旁校外的学生,勾了勾唇。
领头的学生看到N中黑压压的学生堆中突然冒出一个染白发的学生,立马反应了过来,目光很快锁在了他身上。
少年身形单薄,里面只穿了件白色校服衬衫,外面套了黑色的校服外套,拉链没拉。
高高瘦瘦的,看着就好揍,尤其是那张脸。
单肩背着包,晏辞塞着耳机,慢悠悠地晃到了离N中不远处的便利店。
便利店旁边就是一条小巷,两边都是高楼,里面几乎透不进阳光,除了扔垃圾,几乎没人会进去。
拿了一瓶矿泉水,晏辞合上冰箱门的时候,耳机恰好滑下一个。
单手支着冰箱门,晏辞弯下腰,看着底下那排包装分外熟悉的Meco果汁茶。
西柚色的纸杯身,外形和奶茶杯很像,樱桃红柚味。
喉咙口突然泛起一阵甜息。
看清了口味,晏辞抬手压了下喉咙。
上次时浅送他的就是这个口味的,晚自习他喝了一口,太甜了,果汁的甜味混着绿茶的回甘,不是他喜欢的味道。
结果他捏着杯子刚想放下,就对上了时浅一贯清冷的脸,她的眼睛像小鹿,湿漉漉的又纯净。
当时,时浅又特别真诚地说了一句:“谢谢。”
这就导致晏辞本来已经放下来的手,又抬了起来,又喝了一口果汁茶。
又拿了一瓶果汁茶,晏辞顺手关上了冰箱门,付了钱,出了便利店,低低地骂了声:操。
时浅果真磨人。
扔了果汁茶的吸管,晏辞直接撕开了锡纸盖,喝了一小口。
仰头喝水的时候,晏辞的视线落到了身后不远处的那人身上。
那人见晏辞一个人拐进了小巷子,对后面的比了个手势,跟了进去。
高楼间的小巷子常年不见阳光,有些阴暗和潮湿,墙角布满了青苔。
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一阵吹风过,风声似鬼哭。
“操.你.妈。”那人骂了一声。
随后进来的人听见,不由地问:“怎么了?”
“让他个孙子跑了。”
说完,头顶响起一阵水流哗哗的声音,像滤咖啡时的声音。
一阵甜腻的味道混着小巷子里潮湿的空气传开。
领头的王嘉玮的面前直直地流过一柱黄色的液体,有几滴甚至打到了他的头发上。
不知名液体从高处落到地面上又溅开,溅到鞋子上。
同行的几个人不约而同的顺着液体往上望,看到了单手撑在窗台边的晏辞。
窗台檐离地面一层楼高的距离,上面正好够坐一个人。
晏辞一只腿垂在窗台檐外面,一只腿屈起搭在窗台上,他的左手搭在屈起腿上的膝盖处,手中捏着一个颜色打眼的杯子。
杯口向下45°倾斜,而带着甜气的黄色液体正好从杯口流下。
“我.操.你.妈。”不知是谁又骂了一句。
晏辞偏过头,视线落到那个人身上,说:“还有点新鲜的吗?”
他的神情散漫,语调懒散。
白色的耳机线落在黑色的校服外套上,一只耳机垂在一边。
这幅样子实在太他妈想让人揍一顿了。
王嘉玮丝毫没有退后一步。
倒是身后有人忍不了,开口:“你装.你.妈.呢?”
晏辞抬了抬眼皮,翻过手腕,杯口直接向下。
“哗啦”一声,果汁茶倾杯而出。
王嘉伟面前全是带着甜味的黄色液体,硬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找死,是不是?”
晏辞嗤了一声,扬起手腕,空纸杯擦着刚才骂你.装.你.妈的那人的耳边过去。
纸杯擦过耳边,隐约带起气流声。
“咚”的一声,纸杯稳稳地落到了后面垃圾桶中。
那人耳朵被纸杯擦到,又骂了一句:“我.日.你.妈。”
晏辞低垂着眼,“孤儿。”
声音很低,但都能听见。
几个人忍不住,骂骂咧咧向前走了几步。
仰了仰下巴,晏辞左手腕骨搭在膝盖上,问了一句:“什么事?”
王嘉玮抬头,开口:“我女朋友你都敢碰,你活腻了是不是?”
“你女朋友是谁?”晏辞有一瞬间的迷茫。
底下有一个小弟憋不住了,“杨菁菁,最漂亮那个,十八中老大的女人!”
“……”晏辞又问:“杨菁菁是谁?”
底下一群人脸色差到了几点。
晏辞回想了一下,反应过来:“市统测那个?”
上次市统测考完,在校门口堵他的那个。
长什么样子来着?不记得了。
算了,反正不重要。
看晏辞那副漫不经心的欠揍模样,王嘉玮的小弟彻底忍不了了,骂骂咧咧又冒出几句日.你.妈。
“叫什么?”晏辞视线落到领头的那人身上,问。
“十八中老大你不知道?”一个小弟插嘴。
“我为什么要知道。”晏辞笑了一声,“8012年了,还十八中老大的女人?拍片呢?”
从窗台上跳了下来,晏辞半倚着墙,懒洋洋地开口:“当我不敢揍你们这群弟弟?”
一群孤儿弟弟。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他号码,天天给他发要揍他的消息,拉黑了又换新号。
宛如小学生。
扫了一眼,晏辞又笑了一声。
王嘉玮从初中开始混事,升高中第一年就成了十八中的刺儿头,没多久就坐稳了十八中老大的位置,在临近的几个校区远近闻名,到高三,在学生当中几乎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当然,闻的都是坏名,喝酒打架,把女生肚子搞大。
仗着家里有点小钱有点儿小关系,拳头又硬,王嘉玮几乎没做多想,握拳,直冲晏辞,摆开架势的同时还不忘骂一句:“崽种。”
晏辞没接拳头,反而捏过了王嘉玮的手腕骨,一曲一折。
王家玮来势汹汹,来不及收敛,力道反作用到自己身上,忍不住嚎了一声:“啊——”
晏辞听着这声哀嚎,连眉头都没动一下,低着声音警告:“我早说过别让我想揍你。”
笑了一声,晏辞语带讥讽道:“要上一起上,我赶时间回去陪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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