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哇呀
晏辞找到时浅的时候,正好十点多。
淮水边,又起了雾,薄薄的一层烟纱轻笼着水面,空气湿润,透着股阴冷。
隆冬的淮水,水面并不平静,寒风吹皱了一曲淮水,悠悠荡荡的。
天冷,又晚。
散步的人早早地回去了,路边偶尔闪过一个人影,也是步履匆匆的。
小姑娘一个人坐在淮水边,她的双手压在木质长椅的边缘,一双细腿微展着,微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风把她的头发吹的乱乱的,没了往日里的矜冷。
晏辞看了一会,走了过去。
看背影,实在有些小,弱弱小小的一只。
脚步声很小,很细微,几乎听不到,四下里只有呜呜咽咽的风声,夹杂着淮水翻涌的声音。
在时浅面前站定,晏辞一时没有开口。
天,似乎更寒了。
时浅视线中出现了一双黑色的滑板鞋,白边。在昏暗的路灯下,白边依旧不染一丝灰尘。
“你怎么来了?”时浅吸了吸鼻子,问。
瓮声瓮气的。
“男朋友不就应该在这时候出现吗。”晏辞说。
在某只瓜皮崽偷偷躲起来心底里又十分需要大喵的时候,大喵会寻着瓜皮的气息,翻山越岭地找到瓜皮。
时浅慢吞吞地抬起头,杏红的唇抿着,神情楚楚,眼底里透着股倔。
晏辞靠着时浅湿红的眼尾,问:“你饿不饿?”
眨了下眼睛,时浅摇头,眼眶里更湿了。
一见到晏辞,更委屈了。
“你抱抱我啊。”
想要大喵抱抱,抱一抱或许就没那么委屈,也没那么难过了。
晏辞靠了过来。
时浅很少很少主动,她主动的次数少之又少,几乎可以说没有。
被时浅环住腰身的时候,晏辞不适宜的兴奋了一下,尾椎骨升起酥麻感,片刻又觉得自己有些变.态了。
她坐着,他站着,姿势有差距。
小姑娘双手绕过他的风衣,隔着黑色毛衣,在他腰窝后扣紧。
她的脸埋在他的小腹位置,埋得久了,湿湿润润的呼吸透过毛衣,泅在皮肤上。
头顶,夜空暗沉,缀着零星的几颗明星,稀稀疏疏的。
咬了咬后槽牙,晏辞压下所有不适宜的想法,单手环住了时浅。
左手扣在时浅肩膀上,晏辞问:“吵架了?”
“没有。”时浅声音闷闷的,又补了一句:“不算是……”
吵不起来的。
她不会吵架,从小就习惯了那样,有想法也不知道怎么表达,更不会去反驳。
“嗯。”
晏辞嗯了一声,没打算再继续问下去。
时浅埋在晏辞怀里,风都被他挡着了,身上逐渐暖和了起来,手脚没刚才那么麻木了。
晏辞应该刚抽过烟,身上有极淡的烟草味。
不重,不贴着毛衣,根本闻不到。
夜深露重。
抬手,顺着时浅的脊背,晏辞说:“回家。”
“回家给你抱。”
他没说回哪个家,时浅没问。
出了长淮公园,路边空荡荡的停车位停了一辆亮着灯的黑色Benz。
见到人,那车车门迅速地被打开了,紧接着从驾驶座下来一个人,那人手脚麻利地打开了后面的车门。
“少——”谢叔刚说一个字,被晏辞一个手势止住了。
晏辞一手牵着低着头的时浅,右手食指在唇上虚虚压了一下。
谢叔点头。
上了车,谢叔透过后视镜趁机打量了下后座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起来还很小。
她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干净,类似纯净水的那种的干净,又纯又净。
咂摸了下,谢叔觉得他们家小少爷也到了这个年纪了。
有也不奇怪,没有才奇怪。
给老晏家开了大半辈子的车,比他们家小少爷出格的多了去了。
他们家这位看着不太着调,其实安分的都对不起他这张脸。
晚上九点多那会他都准备睡了,突然接到晏辞电话,还以为有什么事,了解完情况原来是要找女朋友。原本以为还会找一夜,没绕多久,结果在这边找到了。
“去香山。”
谢叔收回视线,老实地做起了自己的本职工作。
夜晚的香山区,更显寂寥。
隔的很远,才有一户人家,四周的灯影越发的稀疏。
把晏辞和时浅送到香山区的房子,谢叔走了。
“砰”的一声,门被带上。
时浅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她和晏辞了。
“叔叔呢?”
