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纸条
时浅低着头,将贴在晏辞腿边的腿,一点一点地往回挪。
好在前后左右都坐满了学生,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饼哥身上,没人注意到课桌下面的一幕。
刚挪没一点儿,饼哥支着黑板,看着晏辞又发话了,说:“小伙子别多看啊,看多了你思想出问题了,来,看我。”
时浅突然被点名,原本就低着的头低的更低了,鼻尖几乎贴到了试卷上。
整个人不动不敢动。
“底下的不要笑了,你以为你们试卷写的有多好?还有人一二三给我标的什么东西?一句话写那么长,都快绕出地球了。”
全班不敢笑的太放肆,低着头,集体憋笑。
晏辞转头,想着时浅一副要缩回壳子里的模样,微微有些无奈。
饼哥拎着自己记录答题情况的小本子抖了抖,说:“我们晏同学是不是对本次出题人有意见啊?前面国体政体那道大题答的不错,后面是写睡着了吗?”
“……”晏辞沉默了一下。
他考政治的时候真睡了一会。
因为不会写。
“我还没复习到后面的。”晏辞开口。
饼哥拎着学校发的工作簿,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站了好一会,反问:“那你前面答的这么好,是复习过了?”
“是班长教的。”
捏着橡皮减压的时浅一愣,感受到饼哥强烈的视线,在饼哥虎视眈眈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饼哥抬手,示意晏辞坐下。
“那行,下次考试,记得把桨带上再划船,给我复习好咯再答题。”
晏辞坐了下来。
饼哥又念了几个男生的名字,一边念一边报他们做错的题目,最后看到有人把价值规律的题做错了,忍不住拔高了声音,一把拍了拍桌子,说:“我从高一就开始教你,你真给我面子,回回考试都能把这题做错。小学数学买东西的题能算,咋政治的就不行?”
“人家晏辞从国外回来,划船没带桨,也没把这题写错。你也划船不带桨?先坐下,等会把这题讲还我听。”
因为饼哥每次评讲试卷都会让学生来讲错题,刚才时浅接试卷的时候大致扫了一眼晏辞的试卷,他选择题写错的地方也记了一个七七八八。
撕了张纸,时浅回想了一下,把他写错题目的知识点列了出来。
写完,时浅拽着那张小纸条的手,悄悄滑下了桌子。
饼哥已经开始点人讲错题了。
晏辞半个身子靠着墙,左手跟着记了几笔要点,画了几个红圈圈了关键词。
他的右手就垂在一边。
时浅怕饼哥看见,又不习惯上课讲话,只能拿笔轻轻敲了一下课桌边缘。
墨水笔笔帽叩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响儿。
晏辞没注意到,时浅只能一手拽着小纸条,一手拿着墨水笔,又敲了一下。
“嗯?”晏辞抬手,疑惑地看着时浅。
时浅没看他,只看着自己的试卷。
刚想收回目光,晏辞垂在身侧的右手就碰到了一片温热。
紧跟着,女孩子细细的指头勾进了他的手掌。
细腻,又温热。
晏辞僵了僵。
手掌心的纹路被她的指腹扫过,随后,一张小纸条被折了进来。
女孩子的手很小,勾进来的时候,几乎是大半个手都进来了。
感觉小纸条不会再掉,时浅飞快地拿走了自己的手。
晏辞喉结滚了一下,偏头看了一眼时浅。
太踏马弱气了。
时浅没看晏辞,跟着饼哥的节奏,写着知识点。
没多久,饼哥果然点到了划船不用桨全靠浪的晏辞。
好在晏辞记性好,临时扫了一眼时浅列的知识点,过了。
饼哥听着晏辞的讲解,点了点头,还算满意,觉得在C的边缘试探的晏辞还算孺子可教也,没给他考个D,勉勉强强苟了个B。
下课,饼哥拿着他的黑色工作簿,一句废话也没有直接走了。
饼哥前脚刚跨出教室门,杨怀宁的肩膀一垮,松了口气,“吓死爸爸了。就怕饼哥突然点名。”
“杨同学,日后做了主席,苟富贵,勿相忘!”
“别别别——稳还是我晏哥稳,划船全靠浪。牛逼啊,这都能讲!”
晏辞没接话,转头看向时浅,右脚踩到了时浅板凳的横杠上,笑了一声说:“班长,胆子挺大啊。”
时浅一本正经地说:“谢谢你送的栗子糕。”
看着时浅一副撩完就跑,翻脸不认人的清清冷冷的模样,晏辞舌尖抵着上牙,慢慢顶到了腮帮,轻声说:“班长,男生的腿和手不要随便碰。”
“会出事情的。”晏辞说话声更轻。
时浅愈发的面无表情,头一转,给孙菲菲讲起了题目。
晏辞笑了一声。
市统测成绩出来之后,班级里学生多少有些松懈。
冬青利用第四节自习课的时间,开了一个简短的班会,主要说了一些考试的大概情况。
一向都是好学生代表的时浅,毫无悬念地又是四A级选手。
老冬同志把四A级选手的名字报了一遍,夸了夸,话锋一转落到了以晏辞为代表的瘸腿同学的身上。
末了,一向以表扬为主的老冬同志,绞尽脑汁地夸了一句:“晏辞这次只有两个A,生物和地理都考的不错,历史差一点点,政治差的有点远。我听你们教政治的孙老师说是没复习完,前面答的都不错,下一阶段要好好复习。”
“还有别看你们历史老师温柔就欺负她啊,欺负她就是在欺负饼哥,饼哥会吃人。”老冬难得的幽默了一回。
下课铃声响了。
班级里学生三三两两地往食堂走,杨怀宁勾着晏辞脖颈,瞬间融入了一班男生的大军。
吃完晚饭,离晚读还有十几分钟,班级里一片吵闹。
男生们大多聚在一起吹牛逼,聊聊游戏技改。
晏辞没参与他们的话题,半倚着墙,面上挂着不太走心的笑,一边听着他们吹牛逼,一边玩着手机,偶尔笑一声。
声音很低迷。
时浅趴在桌子上,和孙菲菲偷偷翻着杂志,说几句悄悄话。
杨怀宁咬着菠萝包,扬了扬手中的试卷,回头问:“晏哥,这周末有安排吗?”
晏辞瞥了眼手中的手机,摁着锁屏玩儿。
“诶?有安排?什么安排?”
晏辞锁了屏幕,说:“打人。”
语调透着股散漫,不经心。
杨怀宁:“我搭你的车,我剑小纯也喜欢打人。”
晏辞靠着墙,指尖压着放在课桌上的手机边缘,慢悠悠地转了一圈,末了,突然笑了一声。
打了个哈欠,晏辞说:“不是游戏。”
时浅抬头,看了一眼晏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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