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芽糖
凌晨五点多,天边隐隐泛起白光,虚光漫上窗户,折入室内,映出一点点亮光,冲淡了黑暗。
楚烟迷迷糊糊睡一会又醒来,一直到晨光初曦的时候,她才彻底睡过去。
容泠一夜没怎么睡,但并不是很困。洗完澡出来,他腰间围了块白色的浴巾,松松垮垮地打了个结,一副要掉不掉的样子。
床上的人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蹙着,指尖搭在枕头上,半侧着身子。
开了空调,没什么用,她睡的满身是汗。
她的额发被打湿,略微湿漉漉的。
容泠伸手摸了摸楚烟的额发,指尖染了一手汗水,带着她身上的香气。
说不上来的味道,不是沐浴露那种平淡的味。更像是某种花香,经过热气蒸腾后,香味彻底挥发开来。
低调的,而又热烈的香。
是他喜欢的调调。
他不喜欢单纯的,不喜欢清汤寡水的小白菜,他喜欢玩的开又野的。
无疑,楚烟连身上的香都能取悦他。
容泠立在床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楚烟,指尖顺着她的额发,慢慢往下滑了一点儿,从她湿润温热的腮帮子往下。
她的腮帮子触感极好,软绵绵的,让人忍不住捏一捏。
事实上,容泠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
捏了一下,又松开,容泠指尖顺着她娇小的鼻头堪堪停在了她的唇上。
他刚洗完澡,又吹了会空调。指尖凉凉的。
这会,楚烟呼出的热气打在他的指上,微凉的指尖开始发热。
她的呼吸细细小小的。
和几年前一样,再累,只要睡着了,呼吸都是这般。
她的唇釉早被舔咬的一干二净,露出了原本的唇色。
不同于以前的润红,现在楚烟的唇色淡了不少,偏粉。
以前,楚烟忍不住疼的时候会咬着唇一声叠着一声地喊他:“泠泠。”
跟他求饶。
泠泠。
凭心而论,容泠并不喜欢这个名字。
停在楚烟唇上的手指动了动,容泠的指尖压在了楚烟唇上。
楚烟很听他的话。
大多数人都会遵循习惯行事。哪怕过去很久,只要身处熟悉的环境中,所有被迫断掉或者隐藏的习惯都会一点一滴的显出来。
容泠看着舔着他手指的楚烟,唇扬了个弧度。
她没怎么变。
他的手指刚压上去不过片刻,原本睡着的楚烟习惯似的微微侧头,含住了他的手指,闭着眼睛慢慢舔着。
她没忘记。
没忘记他,也没忘记和他有关的事。
含了会,楚烟觉得差不多了,结束之前又亲了亲容泠的手指头。
亲完,楚烟把被子一掀,连人带枕头,整个人儿卷了进去。
“别闹我。”楚烟冒了个声。
完全听不出她本来的声音,沙沙的,透着不耐烦。
容泠从昨晚开始,心情就不太好,他脾气本身就不好。
垂眼看着自己沾着口水的手指,容泠被楚烟这一小动作取悦到了,觉得自己还能再忍忍。
还能再忍忍她跑到这种地方。
楚烟一觉睡到快中午,被饿醒了。醒来的时候,她的意识还没有彻底回笼,其实她睡的并不沉,只是意识沉。
满脑子跟跑火车的一样。
来来回回都是那几个人。
她的妈妈,容泠的妈妈,更多的还是容泠。
她不知道又哪里惹到了容泠,容泠沉着脸,一把把她压在了课桌上。
那是一个夏末的黄昏,教室里早没了其他人。
他依旧穿着白色的校服衬衫,黑色长裤。她同样的,同色系的校服,百褶裙。
头顶的吊扇晃晃荡荡地以一个极慢的弧度转着,空荡荡的教室里,除了风扇声,便只有课桌被压着晃得吱吱呀呀的声音。
他和她的校服看起来都穿得好好的。
其实不是那么回事。
她抓在课桌边缘的指尖早就泛起了粉,站都站不住。
楚烟从意识里抽身,搭在枕头上的手指不由得收紧。
何其可悲啊。
她和他,除了回忆都和性挂上钩,连瞎瘠薄想想都离不开那事。
别人的是棉花糖,好看又香甜,尝起来软和和甜腻腻的。
她的是麦芽糖。
便宜,浅黄色的,一口咬下去还咯牙,得废吧啦老劲才能嚼得动,嚼吧嚼吧嚼开,发现还是苦的。
闭了闭眼,压在那股眩晕感,楚烟撑着枕头爬了起来。
一个简单的动作,楚烟却冒了冷汗。一动,扯哪哪哪都疼,尤其是那双腿,跟不似自己的一样。
房间很大,欧式的装修。冷气打得低,凉的很。
楚烟看了一圈,除了她,没有其他的人。房间里还残存着情.潮的味道。
低头,楚烟自嘲地笑了笑。
一场交易。
一晚多少,一万十万。
比女明星开价还高。
陪他一晚,这么赚钱吗。
那些狗血言情小说中怎么写的来着,女主陪男主一晚,女主被做昏睡后,肯定要有最先一个退场的人,而作为最先退场的男主,每次退场前不是都要留张银行卡在床头柜上吗?
半抱着被子,楚烟一点点往床头柜那边挪。
床头柜上除了一个烟灰缸,屁都没有一个。
他的卡呢?
楚烟想找自己的手机,看了一圈,没找到。
别说手机了,她的衣服也不见了。狗血言情剧全是鬼扯的,什么隔天醒来衣服撒了一地。
作者都是胡说八道。
瞎瘠薄写。
房间地毯上干干净净的,别说衣服了,连个纸皮子都没有。
楚烟靠着床头,抱着被单,一时说不上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咔”的一声,门锁落开。
容泠进来了。
迎着日光,楚烟轻眯着眼看他。黑色西裤,白色衬衫,没打领结,身姿清隽挺拔。
看着是个沐浴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下的新青年。
也就看看罢了。
和记忆中少年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楚烟知道,容泠真不是什么好人。
就像他以前并不是什么好学生一样。
看着校服穿得规规矩矩的,成绩遥遥领先,在学校里基本不惹事。
离了学校,脱了那身校服,在酒吧卫生间隔间里把人摁着打,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很多人,也就看着那样。
你以为他是你想的那样,等接触下来,你会发现,其实并不是的。
他也不是带着面具示人,而是你跟他,根本不熟。
楚烟晃了下神,差点儿又跌进回忆里。好在,她又很快抽离了。
稳了稳心神,楚烟用公事公办地语气问:“怎么结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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