“走了,他不住这里。”晏辞看着站在门口玄关处,这时候才想起来有些局促不安的时浅,不由地有些好笑。
年级第一的学生代表,没脾气的清冷大班长,又乖又软的小女朋友今晚离家出走这事就够让他好笑了。
“又不是第一次来,你紧张什么?”
“……”
拿了双干净的拖鞋递给时浅,晏辞划开锁屏,看了眼时间,问:“你想回家吗?现在回去也是可以的,谢叔还没走远。”
王影和时从翰会打她。她被打过,只是次数少,她一直都很乖很乖,努力地乖着。
时浅摇头,说:“不要。”
逆来顺受惯了,不知道今晚为什么会脑子一昏就跑了出来,完全不像平时的她。妈妈还在气头上,她回去奶奶肯定又要和妈妈吵,她不想奶奶和妈妈吵架,不想和任何人吵架。
“嗯。”
换上拖鞋,时浅直起身,对上晏辞的目光,发现他在从头到脚地打量自己,不由地又紧张了起来。
很晚了,只有他和她。
想不紧张都难。
晏辞别开视线,不知道为什么恼了,说:“我忘了让谢叔买你要用的东西了。”
时浅睁着红润润的小鹿眼,有些迷茫。
要买什么?
看时浅那副样子,晏辞微微无奈,说:“你穿我的衣服吧,新的。短袖,开空调不会冷的。”
“啊……”
时浅反应慢了好几拍,才想起来,白皙的脸庞瞬间爬上了红晕。
过夜了……
她和晏辞。
仰头吐出一口郁气,晏辞突然低头,说:“现在去洗澡,然后睡觉。”
跟着晏辞上了楼,时浅又被他带进了他卧室里的卫生间。
“今晚你住我房间。”晏辞拉开浴室门,调着水温,他伸了根指头隔在水下,没看时浅。
时浅不怕考试,复习好了,就不会紧张。
她所有的紧张状态,都给了晏辞。
只要对上晏辞,她一紧张,反应就会慢上好几拍。
好比这会,晏辞让她睡他房间,她一紧张,脑子没转过来,问:“那你呢?”
语气急切。
问完,她又反应过来了,房子这么大,又不是只有一间房间……
凉水转温,陡然间一热。
晏辞指尖一抖,被烫了下,回过头,目光沉沉地看着时浅。
时浅被他看得有些窘迫。
笑了下,晏辞懒着音调问:“你在想什么啊,嗯?”
“可以洗了,衣服在外面盥洗篮里。”
晏辞出去了,时浅肩膀一垮,放松了下来。
下楼没多久,晏辞烧了壶热水的空挡,门铃响了。
“谢叔?”晏辞开了门,靠在门边,一手拿着手机。
“我走到半路突然想起来小姑娘应该还没吃饭,怕小姑娘饿,打包了点吃的。她晚上吹了冷风,我又去药店买了几盒感冒药先预备着。你看看还有什么缺的?”
从谢叔手中接过袋子,电话还没通,晏辞说了声谢。
关上门,拎着袋子丢到茶几上,电话通了。
“喂?晏辞,你找到浅浅了吗?”那边孙菲菲问得急。
“嗯。”晏辞应了,随手翻了翻袋子。
“那就好!吓我一跳,时奶奶突然打电话问我,那我先给时奶奶打个电话,让她别担心了。”
“嗯。”晏辞捏着药袋里的感冒药看了看,又说:“你和奶奶说,时浅住你那儿。”
“啊?啊!哦哦!我懂!”
……
挂了电话,晏辞丢了手机,将感冒药和止咳糖浆拿了出来。
指尖在触及药袋最底下的小盒子时,晏辞眯了眯眼睛。
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Durex。
超薄。
吐出一口气,晏辞觉得,谢叔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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